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很快与刘宝丰在天海签署了协议,除了两方内部的行政人员知道以外,并没有大肆宣扬。

宏信医药与丰宝集团战略性合作达成共识,至少让宏信医药这边内部松了口气,新的医药研究基地工程已拉开帷幕,郭攸夜以继日天南地北出公差,亲自负责招聘新研究员的工作。

有了丰宝集团的资源,新药上市的进程会大大加快。

至于上市前的临床试验阶段,通常需要两三年,凭刘宝丰在业内的关系网络,自然会大大压缩这个时间,他告知唐信:快则一月,慢则两月。

说到底,是市场买单,上市之前所有程序都只是行业监管的要求,而这个要求,也有弹性空间。

若然药没问题,市场反应良好,消费者谁会在乎是多长时间研发出来的?

若然药有问题,哪怕是十年八年研发出来的,到头来,市场不买单,出了问题,还是有人要倒霉。

元旦将至,刘宝丰给唐信反馈,上市前的临床试验阶段反应很好,明年一月就能正式投产上市,然后,等着数钱。

博宁

市三医院急诊部

医院外出租车上下来一家三口,十六七岁的儿子与四十岁的父亲一左一右搀扶着面色痛苦纠结发白的中年女人,直冲急诊部。

父子俩交集地在急诊室门外等候,家中女主人已经送去急救,肠胃病发作起来。严重时是一种无比折磨,五脏六腑都好像绞痛如刀割般。

不知过了多久,医院内传来了惊恐的嘶吼,随后。又有震天的嚎啕声传出。

在三医院外侧面僻静的马路旁,停着一辆奔驰车,在车后座上闭目养神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国字脸不怒自威,在他身旁,坐着忐忑不已的青年。

“爸,这,这样没问题吗?不会查到我们身上吧?”

“宏建。爸五十岁时,就会把家业全部交到你手上,你只剩八年时间,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有人要抢你的钱,你怎么办?今天抢你十分之一,你不在乎,明天又有人来抢十分之一。要不了多久,你就什么也不剩了,所以,当第一个人开始抢你的钱时。你就要开始反击。”

范宏建深呼吸口气,心中淡定不少。打心底崇敬身旁心狠手辣的父亲。

范亚伟!

“钱,永远是金钱利益的矛盾。宏建,为了女人,为了一口气,为了一点面子,都不值得铤而走险,这个世界上,没有钱,你就没有女人,没有尊严,没有地位,所以,你被唐信打,爸不觉得颜面有失,也不觉得你该去报复,生活舒坦,为何要犯罪呢?可有人,要抢走你舒适的生活,那这个时候,你才要赌上一切,与人不死不休。”

范亚伟听到医院内的喧闹越发高涨,轻叹一声,让司机开车。

......

翌日

到了学期末,唐信按部就班地上课,早上的课程,导师也给学生们开后门,提点学生们考试中的重点。

唐信专心致志地投身学业,他身旁品学兼优的钱慧瑶却在玩手机,对她而言,不用临时抱佛脚,她觉得这节课无聊,便用手机浏览新闻。

“诶?看来宏信出了名,谁都想沾沾光,你看,医药行业也出了个宏信制药,呵呵。”

钱慧瑶看到一条新闻,感慨万千。

“嗯?你看什么新闻呢?”

唐信狐疑地扭头望向她。

钱慧瑶不知道唐信如今也涉足了医药行业,只以为自己看到的新闻是别人的事。

她把手机递给唐信,说:“有一家叫宏信制药的企业,研发了一种新药,结果吃死了人。”

死了人!

唐信惊疑不定,满目凝重地浏览那条新闻。

昨天在博宁,有一位中年妇女死在了三医院,医院方面给家属的解释,是服用了新型治疗肠胃的药物而导致死亡,而新药冠名的公司,就是宏信制药。

唐信把手机丢回给她,立刻从休闲包里拿出电脑,动作迅捷地开始上网浏览信息。

手机上的新闻只是冰山一角,省内的不少媒体都已经报道此事,隐隐有声讨宏信医药的趋势,国内知名媒体只敢转载,并且在新闻末尾添加免责声明。

见到唐信这般反常的举动,钱慧瑶大吃一惊,说:“该不会真是你的公司吧?”

唐信合上电脑,像是受了刺激,颇有些六神无主,他点头承认下来。

这种事情,始料未及。

唐信可以对敌人展露獠牙甚至表现地残暴,可他深刻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深意。

如果,真是药有问题,那他就伤害了不少无辜的人!

他感觉自己的心好似被抽掉了一部分,惶恐不安。

自动发明机提供的药物配方,难道超出了这个时代?人体还无法适应?

