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眼江采苹递过手的玉臂钏,韦氏姊妹同时面上一喜,御赐之物,不在贵重与否,心意是大(梦在大唐爱第216章依计施为内容)。

“这,这可怎生使得?蒙江梅妃眷顾,妾、妾不胜惶恐,怎敢当……”不过,窃悦归窃悦,该有的礼教却不可失,韦氏之姊垂首绞着葱指,边婉推,边眼风微扫,瞟了瞋身侧的薛王丛。

所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这年头,女人的一言一行无不以三从四德为标尺。尽管唐时风气开放,现下有薛王丛在场,身为妇人,受人馈赠,应否接纳,少不得须请示下夫君意思。

反观薛王丛,貌似并不以为意,甚至连正眼看也未看一眼那支玉臂钏,微眯的细目不知在思忖甚么。

见状,江采苹笑靥微僵,今下有求于人,是以不管如何行事,在薛王丛眼里恐怕均无异于是在讨好其身边的人而已。仔细度量下,方觉适才倒是自个多此一举了,此刻冷场却也怨不得人,谁叫自己纯是在自讨无趣(梦在大唐爱第216章依计施为内容)。

氛围尴尬之际,韦氏端着笑凑上前半步:“好生玲珑剔透的玉臂支!长姊冰肌玉骨,江梅妃端的心细。”说着,于背后轻推了下自个的阿姊。

韦氏之姊连忙肃拜道:“妾在此谢过江梅妃恩赏。”

单看韦氏之姊的珠围翠绕,足可知薛王府里奇珍异宝当是应有尽有,但那些并不打紧,说白了,玉臂钏乃御赐的。便是极宠之赏。换言之,韦氏之姊只是薛王丛纳的一个孺人罢了,妾大不如妻,今次薛王丛之所以带其入宫参赴李屿今日受封皇太子册礼之宴。十有九成多半实也是看在韦氏的面儿上。

看不穿薛王丛无妨,读不懂这个男人无碍,本也无关紧要。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江采苹大可无需为此计较。何况原就无权介怀,何不豁达点,大气点,洒脱点。再者说,玉臂钏是赠与韦氏之姊的,代表的是女人之间的情分,不见得非取决于男人脸色不可。江采苹于是径自执过韦氏之姊的玉手,和颜悦色的当着薛王丛之面亲手为其戴上。正如韦氏所言,其长姊腕白肌红细圆无节,玉臂钏佩于藕臂上,愈发丰盈浑圆,掩映生姿。

韦氏之姊显是喜出望外,看着套于肘腕上的玉臂钏,满是爱不释手神采。嫁入薛王府十余年,今时才得赏第一件御赐的东西。喜从天降,怎不欣慰,此刻按捺不住真情流露亦属人之常情。毋庸置疑,获赐这件玉臂钏,往后里在薛王府。无疑将高人一等。由是一来,不禁暗自庆幸不已,幸哉今个薛王丛不是带的旁人进宫道贺,倘使是府邸里的那几个狐媚子今日得遇见江采苹,且不说白占去大便宜,今后更不知在府上要怎样作威作福,大风刮了羊圈——飞扬跋扈,伤风败俗。

“何需行此大礼?不过是个玉臂支。”顺势搀起韦氏之姊,江采苹与之相视一笑,“长幼有序,吾怎堪受得起。”

“江梅妃虚怀若谷,又这般平易近民,难怪主上欢心,圣宠不衰。”韦氏之姊也是个灵透人,忙借着江采苹的话味接了句(梦在大唐爱216章节)。方才初见时,眼梢眉角暗藏的丝丝敌意,顷刻间早化为乌有。

妒妇,是男人最无法容忍的。况且今下受了人恩惠,嘴甜点不无裨益。更别说薛王丛尚站在边上,女人应彰显的矜持与大度,二者集于一身,相得益彰,才好收挽住一个男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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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天牢。

举国同庆的日子,大理寺天牢的伙食也有所改善,由之前的一碟小菜,增为三菜一汤。且,才至夕食时辰,便按时定点送至。

月前采盈挨杖笞时,臀上的伤而今已痊愈,今时想及却心有余悸。女人一旦被打入大牢,沦为女囚,轻则在堂上被脱光笞杖,即“去衣杖臀”,重则被脱掉裤子游街示众,名曰“卖肉”。听候在牢待发落时,被牢头玩弄、**更是家常便饭。

好在采盈、月儿两人是宫里的人,日前过堂时,既未戴着刑拘暂押于衙门前示众一日,任终日围观的无赖子弟抚摸挑逗,嬉笑取逗,在押的这些时日里,司狱以及吏卒等人对二人也算颇为照顾,无人敢动俩人一根手指头,贞操倒未失节。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多少吃点吧。看你这几日,几乎是滴米未尽,人都憔悴了。”月儿从陶罐里舀了勺菜汤,虽说跟稀水似的汤水中看不见几滴油腥儿漂着,好歹也算碗清汤。估计从上面拨下来时,中间被克扣了。

