赵子凡几乎一夜未睡,直到了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以往这个时候他早该起身晨跑了,就算是新婚第二日,他都没有耽误,铁兰不在家中,李宝菱早早的就跑来,准备伺候着赵子凡洗漱。

少奶奶才几日不在,这婚房便乱七八糟,床榻上的鸳鸯锦被团成了一团,绣花枕头丢到了床沿,几只茶杯也散乱的放着。

李宝菱轻轻嘟囔了几声,便偷偷的摸到床边,赵子凡正缩在**呼呼大睡着,李宝菱轻轻的将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便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

赵子凡睁开双眼,其实他早就醒了,昨夜王志伦来杀他之前,小丫鬟竟溜出来想要到这里和自己一起睡,还好她来的稍稍晚了一些,若是撞上了那人,说不定就和昨夜严格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黑衣人的到来让赵子凡深感不安,他得存在不仅对自己是个巨大的威胁,对周围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他就如一柄随时就会走火的火枪,所有人的命都捏在他得手中。赵子凡第一个念头是当然是要将这人除去,但是这人关系着当年小关村的秘密,若是没有收到那封信,赵子凡一定不会自寻烦恼,既然知道了,他却再也无法轻易置身事外,那是几十条无辜的人命,他必须靠着王志伦顺藤摸瓜,找出隐藏在迷雾中真正的内幕。

赵子凡仔细回忆着昨夜王志伦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有一件事情他可以基本断定,这人应该不会是小关村惨案的直接参与者。该怎样做才能保得所有人的安全,又能挖出他得老底?

他想杀自己,是因为有欧阳汐这个外因,他没有杀自己,很大程度上却也是由于欧阳汐,但昨夜自己的那番话也影响了他得决定,他也在犹豫,而且他似乎很需要这笔钱,赵子凡觉得他杀自己不可能是简单的夺财,这么一大笔钱,他一定有极大的用处,应该说他不可能是因为穷困而劫财,而应该是受人指使,他得背后肯定有一个势力,这个势力是什么呢?章悖么?不会,章悖虽是个小人,但要他买凶杀人,他还没有这个胆量,或许有一天他真的登上了高位,他会有这个能耐和魄力,但现在的他只是开封府中一个小小文官,整天想着升官发财,他没必要给自己抹黑。

民信局开门营业了,赵子凡却仍窝在后院卧室愁眉不展,米芾兴冲冲的跑了来,连门都不敲便推开了房门,他知道大嫂这几日不在,所以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米芾高兴无非就是得了什么名家书画,亦或是春妮偷偷来见他了,现在自己与欧阳汐闹得这么僵,显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又见到春妮,看他那样子,笑的好像中了五百万一样,这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子凡兄,大喜啊!大喜事啊!”米芾也不管赵子凡脸色,哈哈大笑着便一屁股坐在床榻之上。

“什么事这么高兴?”赵子凡见他笑的有些猖狂,心中倒闹不明白什么原因了。

“今日,皇上终于传下圣旨,册封了仲鍼殿下为太子!”米芾眉飞色舞,那神情与中了五百万果然没有一丝差别。

“太子名顼,原名仲鍼,英宗长子,生母为高皇后!定下太子,大宋朝朝堂便不易再起纷争,天下大安,他做太子不错啊,可是你也用不着这么高兴吧!”赵子凡披上外袍道。

“哦,子凡兄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实话告诉你吧,我母亲乃是当今太子母亲的奶娘,太子出生时,高皇后身体虚弱,我母亲刚生下我大哥,所以太子便是由我娘母乳喂养长大,说得直白一点,我可是与太子一母所养呢,你说以后我是不是就发达了啊,嘿嘿子凡兄,你放心,到了太子登基当上皇上以后,我会在他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啊,宋神宗是吃你母亲的奶长大的?”赵子凡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想不到米芾和神宗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仔细回想起来,历史上似乎的确有类似这么记载过,而米芾正是依靠着这层关系,才担任了宋朝曾任校书郎、书画博士、最后依靠自己的能力积升为礼部员外郎。(历史上米芾出生于1051年。1066年时他应该是15岁左右,而据史书记载他得母亲是神宗母亲高皇后的奶娘,我算了一下神宗此时大概是18岁左右,所以为了剧情需要稍作更改)。

“神宗?子凡你在说什么呢?”米芾挠着脑袋道,此时太子尚未登基,当然不会有神宗这个称呼。

“啊哈哈我是说,以后小米兄在朝为官春风得意时,千万不能忘记兄弟我哦!”赵子凡笑眯眯的拍了拍米芾的肩膀,二人志趣相投,小米兄在民信局的日子里,赵子凡也是倾全力将自己对书法的一些心得体会,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二人的关系铁的很,如今米芾抱上了太子这棵大树,说不得以后就能跟着鸡犬升天了。

民信局上下依然忙碌着,赵子凡穿戴整齐,向院外走去,路过库房时,他才想起,黑衣人索要的钱,还未取走,他会在什么时候再出现?

