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完皇陵,龙驾凤辇打道回城(梦在大唐爱140章节)。

待马车驶出陵寝,江采苹静坐于车辇内,轻轻掀起辇帘一角眺望眸不远处的林间小道上,触目皆是正郊游在野外的三五成群的人影,再抬眸远眺头顶一片天野交际的瓦蓝碧穹,整个人不由顿觉舒畅无比(梦在大唐爱140章节)。

自从入宫门以来,今日算是头次有幸出宫来,江采苹已是有太久不曾呼吸到这般清新自然的新鲜空气。尤其是涌荡在心头的那种原汁原味的惬爽感,甘甜的直沁人心脾,惹人留恋不已,恨不得就此驻足。

“云儿,高给使何在?”

闻江采苹唤询,云儿亦步亦趋于车辇右侧,赶忙上前小步回道:“回小娘子,奴瞧见高给使正随驾在前面。”

江采苹扒着辇窗探头看眼李隆基所乘坐的那顶往返途中一直行走在其前头,与之相距约有丈八远、由立仗马拉载的御辇,旋即差吩云儿道:“汝且紧追几步,代吾向高给使传达几句话。”

听罢江采苹低声细语的交待,云儿二话未说,即时压着碎步朝同样伴驾在车旁的高力士走去。

扭头看见云儿追上来,高力士忙暗示云儿噤声,切莫扰了圣驾,继而独自放缓脚步,与云儿暂绕至路边上。

会意高力士示意之余,且待随驾在后的诸臣均走过去之后,云儿这才对高力士屈了屈膝,极小声说道:“奴家小娘子命奴寻高给使,关问下,少时可否中途稍作歇息?”

高力士忙不无关询道:“梅妃可是有何不适?”

云儿面有焦色的点了点头:“实不相瞒高给使,许是路上颠簸的厉害,奴家小娘子沿途时不时直觉恶心,一个劲儿干呕不止,却又吐不出甚么东西。看似着实难受的很。之前去往皇陵时,奴家小娘子唯恐耽搁了行程,路上便未吭声,自个强忍了一道儿。然这会儿,奴适才瞧见奴家小娘子早生连敛色都已憋煞白。奴委实于心不忍,故才恳请高给使从中想想办法,可是有甚权宜之策,哪怕稍停片刻也好。”

高力士若有所思的皱眉道:“难怪先时在皇陵(梦在大唐爱第140章喜脉内容)。老奴发现梅妃像是气色欠佳似的。原来如此。汝且先行回去侍奉,姑且容老奴思量下。这随驾出行,原即非同寻常,何况时下尚有满朝文武百官同跟随于后,更断是粗疏不得。”

高力士既已言明,此事须见机行事。云儿就未再赘言。行了礼便疾步朝江采苹车辇追去。

见云儿回来,江采苹倒也未多问,依是半倚半靠在车辇里。闭目养神起来。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天清地明,春阳照临。四野勃勃生机。抽丝发芽的浅绿,实为养眼。

车马继续向前行了半里路,长安城的外城廓已然近在眼前。愈是临近城池,周边丛野间的嬉戏声,愈为阵阵不绝于耳。处处可见大家小户相携踏青、扫墓插柳之景。仲春暮春之交的春日踏青。早在唐时就已历代承袭成为一种习俗。

唐朝诗人李正封有首诗写得好,“晓日清明天,夜来嵩少雨。千门尚烟火,九陌无尘土。酒绿河桥春,漏闲宫殿午。游人恋芳草,半犯严城鼓。”,逢在这春意盎然四野明净的大好时光,有几人不想闲逸番。

“陛下可是坐乏了?”眼见李隆基撩起车帘,龙目环向四下,高力士立刻凑前,跟着问了句。

“乏倒在其次,朕有点坐闷了。”睇视一步也不敢懈怠的走在马车后头的诸臣子,李隆基略顿,“力士,传朕口谕,就地停车,让百官歇息下再行上路即是。时辰尚早,并不急在这一时。”

高力士看看四周,禀道:“陛下,且向前行段路程,此处较为路窄崎岖,即便停下车马,诸人亦无处坐歇腿脚。老奴依稀记得,往前不远处地方,有处农家茶棚,不如到那去歇息。至少可讨杯茶水解渴。”

李隆基挑目:“如此也好。传朕旨意,少时命太子带诸臣去往茶棚吃茶。”

“遵旨(梦在大唐爱140章节)。老奴这就去告知太子殿下。”高力士走了两步,又退回御辇,“启禀陛下,老奴听梅妃身边的婢子说,梅妃似有不适。前方稍停时分,老奴斗胆奏请陛下,不妨让梅妃下车透口气。”

“梅妃怎地了?此行出宫,可带了太医同行?”李隆基眉宇间,显是平添了抹挂牵之色。

“回陛下,有尚药局下的邢御医随驾同行在后。”高力士如实作答道。

李隆基敛色:“稍时把邢御医直接传来朕与梅妃面前即可。切莫声张。”

