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过掉电话,她拔掉戴在头发上的蔷薇,手指紧握,娇嫩的花瓣碎了一地,躺在她怀里安稳的小猫突然尖叫了一声从她怀里跳了出来。

那罗嘴角卷起一丝嘲弄地笑,“你曾经说过,她是你的太阳,你世界的唯一色彩。那么让我看看,这光到底能持续多久?”

晴朗的天空,不知从哪里飘出了几团云,竟然有把太阳的完全遮挡的趋势。

凉梦抬起头来,看着被云层层包围的太阳,心底闪过一丝阴霾。心态的改变,会影响到一个人看事物的色彩。难道自己的心态真的变了吗?

以前,看林一然是温柔的,虽然他的心底对自己有**,可她一直坚信他心底有还是有顾及到她的善良。直到他如恶魔般站在她的面前,用肖新阳来威胁她,撕碎她的衣服,她才明白原来他心底到底有多么可怕的占有欲。

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到他在黑暗中挣扎的模样,他要伸出手,把她彻底地拉进去。

看了太久的阳光,虽然并不刺眼,可她依然觉得眼睛有些疼痛。她捂住双眼,眼前一片黑暗。

她一直都生活在黑暗中,她从未离开过。她的家庭,一直像是一个魔咒一样紧紧地绕在她的脑海里。她对凉承德仍然有一丝的期盼,她一直没有离开。

可是凉承德子自从把她卖给了林一然,便再也没有什么什么可以依恋的了。她要找一个地方,把自己洗干净,把曾经彻底地祛除。她要崭新的生活,没有名利的追逐,没有利益的交割,更是没有阴谋的策划。

颜起的诡异,女佣的暗示,一切都像是一条要紧紧绑住她的绳子。她从来不说害怕,但并不代表她不会害怕。

现实从自尊被林一然撕裂开一条缝的时候,不知是给凉梦蒙上了一双悲哀的眼睛,还是使得她的眼睛更加明亮刻薄,看得到世间的刻薄。

不过,这一切对于凉梦来说,都不重要了。因为此刻的她,已经坐上了车,要完成自己还没有完成的旅途。

“好了,我要下车。”在城市最繁华的广场,她看着人来人往热闹的人群,她笑了起来,对着那力说道。

那力找到停车位,一脸的沉默,没有说一句话。跟着凉梦下了车。

凉梦边走边看,丝毫没有在乎身后跟着的人。

喷泉随着一阵音乐,冲向天空,落下时是颗颗细碎的水晶。凉梦学着孩子伸出手来,冰凉的水细细地落在手心,凉梦一下子开心起来。她跟着一群孩子,围着喷泉一圈一圈地跑,欢笑的声音如同银铃般响彻在那力的耳畔。

那力终于明白,那罗为什么那么忌惮眼前的女孩。她耀眼明亮,即使在前三天她难过过,此刻的她依然能够笑得像孩童一般天真烂漫,嘴角扬起的是孩子气的倔强。

而这些离他们这些身上沾满血腥的人太远太远。怪不得,主人总是温柔地看着窗外发呆,原来他找寻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

凉梦通过泉水看着站在喷泉没有动的沉默的男子,她默默地观察着他,她看得出他对这份纯净氛围的着迷,却看不出他今天到底是要放她离开,还是留下她。

突然一个人,狠狠地撞了他一下,他踉跄了几步,凉梦赶紧跑过去,在他身后扶了他一把,她指着刚才匆忙跑走的人,“刚才那个人,不是小偷吧,你看你的东西有没有丢?”

那力沉默地盯着凉梦看,过了许久,摇摇头。他透过她的背后,看到了那人扭过头,眼中是满满地警告。他摸了摸口袋中那人刚刚放入的东西,摇摇头。

凉梦看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迟疑,回头再去看刚才那个人,那人早就消失在了人海中,不见了踪影。

凉梦若有所思地看着身边的人,一直沿着马路走。所有的事情,只要凉梦问,那力便答,然后便一句话也没有。

她知道了,那个女佣叫那罗,这三年里一直都在家里安排林一然的生活,在林一然这个偌大的别墅中,那罗便像是一个女主人。而他是林一然手下的一个厉害的打手,主要工作是来看护别墅的安全。

“你看着,那罗会怎么把我置于死地?”

那力猛然抬头,撞到了一双明亮含着笑意的眼,他的眼神暗了暗,“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那力第一次反问,那便是肯定了。凉梦冷笑,原来那罗真的要置于她死地。

“在那样的别墅里,如果林一然没有女主人,那么一定也会有很多想要做女主人的人,而那罗能作为一个出色的女佣一直在那样的环境中保持一个重要的身份,她的手应该也不会很干净吧。”

那力盯着凉梦修长而又干净地手,把自己的手放入了口袋里,淡淡地回答,“我们的手,从来都不会干净。”

凉梦皱着眉头看着那力,一辆疯狂的车子向他们驶过来,凉梦猛地拉着那力,躲过一劫。她没有注意到那力看着她,眼中复杂地表情。这里已经远离了繁华,周围平坦而显得有些空旷,那车子紧紧地跟在身后,无法摆脱。

那力把凉梦推进地铁道,身后的车子停了下来,几个人打开门,冲了下来。

凉梦的心跳,快要被在路上急促的声音给踩碎。

那力把手中的一包东西塞给凉梦,把她推进地铁里,让她快走。

凉梦站在门口,把那纸包打开,一阵恶心从胃里涌上来,颤抖的双手差点把东西掉在地上。

她在最后一刻从地铁上下来,脸色苍白地又把那沾着血迹的纸片读了一遍,“凉梦,如果你会离开,你离开的每一天都会送上庞能的一根手指、脚趾,直到你回来为止。爱你的林一然。”

那根手指用纸包着,鲜血淋淋。凉梦见过尸体,见过标本,却没有一样像现在一般,让她从脚底发麻地恐怖发冷。

这时电话铃响起,大提琴悲壮的曲调仿佛从天而降的悲鸣。

那力和一群人扭打了起来,看到凉梦从车上有跳下来,有一丝的晃神。一个人从那力的手边溜走,那力大声喊,快跑。

凉梦站着发懵,无动于衷,耳边电话铃还在急促地响着。

凉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电话接起来的,那边的林一然声音紧张,“凉梦,凉梦,你现在在哪里?”

她的脑海里满满地是庞能捂着手指血淋漓的样子,她不能思考,那根断了的手指在手心里滚烫,她却不敢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