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梦在大唐爱第204章树大招风内容)。

采盈、月儿索然无味的趺坐于牢房里,胳膊肘儿撑着膝盖,正托着腮帮对坐着发呆,忽闻一阵脚步声传入耳,却见司狱史身后跟着两名吏卒朝牢门不疾不徐的走来(梦在大唐爱204章节)。

“李狱史,今个怎地这般早?”被关押在天牢半个多月中,采盈倒是跟大理寺结下了段不解之缘,早已与天牢上上下下的司狱史、司狱典、司狱士乃至司狱吏及司狱卒混熟,谁叫其是个不安于安分的人,十余日待在牢中无所事事近乎快憋疯,只能逢人便发泄通满腹牢骚。如此一来,反却把每日当值者的高姓上名挨个问询了个遍,见日只干记人姓氏的活儿,倒也背得滚瓜烂熟,见面即可张口道来。

譬如眼下的来人,姓“李”单名一个“扬”字,乃大理寺天牢的一名司狱史,是个大块头之人,乍看却也文斯。李扬并未急于作应采盈打招呼,先行打开牢锁,才煞有介事地说道:“快些出来,有人要见你二人。”

这下,采盈与月儿互看眼,不禁有分傻眼:“有人要见奴等?究是何人来也?”

“废话少说,快些跟吾等走便是。”跟于李扬左右的两名吏卒,其中一人不怎耐烦的从旁接话道。且,边呵斥,边哈欠连连,一看便知先时定是被人搅了清梦,这会儿故才拿别人当撒气桶。

可惜采盈偏就不吃这套,见状,反倒犟脾气上来,楞是动也未动下身:“你唤奴走,奴便跟你走,你当奴是街头的乞儿?奴又不是你门上的婢子,作甚听任你呼来喝去品头论足?今个即便大理寺卿来了,奴也不去!奴上次受的杖刑。身上的伤尚未痊愈,走不得路,烦请回禀好了。”

“你……”那吏卒登时被采盈的强词夺理驳得瞠目结舌,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自己倒好,竟是兵碰上刁婆娘百口莫辩,为此不无愤懑之余。顿恼道。“此处乃是大理寺监牢,去与不去,怎生由得了你!”怒罢,便动足要上前提人,却被李扬抬手挡于牢门处。

反观采盈,越发有恃无恐。胁肩嗤道:“怎地,无言以对便要跟奴动手不成?奴才不怕(梦在大唐爱204章节)!有胆儿你便放马过来,休怪奴未把丑话说在前头。当日当今圣上可有把口谕撂在这儿,奴好心奉劝你,忤逆圣谕者。可是大不敬之罪。你须是仔细思量下,莫一时气盛莽撞过头。再者说,有话好说嘛,君子动口不动手,是不这理儿?万一落人口舌。讨得个公报私仇之嫌,岂不划不来?”

前几日轮岗时,便是眼前这名吏卒前来送牢饭,眼见其慢吞吞的垂头丧气样子,像极赌钱赌输般,采盈一时心直口快就说教了其几句,熟料,这吏卒一气之下硬是扣下了那日的牢饭,害得采盈吐沫星子横飞了半个多时辰之久,倚靠着牢门直骂咧至口干舌燥之时,李扬闻声及时赶至,好说歹说的才把这事给压下了之。

今日再见,适才这吏卒一开口吱声,采盈便已辨识出此人正是那日招惹得其差点气吐血之徒,但见这吏卒一脸的凶巴巴更为气不打一处来,面对态度这般不良之人,干脆新帐旧账一块与之清算。

骰子做为史上古老的博弈游戏之一,唐时已甚为风行。据程大昌《演繁录》所载,“唐则镂骨为窍,朱墨杂涂,数以为彩。亦有出意为巧者,取相思红字,纳阗窍中,使其色明……”,由此可见,唐代人惯玩的骰子普遍使用兽骨牛角之类的东西雕琢而成,正所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也无。”,显而易见,并有将红豆镶嵌于镂空的骨头内,使骰子的点数显现分明之习。是以,这年头赌骰子并非甚么见不得人之事,输赢尚在其次,不分男女多半会执两把,采盈恨就恨在此,当时原本是出于一片善意欲意宽慰下这吏卒,不成想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今时更是恨极这人。

