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这几年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了。

夜里,蔡子麒在**翻来覆去,思潮如海涛汹涌,往事一幕幕,历历在目。

他和钟晨露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他的警察老爸还活着,跟钟伯伯算得上莫逆之交,两人偶尔会聚在一块儿,对饮几杯。

大人们在庭院里喝他们的酒,他和小露露便在一旁开心玩耍。他记得自己很喜欢跟她玩,虽然她不是男孩子,却和男孩子一般淘气,精力旺盛,偶尔跌倒摔伤也不会像女生那样娇娇哭泣,往往笑了几声便重新一骨碌爬起。

小学时,两个小孩还因为跟父母吵架,相偕离家出走,在山上露营了两天两夜。

那次露营,急死了双方家长,可对他们而言,却是一次欢乐回忆。

搭建帐篷、生火煮汤、夜晚观星、白天探险,好不逍遥自在,简直乐不思蜀。

想想,那回好像也是他们两人最后一次一同出游了。之后不久,他的父亲便在一次追缉逃犯时不幸中弹身亡,带着混乱哀伤的心情,他升上了初中,换上了一身制服。

而她,也穿上了学生裙。

至今他还能感觉到初次见她穿女生制服时内心的震撼,就像在晴朗无云的夏日,惨遭雷劈。

她是女生。他第一次清清楚楚领悟到这个事实。

非我族类。

在看着她学其他女生一样穿泡泡袜,头发也渐渐长工肩头,不似从前总是小男生头的俐落帅气,他匆地有些愤慨。

那几乎……像是一种遭受背叛的感觉,他失去了父亲,失去了不知忧愁的童年,如今,还要失去他视为亲密伙伴的好友。

她为什么是女生?为什么要跟其他女生一样文歌认地说话?为什么要去参加什么艺文社团每天写一些风花雪月的文章?

这一个个愤懑不平的为什么,就像海浪,在他心海一翻滚,一推高,终王卷起海啸,间接冲垮了两人从小培养的情谊。

仔细一想,饼干事件好像还不是他唯一次那样伤她。从那时趄,他便经常在书语中讥刺她、嘲讽她,那宛如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连他自己都不知不觉。

他究竟伤了她几回?她又因此痛了几次?

怪不得这些年她对他的态度会愈来愈冷厉,言词也冰淡无情——

原来,都是他自找的啊!

蔡子麒沉沉叹息。

虽说两人这几年感情不好,但她应该还是关心他的。瞧他受伤被抬上救护车时,她不是一路跟着到医院吗?容颜一迳紧绷着,直到医生宣布他没大碍才放松。

虽然她一再宣称自己跟过来只是尽一个记者追踪新闻的本分,但他想,她其实是放心不下他。

否则也不会为了他亲自下厨,结果还遭他如此嫌弃……

想起那盘她坚持收回的咖哩饭,蔡子麒剑眉一拧,黑眸满蕴懊悔。

他应该向她道歉。

可该怎么道歉呢?难道抓着她说声对不起就能化解两人多年来剑拔弩张的紧绷气氛吗?

他不认为如此。

但问题是,究竟该怎么做?

“哎,烦死了!”他猛然坐起身,双手懊恼地抓发。

说到道歉哄女生他真的不在行,也许他该去问问那个总是标榜沈氏风度、对待女人像呵护珍贵瓷器的沈丹青。

丹青肯定会有办法的,至于他啊,唉。

又一声重叹。

实在睡不着,蔡子麒索性翻身下床,来到书桌前坐好。

拉开怞屉,他取出一个藏在最深处的小木盒,木盒打开,是一方小塑胶袋,里头装着一根针头。

细细的、小小的针头,正是那晚他在公园球场上拾起的神秘物品。

他审视着,思潮百转,脸色忽明匆暗。

蓦地,一声细微的声响惊动了他,跟着,是一阵有意轻巧的脚步声。

是露露吗?他神智一凛,站起身,慢慢走向房门口,悄悄推开一个缝隙。

走廊上空无一人,唯有斜对面的洗手间传来水响。

原来只是上洗手间啊。

蔡子麒松了一口气,笑自己多疑多虑,正想关上房门时,钟晨露婷婷身影亦恰好走出洗手间,

他见了,一愣。

三更半夜的,她竞穿着如此正式?白色针织衫加黑色背心裙,她看起来清纯可人,加上发际上那两根雅致的水钻发夹,更显娇俏。

她甚至……还抹了莹亮的护唇膏!

她到底要去哪儿?这么晚了,还有约会?

蔡子麒惊疑不定,眼看她已走下楼,顾不得自己一身T恤短裤的邋遢样,他急急跟.

net.net.net

受了伤的腿,既要快步跟上钟晨露的背影,又要保持轻盈不让她发现,着实费了他一番工夫。

走没几分钟,他额上已泌出点点汗珠。

他咬着牙,一路小心翼翼,一下躲在电线杆后,一下缩在路旁草丛。聿而钟晨露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跟踪自己,只是一个劲儿往前走,省了他一些力气。

可却也更令他生气。

这女生怎么搞的?半夜出门不算,警觉性还这么低,就不怕被歹徒劫掠绑架吗?

这笨女人!蠢女人!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一路忍痛忍气,正当蔡子麒情绪濒临爆发边缘时,他紧紧跟随的倩影也翩然飘进了公园球场,定向一个似乎已等待许久的修长身影。

他连忙蹲,躲在球场边花丛后,湛亮的瞳透过叶隙窥视两人。

原来她赴的——是展岳的约!

