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达威福宫之前,我强压怒火,拼命的调整了自己的状态。然后勉强的挤出了我那招牌式的笑容。

“皇贵妃娘娘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通报,念锦迎了出来。

对我会来兴师问罪,念锦该是心里有数,准备得好好的。因此,见到她从容不迫的向我行礼,我一点都不奇怪,“臣妾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吧。”我和颜悦色的扶起她。却从她的脸上抓到了一闪即逝的惊讶与困惑。

“多日未回宫了,这后宫可多亏了佟妃你打理啊。”与她一同进到里屋坐下后,我道。

“这是臣妾应该的。”许是不解我为何不生气,反而这般和善,她有些不自在。

“娘娘请用茶。”念锦身边的管事姑姑棉薪为我上茶。

我拿起来品了一口,“真是好茶,这是什么茶,怎么在我宫里没喝过?”

“回娘娘,这是臣妾的额娘前段时间入宫看望臣妾时带给臣妾的。故而娘娘没喝过。若是娘娘喜欢,臣妾这还有,娘娘可以带些回去。”念锦提起额娘,不觉笑得很灿烂。

念锦心下一滞,看着她,有些心软。但我知道,我不可以再心软,也再不可以给她任何对付我的机会了。

“棉薪啊,去把我额娘带来的茶叶都拿出来给娘娘。”念锦转而吩咐棉薪。

“是,娘娘。”棉薪应声而去。

支开了棉薪,我稍微抬眼看了看周围,除了芯怡,其他的宫女太监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站着或干活。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

好,很好。

“本宫刚刚去了太后那,听说了宫里最近的一些事。”我似是漫不经心的说。

念锦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她跪到我面前,“回娘娘,确实是有事,是关于敏贵人私通侍卫一事。当时娘娘正好不在宫中,这要传讯到围场竟是不容易。不得以,臣妾只得自作主张的请太后出面。”

“佟妃你快起来。”我示意芯怡扶起她。“这宫里的事,本就是你最为熟悉。你是情非得以才请太后回来处理,都怪我疏忽了。临走的时候以为只去几日,不会有什么事,未曾指定谁人在宫里料理,是我的疏忽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哼,消息难以到达围场?那平日里福临是如何得知朝中大事的?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

“娘娘过奖了,臣妾不敢当。”念锦微弱的笑了笑。以她的聪明该清楚的明白,我不可能会信她这一番说辞的。只是,我不发彪,她事先想好的应对措施便无处可施了。

“本宫有了身孕,日后身子会越来越重,这协理后宫一事,怕是无法处理了。”我故做为难的道。

念锦闻言面上淡淡的,但那按奈不住的激动气息却透露了她的心情。你以为,孝庄真的会甘心把权力交给你?错!那是她无法说服福临把权力交给皇后。所以,没有什么比归权给皇后更能讨得她的欢心。

“本宫已经与皇上太后说好了,这后宫的管事权啊,就交还给皇后娘娘了。”我的口气平淡到象在谈论天气。其实,这后宫的权力,我是完全都不希罕的。留与不留,与我没多大关系。但也要看掌权者是何人而定了。

“呃。”念锦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是,娘娘所言极是。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把权力交还给她,最合适不过了。”

口不对心,我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道。

费尽心思不惜得罪我,却依然无法拿回自己心中所想要的,这感觉,不好受吧?

就在这时,门外有太监来报:“皇上驾到!”

“臣妾(奴婢、奴才)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与众人一并行礼。

福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一把扶起我,“有了身孕,叫你无须在乎这些虚礼了。”福临责备到,但口气里却充满宠溺。

“是,我知道了。”我又好气又好笑的道。

“好了,其他也都起来吧。”他笑刮了下我的鼻子,发现其他人尚未起身,故而吩咐到。

“你怎么会来了?”我再次坐定后问到。

“下朝去到承乾宫,你却不在。一问之下,方知道你去给太后请安,而后又来了威福宫。”福临一脸无奈的看着我,“都叫你不要操劳了,你怎么还到处乱跑?”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有分寸,你就别操心了。”我笑嗔他。

“好了,你也出来许久,是时候回宫休息了。”福临见我有些疲态,便说到,“朕陪你回承乾宫。”

“好。”我笑脸盈盈的站了起来,念锦见我们起身也赶紧起身,“臣妾恭送皇上,恭送皇贵妃娘娘。”面上有委屈,有怨恨。却不敢过分表露。

悄悄的推了推福临扶住我的手,我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太过无视念锦的存在。福临大概是知道我的意思,也便放开了。径直走在了前面。

“对了佟妃啊。”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招呼念锦到我身边,念锦闻言赶紧走了过来,并且顺势接替福临扶住了我。“那茶叶…”

“这茶叶,臣妾一会命人送到承乾宫去。”念锦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以为我要找她麻烦吧?

