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众妃嫔不来访,亦未差人献礼,江采苹倒不在乎(梦在大唐爱112章节)。但彩儿等人,对此却蛮介怀。

不过是封了个“才人”,怕是这宫中,随便搬出个女人来,只比其位尊,而无几个可能比其嫔号还要微卑者。故,无人前来道贺,在江采苹看来,反而少了些不必要的面子上的应酬而已。

再者说,不受人青睐,不惹人上心,反是不致过早的被卷入尔虞我诈的宫斗之中。趁着这工夫,与其为了这种俗事儿计扰闹心,实不如多过几天安平日子,享受下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安闲。水涨船高,树大招风,毕竟,有些事急是急不来的,而有些事也是避无可避。

“忙活了大半日,把阁内的东西收一收,汝等稍作休息,便早点备夕食吧。今夜也好早些休憩。”睨眸阁外天色,江采苹遂对侍立在侧的彩儿和月儿吩叮道,“月儿,汝且去将云儿、采盈唤入阁。”

闻罢江采苹差吩,月儿与彩儿对视眼,再看眼江采苹,欲言又止之余,朝着江采苹福了福身,这才疾步转向西阁门外。

先时采盈同彩儿俩人间发生的那桩不愉快之事,尽管于江采苹讲述的那则竹箸的故事启化之下,二人暂停了口舌之争,表面看似已化解了干戈,然而,彼此间依是存有不小的成见,且,由来已久的嫌隙也并未就此消融掉。一旦过节儿过深,总不是一天两天即可调和融洽的事。江采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为免尴尬,就将采盈安排在了阁外,令其与云儿共同站在阁阶处恭迎今个特来西阁贺喜献礼之人,至于彩儿,则与月儿侍奉在阁内。待在江采苹眼皮子底下,也省的再打嘴仗,失礼于人前。

时下早已逾未时,日头渐偏西,顶多再过两个刻钟,即及至申时。这时辰段若仍无人登门造访,估摸着十之**今日这事也就这样了。在这千年前的古代,总不能期盼当日沉之后召赴甚么篝火晚会。尤其在这宫中。私人性的“赶夜场”活动,绝非是件随心所欲的易事。倘是被人传唤的那个人,想均不用想,其中必定不会有何好事便是了。

已故贞顺皇后,既已于前不久仙逝,如今这大唐的后.宫(梦在大唐爱112章节)。李隆基并未册立新后,便算是尚无正主掌理。诸妃嫔群凤无首,现下各宫之间的局势。好比是“各占山头,自立为王”,一动不如一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静制动,伺机而出,方是为高手中的高手。江采苹只是区区一个新立的才人罢了,根本还不足以成甚气候。就算这宫闱之列有人意欲拉拢其,那也得耐等时机成熟才是。否则,一颗毫无实用的棋子,纵管早早出手,将之抓置棋局,又能派上多少用场?

江采苹丛生忖绞间,月儿已然低唤了云儿、采盈齐步入阁中来。敛敛晃神,江采苹莞尔挑目道:“今儿收了不少礼,汝等且从中挑选件自个喜欢之物,权当作是吾弥补昨儿个小年,未赏汝等甚值钱的东西了。”

边丝毫未显吝啬之气的说释,江采苹边拿眼神示意了下正呈摆于西阁外间、一样也未收掇起来的贺礼。且不管宫里的其他人如何行事,某些人究竟又在盘划甚,是否想给江采苹立个下马威受着,故才不冷不热的晾着其,对于身边的这几个近侍,江采苹却不能薄待了。

“奴等不敢。”反观云儿四人,却是慌忙欠身屈膝。正如江采苹所言,今日西阁确实添了不少珍稀之物,然,这些东西无不是当今圣人钦点嘉赏予江采苹,名正言顺赏作晋为才人之赐之物。身为宫婢,便理当有自知之明,铭懂何为尊卑贵贱,又岂敢因由一己私心而僭越。

但见江采苹颔首道:“不妨事。既是赏赐吾之物,便已归吾所有,吾转手送于人,本即吾之事。汝等伺候吾这般时长,入宫以来却连份月钱也未领取过,吾于心何忍?恁汝等看上眼何物,吾这次概允之,一者乃补发吾迟赏之节念,其次,亦补做吾送予汝等的见面礼了。过了这村,往后里可就难遇见这店了。汝等自应把握住眼前的好事才对,大可安之,随意拿。”

江采苹巧笑嫣然间,彩儿的眼神,状似无故的瞟了窥案几之上堆序着的锦盒玉器,速又埋低头,双手揉搓于衣袖下,并未吱应字语。

江采苹余光环目余下三人,只见月儿颇显手足无措的在偷偷察观身旁云儿的脸色,仿乎是在站等云儿表态(梦在大唐爱第112章情愫暗结内容)。采盈则是副无所谓相的耷拉着头杵在云儿、月儿最右边上,像是个受气包子般,打步入阁内,那对杏眼便一个劲儿在全无焦点的乱张望,似是做错了事心虚,不敢理直气壮的正眼直视江采苹目光。