见采盈仍蜷缩于墙角处一动不动,月儿便将菜盒移了过去,硬塞予采盈手里一块半热不凉的胡饼,蹙眉嗔道:“今日乃皇太子册礼,即便不腹饥,饭菜不可口,怎说也要吃几口才是。”汤非好汤,却不可违逆圣眷,寻了大喜日子的晦气。

采盈这才面色瘦黄的啃了口手中胡饼,整个人面无人色,颓废之极无异于个活死人一般,看似只剩一副空皮囊。

刚才李扬带着两名吏卒入狱宣昭,“时,太子殿下册礼,皇恩浩荡,大赦天下(梦在大唐爱第216章依计施为内容)!牢囚悉在内,赏,羹汤佳肴。”之时,采盈、月儿皆顿首于牢中,拜领谕旨。只是忽闻这则喜信儿时候,月儿全未雀跃,貌似早知此事一样,这在采盈心头不着痕迹的又烙添下了个抹不去的心结。

心下有事,便也难放得开心怀。才吃了两口胡饼,采盈就噎得直咳起来,月儿赶忙递过适才盛的半碗清汤,不成想采盈刚喝下一口,竟扭头吐了一地。这下,不禁把月儿急坏了,匆忙蹲下身,连连抚拍采盈后背,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一叠声急关询道:“怎地了这是?……”

“无甚。奴一时呛着了罢了。”采盈又捂着脖颈干呕了几声,憋得脸红脖子粗,连眼泪均呛出来。

“慢点吃,奴不与你抢便是。”月儿玩笑似的打趣着,转身拿铺于地上的稻草掩了掩采盈吐于脚侧的一片湿秽。

连说带笑的又吃了一刻钟,月儿简单收拾了下陶罐碗碟,搁于牢门处以便吏卒稍晚些时辰好取走,回头再看采盈,竟已栽倒于草席上寐觉。近十余日,采盈一直寝食不安的样子,半夜三更杏眼瞪得铜铃大般熬夜不睡,问其也不说,几日下来,原本活泼可爱的一个人近乎于快变得皮包骨头散架。

今个竟是难得这般痛快的入睡,月儿笑一笑,随手为采盈搭了件衣衫遮于身上,看着采盈缩了缩削肩,不觉间自己竟也打了个哈欠,困倦感袭身,遂支着胳膊肘儿歪于旁边闲地处。被关押于天牢,见日吃了睡睡了吃,快养成种劣习,外面的天一擦黑,便开始犯懒惰,饱暖思乏。今时美美酣睡一觉,但愿翌日睁开眼时,已身在宫中才好。

日头偏西,七彩晚霞铺缀天边,暮光倾城,束束炫柔半轮落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申时四刻,李扬身后跟着两名吏卒,依例入内例行公事,转过几间牢房,但见径头这边的牢房里采盈、月儿正侧栽于草席之上大睡,连有人走过来也未睁眼看下,且待收了牢门处放着的陶罐碗碟起身要走时,却又狐疑的停了下来,须臾端量,脸色微变,立马朝那两名吏卒中的一人招手喊道:“张英,即刻打开这间牢房的门锁(梦在大唐爱216章节)!”

“何事,李狱史?”其中一名宽脸长臂的吏卒,即时应声疾奔过来,顺着李扬的目光看去,只见身前那间牢房里的两名女囚嘴唇苍白如纸,身子僵硬在地,好像中了毒。当下二话未说,忙不迭摘下挂于腰上的一串长钥。

推开牢门,李扬头一个冲进去,另一个吏卒闻见动静也疾步至牢外,先后与张英紧跟入牢中。见李扬神色不是一般凝重的伸手挨个探了下牢里女囚的鼻息,两名吏卒遂不约而同问道:“李狱史,如何?”

“快,赶紧报知司监,有牢犯中毒!”李扬剑眉一皱,旋即对张英说道,“同时跑趟太常寺,烦劳太医署的陈太医赶来。”

“是!”张英作答的倒蛮干脆。另一名吏卒却有分模棱两可,探头瞧了眼,杵在原地不无置疑道:“可是死了?眼下这时辰,要不先行传仵作过来验下?”

李扬沉下脸,扫了眼那吏卒,声音不高,却词严义正道:“你可知,这两名女囚乃宫里的人?前些日子,圣驾驾临大理寺,曾明谕交代,须保护周全这二人,万无一失!今下疑似中毒,你要通传仵作来,是作备提着头验尸了?”

“李狱史莫恼,其是前两日才调过来当差的,不知者不怪罪……”张英忙从中说和,并朝身旁的那名吏卒使了个眼色,“还不快些随吾去办差!”

“无妨。事关紧要,倘使真出了事,非是吾等可担待吃罪得起之事。既是新来的,便遣你去报知司监,张英跑趟太常寺!”李扬稍敛怒意,压低声续道,“切记,事情未查明之前,切莫声张。”

张英拱了拱手,立刻拉了另名吏卒三步并作两步走,匆匆疾步出牢外去。目送二人离开后,李扬环目四下,这才扳过左侧采盈的身体,从怀中掏出一枚羊脂白玉瓶,倒于掌心三粒黑色小药丸,抬起采盈下巴喂其服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