说话间,门口到了,趁念锦扶住我的手稍一用力,我冷不防的让脚下一划,身体向前倾去,眼看就要摔倒了。幸而芯怡眼疾手快的在我倒地前扑倒在地的为我做起了人肉垫我才没出事。

“宛儿!”福临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把我扶了起来。芯怡更是强忍着身上的疼痛,马上来到我身边关切的问:“格格,您没事吧?”我被他们的真情流露弄得心头一热。福临、芯怡对不起,是我不好,又一次愣是利用了你们对我的好。我知道,无论如何,你们都不会让我受到丁点伤害的,所以我才会如此毫无顾忌。

不过你们放心,我会用未来的岁月,好好待你们的。

“那倒没事。”我拍了拍芯怡的手背,又安抚了下福临,示意他们安心。而后强忍着要落下的泪水,我故做疑惑状的望向念锦,“佟妃!你怎可如此?竟故意推倒本宫!”

原本就被这一突发状况搞的莫名其妙的念锦被我这么一喝,脸色变得煞白,“皇上,娘娘,臣妾没有,臣妾是冤枉的!”

“你冤枉?”我说罢满脸委屈的看向有些疑惑的福临,“皇上,她竟敢说没有。难道臣妾会自己摔倒不成?还是臣妾是那么不风青红皂白之人的去诬陷别人之人?皇上,臣妾现在有了身孕,知道自己腹中的骨肉是他人的眼中钉。可孩子是无辜的啊!怎么能这样?”言毕,泪水便顺势而下。

我说的话句句在理。虽然念锦平日为人谨慎,但谁能不保证她没有私心?她的孩子玄烨本是众阿哥中最得孝庄和福临疼的孩子,如果没有意外,将可能是太子。偏偏半路杀出了我这个程咬金,她不甘心想要除去我腹中的那块肉,是绝对有可能的。正所谓,最毒妇人心。这句话,在说她,也在说我自己。

“我”念锦还想为自己辩驳什么。

“哎呀。”我一声呻吟适时的喊起。

“宛儿,你没事吧?”福临见状紧张得不得了。

“皇上,你曾说要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的。现在有人这样**裸的伤害臣妾,你怎么能无动于忠的没半点反应?莫不是要等我被人害死了,我们的骨肉也就此消失,你才知道害怕吗?”我声情并茂的责备,福临,对不起对不起。但我没办法,只有让念锦彻底的失宠,才是我日后安宁生活的开始。

“佟妃!”福临被我这么一说,不由全信了。在他心里,念锦固然是知书守理,可是,又如何与我相提并论呢?我们两说的话,他自然偏向我说的。而我也确实没有必要如此吃里不讨好的伤害自己去害别人?“你该当何罪!”

“皇…”念锦忽然不再辩驳,似是明白了什么,默默的站在原地。

福临以为她是默认了罪行,对吴良辅道:“佟妃故意推倒皇贵妃,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扣除半年俸禄,禁足一年。以示惩戒。”念锦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

在我离开威福宫的时候,她正面无表情的接受太监们的拉扯然后,她猛的抬头狠狠的瞪着我。我也毫不示弱的回敬过去

事后我曾去看她,以示我的仁慈。我不是万能的神,我也有自私狠心的一面,只要,你把我逼上绝路。

我到达的时候,她正趴在**不得动弹。我让芯怡与棉薪退下,来到床边,在她耳边低喃:“这宫里的许多事情,真相如何并不是重点。你在宫里那么多年了,想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吧?这样的事情,想必你做的不会少吧?你可以说敏贵人私通敏贵人就私通。同样的,我说是你推倒我的,就必然是你推倒我的。皇上不会也没必要知道前因后果。他只要知道自己相信的人是谁就足够了。”我三番四次给了你机会,就算夺了你的权,也不想你在后宫无立足之地。可惜,你从来都不懂得珍惜,“许多时候,贪念太多,未必是好事。”福临其实还是有所怀疑的,但他绝对不可能为念锦翻案。无论念锦是否冤枉,他都不会拿我和孩子冒险。

佟佳念锦,我就是要你知道,什么叫有冤无处伸!一如你对其他人那般。我不是没有能力对付你,而是不忍。今日,我就是不愿花其他力气,就是要这么明目张胆的陷害你。我要你知道,你其实什么都不是。你要的爱,要的权力,都不可能在属于你了!

念锦听完后,愣了好一会,而后用阴森恐怖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到:“哈哈,想我也算叱咤后宫多年了,连林潇潇都没有输过,却不想,会输在你手里。你放心,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我自是明白。”

“好,你明白就好。”其实我的心里并不好受,但我仍想告诉她,“其实,你从没赢过林潇潇。只因她太过念情,才不舍对付你。只可惜,你从不曾珍惜,一路把人逼到绝境。这后宫的游戏,你从不曾赢过。由于,你从没得到过他的心!有宠无爱,永是悲哀!”

“那你呢?你还不是一样只是替身罢了!”念锦已经面无血色,但仍倔强的说到。

听她这么说,我先是一愣,遂用只有我们可以听到的声音对她说:“我不是谁人的替身,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而后不理会她瞪大的眼睛和不敢相信的神情,转身离开了威福宫。不管你是否明白我刚才那话的意思。只是,这一刻,或许才是你我真正了结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