可实验室阶段,两百多研究员,没有人提出过这个议论,他们私下也在人体试验过,随机抽样的结果,都反应良好,适用人群与副作用异常反应,全部令人放心。

看到唐信脸色发白的样子,钱慧瑶关切地说道:“你先冷静下来,出了问题就去解决,不能光靠发呆,你要行动,事情已经发生,你光靠想,是没用的。”

唐信幡然醒悟,极力压下心中的惶恐与自己情感上认定的负罪感,他立刻收拾东西要走,结果一只手压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不解地望向钱慧瑶,只见她满面郑重,问:“我本来不该多嘴的,可我多说两句,你觉得有道理就采纳,没道理就当耳旁风。也不差这几分钟。”

唐信深呼吸一口气,说:“你说,我听。”

钱慧瑶犹豫片刻,沉声道:“宏信跟国外就艺术品与文物的交换谈判还未结束。而你的宏信,影响力正在上升,这个时候,如果医药公司有灭顶之灾,那影响的,会是你所有公司的名气,包括你父亲的慈善机构,普罗大众不会分得那么清楚。你做错一件事,就会否定你全部,你的医药公司真导致了百姓身亡,会对你所有公司信誉与公众信任。产生毁灭性打击。”

唐信深思一番,点头道:“言之有理。”

钱慧瑶接口道:“所以,当这件事已经在公众面前曝光,就已经不是事情本质的利害关系,而你要考虑的。是企业与公众之间的关系。宏信方面还没有做出回应,你打算怎么做?”

这就是一次危机,一次企业面临的危机。

若然处理不当或延误时机,后果不堪设想。

唐信闭目沉思。

怎么做?

不回应?沉默?那就等同默认!

如果回应。用怎样的姿态?

唐信皱眉道:“那只能否认了。”

钱慧瑶摇摇头,说:“你不能有这种非黑即白的思维。不是承认就是否认。当然,你直接承认。是建立在责任的确在宏信这边,并且意图挽回公众信任的基础上,因为,大众喜欢看到企业的低姿态,而不是高高在上。如果否认,是非就不重要了,公众会一厢情愿地认为宏信在推脱责任,在恃强凌弱。你在这件事上,要反应快,可你肯定不清楚事实前因后果,所以,你要调查,那么,你就实话实说,不否认,不承认,在调查,并且唱高调给承诺。”

实话实说?

唐信还在权衡利弊,钱慧瑶又说了一番话。

“米国国会弹劾克林顿,并不是因为他的桃色新闻,而是因为克林顿对国民讲话中说:我与莱温斯基没有发生性关系,性关系定义,不包括咬。因为这句话,代表了他向米国民众撒谎!本质是他作为米国总统撒谎了,而不是他到底有没有搞女人!”

唐信如梦方醒。

这件事最坏的处置方法,就是死不认错,并且与公众对立。

稍微好一点的做法,就是事实建立在宏信有责任上,勇敢承认,知错去改。

而目前,最好的方式,先不要把话说满,在这个时候,也要保持温和正面的企业形象,暂不妄下判断。

“谢谢。”

唐信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去,钱慧瑶朝他展颜一笑,柔声道:“祝你好运。”

唐信站起身的动作停止三秒,他忽而发现,这一刻,钱慧瑶的微笑,颇为倾城动人。

他点点头,挎上休闲包就朝外走,路过讲台时跟老师简单说了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

白邺宇与冯玥蕊头戴安全帽站在施工工地外围,正在视察工程进展。

周虹倩愁容满面地疾步走来,在他二人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白邺宇与冯玥蕊如遭雷击,震惊地对望一眼。

“回公司,打电话给刘宝丰。”

白邺宇一边朝外走一边将安全帽摘下来随手一丢,一行人上了车后,不出十分钟就回到了宏信医药的研究所中。

会议室中,白邺宇结束了通话,朝冯玥蕊道:“刘宝丰正带人飞来天海,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冯玥蕊满心不解,说:“你觉不觉的,好像太快了吧?”

白邺宇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是太快了!昨夜死了人,今早媒体就井喷式报道,虽说还未上升到全国范围,可本省那么多媒体一同发作,造成的负面影响难以估量。”

二人还在寻思时,周虹倩从外走入,打开了会议室内的电视,说:“何助理刚打电话过来,让我们别乱说话,这次事件对外的公司发言人,由宏信风投指派。”

电视画面中,是本地电视台,一位西装革履三十多岁的斯文男人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是宏信风投内部的人。

事件正在调查中。

宏信给出承诺,如果是宏信的责任,绝不推脱。

并且,已经派人去安抚家属。

“这样处理,还算妥当。唐信呢?他怎么说?”

白邺宇惊魂稍定,扭头问周虹倩。

周虹倩说:“何助理没告诉我。”

......

唐信没去公司,他只需要把事情吩咐下去就行。

他回了家,在书房中,用时光电视去探查事情经过。

此时此刻,在书房中的他目眦欲裂!

他跪在地毯上,咬牙切齿地发出一声怒吼!

草菅人命!

“范家父子!你们竟然把无辜的人牵连进来!”

他揪住胸前衣服,剧烈地喘息着,唐信感到了彻骨的寒冷与愤怒。

他无力地软倒在地毯上。

他杀过人,可都是那些人,主动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伸手轻轻摸了摸眼角,两指一捏,将湿润的泪珠碾掉,唐信缓缓地爬起身,沉长地出了一口气,昂首挺胸,满面森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