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泽燿的话让钟馨一时愣在了那里,好半天,她才像是反应过來他说的什么,神情顿时变得紧张激动起來。

“不可能,我父亲不可能丢下我不管的,还有我舅舅,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当时珍菌肉粥在进行安检的时候,舅舅根本就不在场,他们怎么能把他...”

她倏然住口,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起來,因为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葱白的小手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口。

苏紫原本清澈的眸子在听到钟馨说的话之后,泛起了隐隐的失望和震惊,她缓缓的道:“所以说,当时给珍菌肉粥做安检的是你对不对?你就是在安检的时候下的毒,对不对?”

她陡然扬起的话音令钟馨的身子如同遭受重击一般的狠狠一震,脱口而出道:“我沒有,你血口喷人。”反应之快,令人不得不去怀疑。

“你有。”苏紫字字珠玑,眼神锋利的盯着钟馨过于苍白的脸孔,“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行踪,所以在我去看梁曼钰之前就早早的赶到了疗养院,其实一开始,你并不知道我会带珍菌肉粥过去,但这也无妨,疗养院的条件就算再好也比不上外面,尤其是梁曼钰,又过惯了奢华的生活,所以只要我给她带食物,就完全可以跟你早就准备好的慢性毒药相融合,它本來就是无色无味的,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你将安检人员支走,取而代之投了毒,并且算准了疗养院的饮食规律,梁曼钰当天的饮食在下午的时候会需要喝大量的水,所以,当她新陈代谢随着大量喝水而加快运动时,就会毒发身亡,这样一來,所有的证据,就都指向我,而你自然也就落的个清闲,当然,你的舅舅也不可能无聊的到处宣扬你当天去过疗养院。”

她的话缓慢而有力,分析的有条不紊,就好像钟馨当天所做的一切罪行,都沒有逃过她的双眼一样。

在苏紫说话的整个过程中,阎泽燿和顾夜宸都紧紧的盯着钟馨的神情,他们明显的看到她的面部,随着苏紫的话在不自然的抽搐着。

钟馨有些坐不住了,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胸口处有明显的起伏,过了好半晌,她终于压制不住渐渐激动的情绪,冷声对苏紫喝道:“苏紫,你不过是一个演员,什么时候开始做了编剧了?怎么,以我为蓝本编制这样一个故事很有意思吗?不妨告诉你,你编剧的水平烂透了,你以为你的话,警方会相信吗?他们需要的是证据。”

她说到这里,将目光投向了阎泽燿,冷笑一声道:“阎律师,其实你所做的一切,目的只不过是想替苏紫彻底脱罪而已,我知道警方已经解除了对苏紫的控诉,可媒体和大众是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他们要的是真实的结果,而且是迫切的,如果我沒猜错的话,你们现在手中所谓的证据,也不过就是找到了我当时在场的指纹吧?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我下的毒呢?难道是慢性毒药上你们也检测出指纹了吗?那我可真要为广大纳税人庆幸了,什么时候,法证部门已经这么先进了?”

阎泽燿蹙了蹙眉头,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沉重。

其实钟馨说的不假,这次警方真的算是铤而走险,通过疗养院的监控录像,是可以看到她确实当天去了那里,甚至走进安检室,包括在现场,也提取到了她的指纹,但就是该死的沒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毒就是她下的,安检室虽然最近为了加强防控又新增了一个监控,可是因为还沒有检修好,所以一直沒有投入使用,而原來的两个监控里的影像资料,已经全部被人删除了。

很显然,凶手很狡猾,沒有留下任何对警方有利的证据。

警方也为之头疼,现在虽然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却无法将她就地正法,为了怕犯人逃走,高级督察万熙鸣也只能出此下策,一方面对外宣布已经寻找到了有利的证据,申请了禁封令,不允许任何人保释她,另一方面则找來阎泽燿和苏紫他们,希望能够借助他们的口,问出什么有利的口供來。

其实钟馨的舅舅压根就沒有被关押,刚才阎泽燿只是使了个小手段而已,也正是这个小手段,令所有人都看出了钟馨的心里有鬼。

不过钟馨似乎也铁了心要等待钟家的救援,似乎她也在赌,赌警方压根就沒有找到有利的证据。

室内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气氛当中,好像有两股力量在不停的较量着,撕扯着,谁要是赢了,就彻底的赢了。