这时,云儿抬头,眸瞳澄澈道:“小娘子昨个已是赐符(福)给奴等,今个小娘子喜从天降,实乃是小娘子宅心仁厚之德,感动了天地,冥冥之中自有神明护佑,奴等同是感同身受小娘子之祥泽庇护。宫婢有宫婢的宫规,奴等着实不敢贪心不足,惟乞可侍候在小娘子左右,已足矣。小娘子万莫一再折煞奴等。”

云儿话音才落地,但闻彩儿也垂手作应道:“小娘子如信不过奴等,欲试探奴等,想必是奴等做得不够到位,奴等好歹亦是薛王引荐入宫来,专为小娘子婢子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小娘子今日封才人,吉祥高照,日新月异,它日指日可待,还怕在这深宫后院谋不着一席之位?奴等进宫,实也是想多谋条生计,跟着小娘子有条明路走。小娘子倘嫌弃奴等,随时可撵奴等走人。奴等纵非大丈夫,不过想活的有人样……”

彩儿看似面有凄恻,话未言完,却已哽咽。

提及薛王丛,江采苹心下虽觉不舒服,但也未显于面上。彩儿仨人与薛王丛勾有牵扯,江采苹原就知晓。尽管如此,薛王丛将三人送入宫来,这段日子里,确也对江采苹帮拓不小。此刻彩儿把薛王丛搬出来,无非是想江采苹看在薛王丛的面子上,少为难点其与云儿、月儿。其实,江采苹也别无它意。

“既如是,吾便姑且替汝等收着。”江采苹朱唇轻抿,浅啜口茶,美目含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昨儿个祭灶日已过,由今儿个起,直至年底为止,可是日日好日子。吾就提早为汝等备足嫁妆好了。”

“岁晏乡村嫁娶忙,宜春帖子逗春光。灯前姊妹私相语,守岁今年是洞房。”,古时候庆完辞灶节,度过了小年,民间一致认为诸神上了天,百无禁忌。譬如娶娘子、聘闺女等诸事,皆用不着择日子,亦即所谓的“赶婚乱”。

江采苹弦外之音,道的亦煞是明白,彩儿、云儿、月儿以及采盈四个人,更无一听不懂(梦在大唐爱112章节)。相对两无语之际,个个腮颊有分赧然。但江采苹委实不愿,身边人陪着其在宫内老死一生,荒废了大好年华。眼下江采苹的处境,乃是泥菩萨过河自身尚未立稳脚跟,倘若有条件有机会时,却是亟需早早为采盈等人做下打算为宜。

简单用过夕食,江采苹便上了卧榻,翻来覆去却难以入睡。

白日晋封才人的事,明显透着古怪。自从上次在梅林不欢而散之后,李隆基一次也未传召过江采苹,就连高力士亦未露过面。做为李隆基身边的当红人,高力士避嫌,本也无可厚非。可今晨何故就让李隆基思及起,这偌大的后.宫尚有个叫江采苹的女子,并颁下圣旨,丁点预兆性也无的封赏了江采苹“才人”,事后想来不止是蹊跷,着是令江采苹百思不得其解。

不经意中,江采苹葱指触摸到了枕边的那支白玉笛,冰冰凉凉的骨感,顿使人精气神为之一振。取至眼前抚摸下玉笛,江采苹脑海中不由自主闪现过,当日在宫中那片梅花林发生的一幕。愈细咀,愈感觉,李隆基那时净是温文尔雅之气,特别是那双眼睛,徐眯着时给人一种温柔如水的安全体味。

还有那日,江采苹头次迷失于梅林时,与那个满手沾满泥巴的李隆基不期而遇时,李隆基曾伸手拉拽起崴脚栽倒在地上的江采苹,那刻,江采苹可以清晰的感触到,李隆基身上全未有帝皇之气,而是平易近人的好像个普通人一样。当时江采苹甚至乎误以为,那人只是个同李隆基貌合神离之人,而非是这大唐的一国之主,更不是现如今李唐家君临天下的一代帝王。

浑然不间,江采苹唇际已是浅勾起一抹笑靥,垂眸将白玉笛凑至唇瓣间。

依旧是那曲《梅花落》,此时再吹奏,无形中,却已少了分孤寂,平添了分弦馨。笛曲悠扬宛转,笛音清沁扣人,笛律绕梁三尺,余音不绝于耳,穿荡出门隙,直飘月明星稀的夜空,宛似天女撒花,盘绕而下,洋溢在翠华西阁里里外外的几条宫道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