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能依然看着李媚然,花痴样地问李媚然,“哦,我就是上课没有听太明白,你跟我……”

还没有等李媚然说话,凉梦趴在桌子上突然起来,烦躁地看着庞能,“圆圈,你别在这里烦李媚然,一边去……”

庞能意外地看着凉梦,平常她都是鼓励自己问李媚然题目,这个状态有点反常啊。他勉强地反驳,“这你说了也不算啊。”

“你如果再拿这种上课没有听的问题来问,小心你的脑袋。”

庞能被震慑地向后退了退,他还没有见过这样毫不掩饰的愤怒的凉梦,没有嬉笑,戏谑,现在就是一个呲着牙的怪兽。他是实实在在的领教过她的怪异的招数。小声地嘟囔,又像是自我安慰,“好男不跟女斗。”

李媚然见庞能走了,轻轻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凉梦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捏着的手机,犹犹豫豫,要不要关心关心她。谭暖正拿着课本走上讲台。她赶紧地把课本抽出来,准备好。

凉梦头抵着桌子,看着手机上的短信。

程修然:你不会忘了今天吧。

谭暖站在讲台上,扫了一眼整个教室,看到凉梦上课铃响了还趴在桌子上,他轻声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翻开课本,开始讲起来。凉梦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仍然低着头。谭暖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暗暗地想,难道是自己早晨过分了?

放学,凉梦坐在凳子上,所有的人都离开,她也没有动一动,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庞能拍了凉梦一下,她好像惊了一下,脸色有些苍白地看着他。他本来是来叫她回家,看到她的样子,迟疑地问:“你没事吧?你的心脏也没事吧?”

凉梦无意识地摸着胸口,茫然地看看庞能摇摇头。她眼中流动的复杂深远的感情让庞能无法捕捉。

“凉梦……”一个沉静冷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凉梦身体一僵,眼光一闪,其中有一丝胆怯,但更多的是厌恶,被满满的恨意掩盖,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着门口的人,眸中流转的是恰似阳光的明媚,嘴角是恰到好处的弧度,“嗨,程修然。”

程修然笔挺地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块纯白的手帕,细致地擦拭着手指。看过来的目光锐利,让庞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我们回家。”程修然看着凉梦,淡淡地说。

“恩……好啊,我回家。”凉梦拿起包,可以地把“我”字说的很刻意。

庞能想说什么,可伸了伸手,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谭暖迎面走来,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凉梦。凉梦喊住程修然,指着谭暖说:“这是我的班主任。”又看向程修然,语气郑重地想要引人发笑,“我爸爸的兄弟,恩……大概算是我的叔叔,程修然……”

程修然表情淡定,像是习惯了凉梦这样奇怪地介绍,冲谭暖点点头,手插在口袋里,没有任何要伸出来的意思。

谭暖笑了笑,径自走过去。听到一个沉静冷峻的声音,“谭老师……”

谭暖转过身来,看着程修然,感觉他就像是一把利剑插在那里。

“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凉梦的照顾,从今天开始,我要给凉梦请一个星期的假。”程修然的语气礼貌有显得格外的疏远。

凉梦抓住程修然的胳膊,表情有些不自然,可声音强硬,“你这话,说的太早了吧。”

程修然低着头,看着凉梦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指,“难道这六年来,你赢过我一次?之前因为太忙,没有要你履行必要的义务,今天就一次性偿还吧。你难道有意见?”

凉梦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倔强地看着程修然,“今天的我,可比以往厉害多了。说不定会赢了你。”

“那你赢了我,我就放你回来。”程修然平淡的回应,可眼中的笃定让凉梦无力地松开了手。

程修然又看向谭暖,却对着凉梦说话,“你真的认为曾经苍狼组织中的人,真的能够教给你更加敏捷的身手。他只能教给你暴戾,凶残,背叛……哦,你别激动,既然凉梦留你在家里,你就会得到你应得的庇佑。这是我们的传统。有求必应,只要你逗得凉梦开心。”

谭暖被程修然的话刺得心疼。程修然是凉承德的生死兄弟,除了凉承德的话,他的话就是第一。看得出来,凉承德对他十分的信任,让他来照顾凉梦。经历了那么多,谭暖已经懂得在什么时候隐忍,什么时候服软。谭暖这一刻笑起来还是有些僵硬,可他仍然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垂着眉眼,“那是自然。”

程修然嗤笑了几声,慢慢地离开。凉梦跟在他的身后。可他的声音,久久不能散去,“你看,他就像之前的李丽,表面和你做朋友,背地里给自己爸爸牵线跟你爸谈生意;他就像死死纠缠着你不肯放手跳湖的蓝亮,他爸爸闹那么厉害,还不是被一块黄金地段的高楼给收买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买卖……”他扭过头,锐利地看着凉梦,“你的身边没有朋友。只有想要利用你的人。”

谭暖不能动弹,甚至是不能愤怒。他确实是想要凉家的庇佑,可又有一些自己不想承认的成分。

凉梦歪着头,淡淡地笑着,迎面看着程修然锐利的目光,“那你和凉承德,是怎么利用彼此的?”

程修然骤然一停。

凉梦毫不畏惧他危险的目光,直视着他,“据说凉承德多次救过你,一次从火海中救出你,自己差点丢了命。我想问一问,你们是怎么做买卖的?”

程修然好像失去了尖锐的壳,一时显得格外的沉静。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没有冷漠尖锐,是出奇的温柔,“他终究是你爸,你不能这样叫他的名字。”

虽然他没有正面回答凉梦的话,凉梦却很知足地笑了起来,挑着眉,挑衅地看着程修然,“你知不知道,程修然,你就是个纸老虎。一戳,就破。”

凉梦拍了拍程修然,举动像是很熟的老朋友。径自离开。

程修然看着凉梦的背影,那飞扬跋扈的模样跟凉承德一模一样。眸中闪过一不留痕迹的温柔,又迅速恢复冷峻的模样。如果凉梦刚才的话中没有离间他和凉承德的意思就太好了,可是她似乎总是这样有意或无意的做。

程修然看着这个房间,房间里的镜子依然那么明亮,就像是十年期一般可以清晰地照出刘婉婷热情奔放的舞姿。这个房间曾经是凉梦妈妈练舞的地方,可现在被凉梦挂上了沙袋,变成了练武的地方。这是不是一个巨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