见采盈又逮住个人开涮,月儿静观于旁,毫未讶异。近些日子里,同采盈憋屈在这间牢房之中,黑白不得见天日,着实苦闷至极,头三五日二人尚有得话题闲扯瞎聊,但时日一长便也无话可说了。加之采盈又是个闲不住嘴的人,初始见采盈跟生人搭讪,月儿颇觉不妥,毕竟,己身现下乃戴罪之身,是关押待审的囚犯,那些可随意出入天牢的人无不是看押牢犯者,可采盈一张快嘴巧舌如簧,不亚于是个话匣子,一打开便不易收住口,一回生二回熟,却是攀了些交情。今下月儿对此也早已见怪不怪,只当看热闹消遣无聊,总得找点乐子才好捱熬(梦在大唐爱204章节)。

“是宫里来的人,你二人还是快些随吾去见上一见为宜。”拦下那吏卒之后,李扬遂径自跨前半步,含蓄提醒出声。以免恁由采盈聒噪下去,只怕又要吵闹上大半日喋喋不休,届时,少不得祸及整个天牢里里外外跟着不得耳根清净。

大理寺刑堂左数第七间,一间还算得上干净的厢房里,江采苹端坐着身,由司寇陪坐于下座,紧等慢等等了约莫半刻钟,才瞧见门外采盈、月儿随同李扬以及吏卒仨人疾步而来的身影。

望见彩儿、月儿的影子,云儿侍立于边上,面上同样呈显出一丝难以掩饰住的喜色。相距上次其独自一人来天牢探监,匆匆而来匆匆而别,根本未顾得及多说几句话,转眼又已过去七八日,近来后.宫多是非,但较之于月儿、采盈身处天牢里度日如年来说,宫中的日子尚是好过得多。

“回江梅妃,人已带至。”待迈过门槛,李扬率然朝江采苹拱手作禀道,不卑不亢毕,即已侧站于旁去。

“有劳李狱史。”江采苹颔首轻抬了下袖襟,示意李屿等仨人无需多礼。前刻司寇遣李扬代为去往天牢提采盈、月儿来时,江采苹见李扬恭温有礼,似非是个粗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询了只字片语关于李扬的话巴,这不问不知。一问才晓得,李扬竟为薛王丛荐举入天牢当差的,且,早年曾在薛王府做事。

这刻重又端量李扬,江采苹自是高看其一步。既为薛王丛暗中调度之人,它日不一定不为己所用。既是有求于人,便需及早铺路。此番有此发现,倒也不虚此行。

“江梅妃点名要见的人既已带至。某这便先行退下。”与此同时。司寇极识趣的请离,顿了顿,续道,“姑且留下李狱史于外静候,少时,江梅妃倘使有旁的差吩。尽可差遣李狱史便可。”

“劳烦陈司寇。陈司寇有事只管去忙便是,大可不必因于本宫的到来,反致耽搁了正事儿。”眸稍的余光不露声色地带瞥云儿。江采苹面带微笑道(梦在大唐爱第204章树大招风内容)。云儿立刻会意江采苹暗示,搀江采苹由座上站起。

先时屈尊降贵来天牢,江采苹本无意于惊动他人。奈何上回随驾来大理寺探监时,上至大理寺卿下及司狱吏卒皆一睹过其芳颜,今个尽管是淡妆雅服出宫来,仍为人一眼洞穿皇妃的身份。

陈司寇自是不敢劳驾江采苹相送。待陈司寇恭退出门外,江采苹才看向李扬:“李狱史若有要事在身。且去即可。本宫待不了多大会儿,稍迟便回宫。”

“江梅妃言重了。某去外面候着。”李扬拱了拱手,转即带着身边的吏卒退出房外去,径直步向不远处的过道处。

凝目李扬,江采苹唇际浅勾。经过人手调教的人,行事确实有见识,待人接物井井有条,一丝不紊。看来,李扬也是个性情中人,不然,又如何入得了薛王丛法眼?刚才的那位陈司寇,人也不算恶。

“小娘子……奴好生想念小娘子!小娘子怎地直至今儿个才来看奴?”且待四下无余外人在时,采盈咬着红唇垂首于后,这才猛地抬首望向身前的江采苹。刚才心下顾忌礼教,其未敢当着人面吭声,此刻却再也忍不住了,还未怨艾几句,已是哽咽抽泣。

“奴参见小娘子。”月儿虽也红了眼圈,并未忘却行礼。尤其在一进门的刹那,当看见云儿有一并跟来之时,尤为抑制不住内里的欢欣。这些日子在牢里,唯一的祈希即为夜以继日的在期盼江采苹来,可早日被接回宫去与云儿、彩儿团聚。