正如高力士所料,前处确实搭有个茶棚。平日里多供过往行人小坐停脚。因由寒食节前后,朝廷定有放假之规,是以,此刻这处简陋的茶棚,反而客源络绎不绝,多半是合家郊行者。

为免动静闹大,高力士在传旨时,是附耳予李忠及李林甫、裴耀卿等重臣的。故,当车马停下之后,众人并未山呼万岁以叩谢李隆基这份隆恩圣典,仅是静悄悄的跟同早已跃下马等在前的李忠父子,中规中矩步向茶棚去。

待身边只剩余数十个宫婢以及一队宫中禁卫军时,李隆基这才下了御辇,步向江采苹乘坐的那辆马车。

“小娘子,陛下过来了。”与此同时,彩儿眼疾手快的替江采苹掀撩起辇帘,以便于江采苹及时下车。

“爱妃怎地了?哪儿不舒服?”李隆基接扶过江采苹玉手,当众满为急不可耐的关询道。

江采苹星眸微嗔:“嫔妾无碍。不过是颠簸的五脏六腑略感晕乎罢了。”转即佯怒向侍立在旁侧的云儿、彩儿俩人,“怪嫔妾身边的婢子嘴碎,吾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怎可随意惊扰圣驾,难不知今日是何等肃穆的日子?”

云儿、彩儿俱垂首道:“奴等知错。陛下恕罪。”

李隆基拉握过江采苹皓腕,非但未恼怒,反倒反过来宽慰江采苹道:“罢了,爱妃何需责斥其等,其等不过是忠心侍主,何错之有?”

江采苹蹙眉:“可是顾及嫔妾,以致妨碍诸位朝臣及大队人马不得前行,嫔妾深表惭愧(梦在大唐爱140章节)。”

李隆基不怒反笑:“爱妃言重了。折腾了这大半日,众人早是劳乏不堪,朕坐在御辇里,都已乏闷,何况是徒步行走的人?朕本就有意停上一停。”

江采苹莞尔笑曰:“打天下易,坐天下难。陛下仁慈,实乃一代明君。嫔妾知悉,太宗皇帝有句至理良训,‘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以仁治国,大唐必永盛不衰。”

李隆基微怔,仿佛全未料及江采苹竟道出这么一番话来:“爱妃言之有理。朕当以先祖为标榜。知朕者,爱妃也。”

江采苹自知,其这席话不免是违心之言。盛唐今时鼎盛,但延至李隆基晚年时,祸于那场安史之乱,唐兴就开始急转直下。可人均爱听好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非常时刻也需动用非常手段才是。

毕竟,无论何时,保命是最紧要的事。

正说话的空当,但见高力士已然领着邢御医,行色匆匆赶来谒见。

“咦?怎生是你?你不是上次那个……”

在场者尚未有人开口,彩儿站在江采苹身侧,却已诧愕的抢先出声。

为免有失体统,祸从口出,江采苹见状,于是未容彩儿言完,当即正色嗔呵道:“不得无礼。”

冷不丁被江采苹打断,彩儿自也后知后觉醒悟到自己过于唐突造次了。李隆基尚未表态,岂有一个身为婢子的人从中插话鴃舌的份。但年前江采苹偶感风寒抱病在床时,邢御医的确来翠华西阁为江采苹诊治过,正是因此,一见来人竟是邢御医之下,彩儿一时才未忍住僭越(梦在大唐爱140章节)。不知何故,当日与邢御医尽管顶多只称得上是一面之缘,彩儿楞是对眼前的这个男人,阁外记忆犹新。当下再见,越为打心底里特别喜不自禁。

中间弄出这茬小插曲,倒是省了高力士近前通禀。

反观邢御医,被彩儿的一惊一乍当头唬了愣之际,遂立地朝李隆基行礼道:“微臣叩见陛下。参见梅妃。”

李隆基抬了抬袖襟,方侧身俨然道:“免礼。邢御医,梅妃体有不适,你且来为梅妃把把脉。”

邢御医拱手:“遵旨。且请梅妃一坐,微臣好为梅妃请脉。”

李隆基既未怪罪彩儿的冒失,江采苹自然窝心:“陛下,嫔妾并无大碍,何必劳烦邢御医跑这趟。”

话虽如此,江采苹还是依照李隆基所语,在云儿从车辇上搬下来的那张胡凳上坐下身,以便邢御医诊脉。

邢御医径直平跪于地,从随身带来的医箱中,取出一团整齐有序的丝线,而后看了眼彩儿。彩儿立马领会邢御医意思,遂接过丝线,将之一端固定在了江采苹皓腕的脉搏之上。古时多为悬丝诊脉,太医给后.宫诸妃嫔请脉时,尤为如是,鲜少有当面搭脉肢体上的间接接触。

纵使此时是在宫中,寝宫内挡有屏风,依宫规制度上来说,惯常也不允许破例。

须臾切脉,邢御医喜色于形起身躬身道:“回禀陛下,梅妃实非是抱恙,以微臣察来,梅妃的不适,应为害喜之症才是。”

“爱卿之意是……”李隆基明显错愕。江采苹坐于胡凳上,顿时也傻了眼。

邢御医顿首:“恭喜陛下,梅妃乃为喜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