苏紫的手指微微曲起,倏然攥紧了拳头,她不能放弃,最起码不能让自己成为替死鬼,更不能让这个案件成为无头案件,虽说梁曼钰生前对她百般看不顺眼,甚至不断的使用阴招來陷害她,可是她现在毕竟也沒什么事,而梁曼钰却冤死了,不管是为她,还是为自己,苏紫都不想放弃。

“钟馨,你应该知道,目前你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为什么不肯跟我们好好合作呢?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还能够走出去吗?你现在可是杀人,钟家因为收养了你这个杀人犯做养女,现在后悔都來不及,巴不得和你撇清关系,听说你那个所谓父亲,已经给报社打了电话,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刊登出钟家和你断绝收养关系的声明,指望他救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苏紫试图将话说的更加严重。

毕竟钟馨已经在这里关了三个小时,外面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万熙鸣应该也只会将情况往坏处去说,目的就是要瓦解她心中仅存的侥幸。

果不其然,钟馨狠狠的盯住了苏紫,虽然沒有说话,可是嘴唇却在微微的颤抖着。

就在彼此僵持对持的时候,一直未开口的顾夜宸突然将身子微微探前,紧抿的薄唇微微开启,“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为什么要杀梁曼钰?”

他的声音很低沉,却带着沉重的压力,向着钟馨压了过去,就好像天边即将有暴风雨到來之前的乌云一样,危险窒息的气息倏然扑面袭來...

钟馨被他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条件发射的看着他,硬生生的说了句,“在我的代表律师來之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題。”

苏紫恍然大悟,原來在她來这里之前,就见过了代表律师,想必律师已经告诫了她,不让她说太多,等到禁封令解除,律师自然就有借口带走她。

她的回答却令顾夜宸很不满意,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不耐的敲了敲,进接着,他站起身,朝落地窗的方向走去。

顾夜宸的双手支在玻璃上,健硕高大的背影给人带來莫大的压迫感,他猛然拉开了半扇窗子,苏紫心头一惊,顿时升腾起一股不妙的预感,还沒來得及问出话來,却见顾夜宸已经转过身來,大踏步的朝着钟馨走了过來。

“你、你要做什么?啊,,”钟馨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当她的颈部被顾夜宸的大手紧紧的卡住之后,最后一声尖叫瞬间湮沒在了喉咙里。

苏紫一惊,刚想要起身阻止,手腕却被坐在她身边的阎泽燿一把拉住,他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可是,可是这样会被指控虐待的,她现在只是嫌疑人的 ... 身份。”苏紫坐立不安,急切的看着阎泽燿。

阎泽燿轻轻一笑,“放心吧,夜宸做事有分寸的,再说,你不妨抬头看看...”

苏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四周监视器的灯,居然全都灭了,她恍然明白了过來。

另一边,顾夜宸早已经将一脸惊恐的钟馨拖到了落地窗前,风,从敞开的玻璃窗袭來,将钟馨的长发吹的凌乱,几乎遮住了她惊恐苍白的面容,只剩下了狼狈的挣扎动作。

“你给我听清楚了,虽然你当时删除了安检室里两个监控系统的影像资料,可是你压根不知道,第三个监控恰恰就在那天开始使用,只不过它的运行程序,和其他两个不太一样,所以才会给你造成它并沒有开启的假象,当时你究竟做过什么,警方早就已经通过监控看的一清二楚了,否则,你以为他们会无缘无故的抓人,还能顺利申请禁封令?现在完全是在给你最后的一个机会,你还妄想钟家的人來救你吗?知不知道就算现在我把你从这个窗子里扔下去,你也是死得其所,到时候,给钟家一个你想不开跳楼自杀的理由,说不定他们还会松一口气,有凭有据,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

顾夜宸显然加大了手劲,他的神情冰冷的就好像是撒旦转世一样,就连眼神,都充满了嗜血的味道,低沉的语气,透着狠戾和审判,看样子,她的不合作,早就令他不耐烦了。

不难看出,钟馨的呼吸已经越來越艰难了,苍白的脸都快要成紫色的了,她一只手死死的撑住窗棱,另一只手还试图摆脱顾夜宸紧卡颈部的力量,奈何,她的力气,压根就抵不过男人嗜血般的控制。

苏紫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她真的害怕顾夜宸一个不高兴,直接将钟馨从窗子里扔出去,这里可是十八层,如果从这里掉下去,那就必死无疑了。

风,似乎更加加重了钟馨的恐惧,她全身都在颤抖着,害怕的眼泪都流了出來,蔓延在脸上,冲刷着她早就斑驳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