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躁动难耐的青春气息飘荡在大学校园每个角落,人文学院今晚有圣诞舞会,其他学院也有五花八门的圣诞节目如火如荼地开展。

刚吃过晚饭,收拾好一切,唐信换了一身装扮,深蓝休闲裤,米白休闲西装,稀松平常的形象,没什么亮点。

叶秋就不同了,红着脸穿上修身紫色连衣裙,婀娜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再披上一件唐信为她准备的貂绒大衣,本应冷艳贵气的女孩在唐信面前,却一副娇羞之态。

“唐信,这,这样,太,太过了吧?”

大学校园里的普通舞会,她这幅打扮亮相,太高调耀眼,哪怕没有长相与身材,都会是焦点。

唐信为她拉上领子,见她满面绯红眸中流波暗涌,打趣道:“你不穿衣服在我面前,闭着眼睛脸红。你穿上衣服,怎么还脸红?”

其实女人最美的一刻,还是穿着衣服的时候。

叶秋羞愤难忍,轻轻推了唐信脸颊一下。

当她要展现一种不同的美态在唐信面前时,心中就会忐忑紧张,同时还升起羞涩的涟漪。

适可而止,唐信可不想刺激她过了头,等下她重新换回普通着装,那不能大饱眼福蒙受损失的可是自己。

来到门前,唐信换好鞋,回头一瞧,叶秋一手扶墙,一手拿着高跟鞋往脚上套,因为连衣裙修身的缘故。她不敢弯腰幅度过大。到头来自己像个笨拙的孩子,连穿鞋都是难题。

唐信站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一手将她被保暖丝袜包裹的玉足放在腿上,另一手拿起高跟鞋为她穿上。

见他如此细心和体贴,叶秋不禁莞尔,等两只脚都穿上鞋,唐信拍拍裤腿直起身,叶秋直接搂住他的脖子,动情地一记长吻。

唇分。叶秋抚着他的脸庞,喃喃道:“唐信,我总觉得我每天都在重新认识你。”

唐信微笑不语。

以前彼此青梅竹马,但终究不是恋人。现在,能做可做该做的事情,不可同日而语,唐信有他的觉悟,也许他无法专情,但其他,都会尽善尽美。

携手下楼,唐信在停车场想了想,上了法拉利。

刚开动,唐信要开车去学校的计划被打乱。

邱道盛一个电话打来约唐信去宾悦酒楼。口气十分郑重。

按道理,这圣诞节,邱道盛肯定不会借机摆酒庆祝联络感情,想来是有正事。

饭,唐信在家里和叶秋吃过。

但这个约会,还是要赴。

来到宾悦酒楼外,唐信有种走进片场的感觉。

酒楼外停着一排豪车,起码超过二十个西装革履的黑衣男人站在外面。

这是要拍古惑片?

唐信刚停好车,发现方哲业和苏鹏都在现场,还未张口询问。街对面一声口哨传来,他和叶秋扭头望去,啼笑皆非。

靠着路灯的贺天赐朝他挥手打了个招呼,他身边站了一圈人。

蒋俊,贺敏。邱强,白邺宇。李秀丽,陈逍,薛刚武,冯玥蕊。

走过街与他们打个招呼,白邺宇微笑道:“董哥,邱董都在上面,就等你。”

唐信微微一愣,眼神在这几个抽烟聊天的男男女女身上扫过。

冯玥蕊把叶秋留下,意思是让唐信单独上去,这宾悦酒楼今晚被包下,外人免进,就连白邺宇贺天赐这帮人都得老老实实在外面吹凉风。

叶秋轻轻推了唐信一把,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她又不是没眼力劲,这个场面,她不会无理取闹。

既然里面是邱强的老爹,至少不会害唐信。

走进宾悦酒楼,门外有那些西装革履的保镖守门,里面一楼大厅空空荡荡,只有正中的一桌坐着三人。

两男一女。

董赋才,邱道盛一老一少内里西装,外穿大衣,真有大佬的范儿。

二人对面坐着一个女人,看年纪四十岁出头,不过保养得好,五十多也不一定。

米白的大衣严丝合缝,五官端正表情温和,等唐信在董赋才身边坐下后,主动站起来欠身为他倒了杯热茶,伸手一请,似有做东的架势。

“这位是王美芳女士,查尔斯吴,是她的合作伙伴。”

董赋才微笑着给唐信作了介绍。

这样一来,唐信恍悟。

原来是新家坡财团派来的代表,看这架势,是要谈判?

王美芳久经商场,端庄大方,不温不火好似淡泊无争,暖人心脾的微笑作为招牌,开口柔声轻缓道:“前些日子,吴家在天海给诸位添麻烦了,我代表集团,向诸位道歉。”

吴家究竟在天海闯了什么祸,新家坡财团内部也不甚了解。

可这些人历经沉浮,大风大浪沉淀积累的经验阅历非同寻常,只窥一斑便猜得**不离十。

吴伯辰年少气盛,负责集团在天海以及沿海一带的业务,算是华夏市场的话事人。

气冲斗牛捅了马蜂窝,让集团的餐饮业务在华夏市场遭受毁灭性打击,这已经让整个财团焦头烂额。

后来查尔斯吴惨遭灭门,怨谁?