门外一名员外郎走了进来,在大堂内兜转了好几圈,米芾热情的上前招呼,那人却是淡淡的道:“将这封信转交给你们赵掌柜!”说完便匆匆离去。

赵子凡有些心神不宁,接到这封没有任何抬头的信时,他立刻揣入怀中,低头走到后院,小心的关上大门,才打开了信件。

不出所料,信正是昨夜的王志伦送来的,信中让赵子凡在子夜后将两箱铜钱运到相国寺桥的码头处,那儿自然有人接应。钱倒是小事一桩,只是王志伦的易容术实在厉害,什么时候来过民信局,赵子凡一点都未感觉到,时刻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监视着,这样的感觉非常不妙,赵子凡本想把这封信烧掉,细细想了一下,又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将书信小心的收好。不管有没有用,这些是自己现在能收集到的有关此人的唯一线索,说不定以后会用到。

因为是在半夜,所以赵子凡特意从将大少的车马行雇了马车,等到夜深人静时,才按照预先约定的赶往相国寺桥,路上偶尔有更夫走过,口中喊着:“天干勿躁,小心火烛!”手中敲着竹头梆子。

白天车流滚滚的相国寺桥,是深入城区的一个重要交通枢纽,这里的码头每日有不计其数的货物进出,船只密布,人流如织,但现在,这里却异常宁静,只有几只货船停靠在船埠旁。

车夫打了个盹,若不是江大少吩咐,他才懒得半夜出门。过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车夫跳下车,拿了一个酒葫芦,喝了几口便窝在桥洞中呼呼大睡起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侧的一只货船亮起了一盏烛光,这几只货船的桅杆上都写有旗号,唯独这艘亮着烛光的小货船,没有旗幡,也没有任何其他标志。

果然,半盏茶之后船舱的水青色麻布帘子被撩开,船身轻轻晃动了几下,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从里边走了出来。赵子凡见过王志伦,但是几次见他,这狡猾的家伙都是以不同的面目示人,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实面貌,谁能知道呢。

不过样貌可以改变,人的气质,身高,却是很难加以掩饰的,赵子凡可以感觉的出来,这人就是那黑衣人。别人走路时都是左右手随着脚步有节律的摇摆,只有这人双手要么抱在胸前,要么垂直放在大腿两侧,上半身身就像一个钢铁铸就的圆柱一般,纹丝不动。

他缓缓的走上岸来,到了近处时,将斗笠往下压了一压,低声道:“跟我把箱子一起搬下来,然后你立刻离开!”

箱子装的是铜钱,分量不轻,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到了货船上。

“剩下的钱,我希望你能在今年入秋之前给我,一千两百贯,一文都不能少!”王志伦显然也累极了,坐在甲板上呼呼的喘起了粗气。

“只要钱一凑齐,我立刻便会通知你,不会拖欠,只是你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想找你时,又该怎么联络你?”赵子凡望着那一轮明月,淡淡的道。

王志伦轻蔑的看了看这个白衣少年,他知道赵子凡是在试探自己,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赵子凡的命他王志伦若是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一个月后左护法会亲自来东京,他亲自来竟指明是要来找这个赵子凡,这也让王志伦暗自庆幸,当日没有冲动行事杀了这小子,既然任务还得继续下去,这少年对自己又没有任何威胁,而且此时他还收了人家这么大得一笔钱,照理他是该把这笔钱全数上缴的,他不想把这事情透漏给赵子凡知道,但现在因为左护法的到来,他不得不事先与赵子凡商量好,免得到时候他贪墨巨资的事情被左护法知道。

“下次若是你要见我,就这个时候来这个地方等着便可,还有一件事,我须得提醒你,欧阳小姐已经很久没来民信局了,你看着办!”王志伦思考着以后该如何与赵子凡通好气,让左护法抓不到把柄,不过他不能轻易将自己的行踪暴露,虽说狡兔三窟,他得藏身之处有好几个,但他还是十分的小心谨慎。

“好!”赵子凡返回路上,叫醒了车夫,便立刻离去。车夫是个聪明人,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得不说,只管喝酒驾车。

钱没有问题,等平江分局开设之后,走上正轨,也就是小半年的功夫,便能和东京这里一样,财源滚滚而来,让赵子凡头疼的是欧阳汐,自己该怎么让她来见自己,又能保证她得安全呢?

难道还要像以前那样,翻墙去请?这显然行不通,先不说欧阳汐正在气头上,坚决不会见自己这个“薄情寡性”之人,就说过两天兰儿估计就要回来了,这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么?赵子凡痛苦的摇了摇头。

车夫见他心烦,适时的将那破酒葫芦丢了过来。

赵子凡拿起酒葫芦咕咚咕咚的便猛灌了几口,一股浓烈的酒精味袭来,胃里热流翻滚,难受已及,心中却舒爽了许多,酒真的是好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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