看着采盈、月儿梨花带雨,江采苹蹙眉提步向前,好半晌欲言无语。有太多的话要说,却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隐于心底深处。只因时下还不是抱头痛哭的时候,此刻徒增伤心反给有心人士看热闹。

“小娘子,小娘子今个来,可是奴等的冤屈已洗刷?”呜咽了片刻过后,采盈的情绪才算稍平。许是愁忡累煞人,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已是塌入眼壳。

迎视着采盈、月儿渴求的眼神,江采苹突兀着实不忍于心告知实情,现实历来残酷,希望却是极度渺茫的,这未免过于残忍了点(梦在大唐爱204章节)。

云儿看在旁,同是心头酸酸的,为免江采苹作难,于是适时插接道:“就快了,不过不是今日。最晚不过下月初,小娘子自有法子救汝等出去。今日奴随小娘子来,实乃有件紧要事。另则,也为让汝等暂且放宽心。”

由云儿口中得此喜信儿,采盈、月儿拉牵过手显是激动不已。采盈当即破涕为笑,仰着下巴甚为引以为豪道:“奴便说嘛,奴家小娘子定有法子!”

“是,是……”月儿一叠声附和着,纵有三分谦让,但也听得出是发自内心的雀跃开怀。两人净顾沉浸于此时的喜悦,俱未察觉江采苹与云儿神韵间瞬息划逝的黯然失色。

敛色之际,江采苹稍加沉思,佯嗔道:“莫高兴过早,吾尚有些话,要问汝二人。”

“何事?小娘子直说便是。”采盈未加思索,随口便作答道。

微侧首斜睨云儿,江采苹须臾忖度,才凝眉道:“吾且问汝二人,事发当日,汝等在往返司膳房途中,除却有巧碰王美人身边的红花……”说到这,江采苹刻意顿了下,耐人寻味的挑了眸采盈,“以及广平王之外,确定未再路遇其他人?”

江采苹此话一出,采盈、月儿不由小脸僵滞,蓦地怔愣在原地,面面相觑良久,竟也未答上一句话来。

微妙时分,江采苹未继续深究,垂眸唤向云儿:“云儿,汝与月儿也许久未见,汝等出去说会儿体己话吧。切记,莫走远了便是。”

“是。”云儿立时垂首应声。江采苹弦外之音,不言而喻,月儿自也明懂分,遂也屈了屈膝,随之退下。

见云儿步至门口处时,回首向己请示了眼,江采苹含笑表态道:“不必合上门扇(梦在大唐爱第204章树大招风内容)。”

这间厢房的门扇委实也关合不得。不管怎样,脚下站的地方是大理寺的地盘,何况,李扬正领着两名吏卒在外看守着,怎说也需避嫌才是。

云儿、月儿倒也未走远,只在门外十几步远之处停下了脚,身处的角度亦在李扬视线之内,一样不想余外横生事端。

“自日前一别,不过才几日不见,怎地看着又清瘦不少?可是牢中有人不怀好意,趁机落井下石?”月儿本就巴掌大的脸上仅剩下那双月牙般的眸子未减当初炯炯神采,云儿关询切切,眼底满是疼惜。

“在牢里,怎比的在宫中?”月儿付之一笑,话里话外听似不痛不痒,“不过,倒是无人胆敢欺负奴与采盈。这个你大可放心。你是有所不知,采盈可是个不受气的,连日来多是其拿那些吏卒打哈哈,哪儿还有人找茬!”

云儿抿唇点下头,叹了口气方道:“如此便好,好在有采盈作陪,倘或只你一人,奴定要央恳小娘子入狱陪你。”

月儿这才执过云儿的手,却发现云儿的纤纤玉手不似往昔滑腻了:“现下梅阁婢子少,就你与彩儿俩人,你也要好生保重才是。敢情伤了这双手,奴可不依。彩儿可好?此番怎未见其跟来?”

“彩儿一切安好,小娘子留其在梅阁照应下,梅阁无人也不是,万一有甚么事有个人在总是好的。”云儿如实相告道,旋即若有所思道,“有件事,奴须跟你言语声,不过,此事你一人知晓便罢,回头切莫告知采盈了。奴只想你心中有个数。”

见云儿鲜有的凝重,月儿眉心拧起个疙瘩:“莫非出了何事?到底怎回事?”

“你别急,听奴说。”环目周围,云儿将月儿拉至一旁较隐蔽处,才压低声接道,“前两日,陛下已颁下册立皇太子的制书,并定于下月二日,举行册礼。谕令上说,届时要大赦天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