说不清,道不明。

冤冤相报追溯源头,还是面前这三家。

天盛地产,风雅集团,宏信风投。

王美芳此次前来,开场白就是道歉,显而易见要把之前的恩怨画个句号。

唐信扭头瞧了瞧董赋才与邱道盛,这俩淡定如山表情不变,这场对话没有剑拔弩张杀机四伏,反而风轻云淡和味甚浓。

点根烟吞云吐雾。端起茶杯品茗悠然。唐信身在局中魂游天外。

只听她一句话,便知下文。

新家坡财团,终究是财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犯不着意气之争闹得不死不休。

何况要闹,也要掂量掂量。

三家之中,唐信仍旧势头最弱。

可三家合作,把唐信满门杀光又如何?

邱道盛或许二十多年前是个敲闷棍起家的毛头小子,现在也没有能在全省只手遮天的实力,就算是天海。他也仅仅是地产界的知名企业家,分量有限。

动他,也不难。

董赋才领军的风雅集团在亚洲异军突起,虽还算不上是国内领衔的企业。但官商人脉无可比拟,惹上他,就不是简单的私人恩怨。

最难的是,除非新家坡财团有把握一次性把三家雷霆覆灭,并且永远退出华夏市场,否则,这三家不说官面,光是掏出家底死磕到底,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只唐信国内的财产,就足够支持打一场小规模战役。

新家坡财团要是***。唐信,邱道盛,董赋才,难道就只会坐以待毙?

血腥杀戮,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

越是大富大贵之人,越想安安稳稳寿终正寝,更希望财富能够后继有人。

大家要玩阴狠的手段,最后的下场,只不过就是看谁死的人多,谁流的血少罢了。

王美芳与查尔斯吴都是财团的创始人之一。可她,包括其他财团涉及的家族,不会给查尔斯吴买单,更别说吴家种下的恶果,整个财团来承受。

这一次她来。就是大家把话说开,恩怨到此为止。

“这是五百万美金瑞士银行本票。希望三位收下。”

王美芳将一张支票放在台面上,轻轻推到了董赋才面前。

这个举动耐人寻味。

唐信低头会心一笑。

来华夏做生意,不守规矩,现在当然要低声下气赔礼道歉了。

不是猛龙不过江。

在中国人的地方,新加坡人不会以为自己是龙虎吧?

要赶上招商引资热潮那会儿,估计官面上的人对大资本家还真会到履相迎。

可现在,本土资本恨不得外国资本都滚蛋。

吴伯辰就是夜郎自大,自以为财团家大业大,到哪儿都得有人溜须逢迎,野心勃勃要强占酒店市场,结果连自家根基都毁于一旦。

王美芳现在就是给吴家擦屁股。

新家坡财团可以不要华夏市场吗?

国际上天天吆喝着让华夏开放这开放那,说白了都是瞧中华夏市场,想来赚华夏人的钱。

多你一个财团来投资不多,少你一个财团的投资地球照转。

别说餐饮业那点儿空缺,就是几十上百亿的产业空缺,本土资本争先恐后不消片刻就填上。

董赋才把支票收下,微笑道:“在商言商,生意做不成,还是可以交个朋友的。”

王美芳明显眼神愉悦,与董赋才又寒暄几句。

那张支票,虽然是董赋才收下了,但他不会自己收入囊中,同时也不会分给唐信和邱道盛。

这笔钱,募捐也好,慈善会也罢,最终会落入市政府和省政府的收入里。

也不是中饱私囊,多出点财政预算的公款而已。

新家坡财团无非是想通过董赋才把官面上的关系修复。

连锁餐饮逃税漏税正在被查处侦办,木已成舟,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让官面上的人收手,那不可能,虎头蛇尾就成了把柄,叫外人真以为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可新家坡财团哪怕用个子公司改头换面重新再来都行,华夏市场,不能不要。

这一次是吴伯辰一脚踢在铁板上,咎由自取。

逃税漏税,这是世界性难题。

要不然全国各地满大街的“开发票”能有生意吗?

王美芳代表集团,就是想要修复这一层关系,不求优待,但求平等,要真被官面上的人抓着不放,投资多少都是打水漂的下场。

恩怨,生意,圆满落幕,王美芳笑容可掬地与三人打了招呼离去。

酒楼门口明显少了一票保镖,唐信也准备离开时,董赋才扭头望他,玩味道:“唐信,这一回真玩大了,吴家一人不留?”

唐信淡淡一笑,起身拍拍他的肩,说:“大不大,你该问邱董。”

说罢,他拉拉衣领迈步走出酒楼。

董赋才苦笑摇头,邱道盛仍旧面不改色。

地产大亨早就看透了。

既然是你死我活的局,与其自己断子绝孙,还是让敌人去体会这番滋味吧。

要是邱强有意外,邱道盛恐怕转眼就把天盛地产卖了,用耗尽半生打拼出来的财富让整个新家坡财团陪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