认清了修长身影属于谁后,一股奇特的滋味在蔡子麒胸膛漫开,有些酸,有些涩。

他瞪着钟晨露盈盈走向展岳,右手甚至还女性化地轻轻拢了拢耳际发缯。

他一窒。

“……学长找我有事吗?”清柔的嗓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动听。

“真不好意思,露露,这么晚了还找你出来。”展岳搓着手,苍白的脸庞看来十分懊恼。

“没关系,学长,反正我也还没睡。”钟晨露安慰他,“有什么事吗?”

“我……我是想……”展岳负着手,来回踱步,发汗的鼻尖显示了内心的煎熬。

他想怎样?蔡子麒在一旁陰郁地拢眉。

要是他敢在这里动露露一根汗毛的话,瞧他怎么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学长,没关系,慢慢说。”看出展岳很紧张,钟晨露放柔了嗓音,可圆俏的小脸却也漫开粉色霞晕。

蔡子麒看了,又是一闷。

她脸红什么?莫非她以为展岳是找她出来表白的?

想着,两道森冷的视光-向展岳发颤的,仿佛警告他不可口出妄言。

展岳不晓得是不是感受到了异样的眸光了,脸色更显苍白,支吾许久后,才冒出一句,“我大概没办法写了!”

“什么?”不仅钟晨露一愕,躲在草丛后的蔡子麒同样张大嘴。

“你上回请我帮校刊写的文章,我写不出来。”展岳抓着发,一副烦恼不堪的模样,“真对不起。”

“学长就是为了这个把我叫出来的?”微哑的语音难掩失望。

展岳一愣,“呃——”

“这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红霞逐渐褪色。“在电话里告诉我也可以啊。”

“我……”

“我知道了,学长,我会想办法跟别人邀稿的。”她唇角一扬,浅浅微笑。

可蔡子麒却注意到了那弧度的勉强,他紧紧握拳。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很晚了。”她旋过身。

展岳却蓦地扯住她的衣袖,“等等,露露!”

“,还有事吗?”她回过微笑的容颜。

“思,呃,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她扬眉,等着。

他却问不出口,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眼眸闪着不确定的辉芒。

“学长?”

“露露,你……”他蹙眉,凝望她的眼神似乎蕴着某种祈求。

“思?”声嗓又温柔了起来。

“你是校刊社社长,老是在学校里跑新闻,所以……”

“所以怎样?”

“你有……听说一些奇怪的事吗?”

“嗄?”她一愕。

“我的意思是,学校里……有没有一些奇怪的传闻?”展岳低声问,气息微喘。

钟晨露莫名其妙地眨眼,“没有啊。我应该听说什么吗?”

“真的没有?”

“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展岳急忙摇手,“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学长?”她狐疑地看着他奇异的反应。

察觉她异样的眼光,他白着脸苦笑,“对不起啊,露露,我不应该这么晚还叫你出来的。”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学长,需要我帮忙吗?”她友善地问。

“不,没什么。”他顿了顿,敛下眸,似是陷入深思,数秒后,方又扬起,“你真是个好女孩,露露。”

突如其来的赞赏令钟晨露蜜颊一烫。

“谢谢你今天过来。你让我心情好多了。”展岳长长吐了一口气,看得出来神色一松。

“学长是不是念书太累了?”她试探性地问。

“可能吧,最近总觉得神经紧绷。”

“别太给自己压力了,成绩没那么重要。”她柔声安慰他。

展岳只是涩涩苦笑,“你不了解,露露,我是家族里的长子嫡孙,所有的亲戚都等着看我将来的成就,我……”他一顿,又重重叹息。

“学长……”她同情地望他,想鼓励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你别理我发牢蚤,没事的。”他勉力一笑,“我要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家吧。”

“嗯。”.

net.net.net

两人在公园路口分道扬镳后,有好半晌,钟晨露只是站在原地,深思地凝望着展岳逐渐淡去的背影。

许久之后,她才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刚刚转过街角,一个黑色人影匆地急遽窜到她面前。

“啊!”

她尖叫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双眼便遭一只大手蒙住,另一只手钳住她的腰拚命往后拉。

“你是谁?放开我!”她惊恐地喊,拚命挣扎。无奈对方力气比她大上许多,她怎样也无法挣脱。

正绝望间,一声凌厉的低斥划空而过。

“放开她!”

是蔡子麒。

她扭动得更剧烈了。“子麒,子麒,救我!”

随着她尖锐的呼救声扬起,身后的男人也立刻放开她,转身奔逃而去。

她这才敢舒出一直紧凝在胸臆的气,身子跟着一软,跌坐在地。

“露露,你还好吧?没事吧?”蔡子麒焦虑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她没回答,紧紧抓住他伸向她的臂膀,重重喘气,仍是惊魂未定。“子……子麒,好……好可怕——”

“别担心,我在这里,没事了。”他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听闻他柔声软语,不知怎地,她眼眸一酸,久久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弦震荡不已。

她的沉默惊怔了蔡子麒,气息也急促起来,“露露,你怎样?你受伤了吗?那家伙弄伤你了吗?”

“没……没有。”她摇头,扬起苍白容颜,迎向一张神色同样难看的脸。“我……还好。”

“真的没事?”

“嗯。”她点头。

他身子一松,吁了一口长气。

看来他真的很担心她。

她一阵感动,勉力扬起嘴角,“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语,望向她的眸深沉而陰郁,方唇紧抿。

她心跳一乱,“怎么……这种表情?”

他眯起眼,匆地弹指敲了她前额一记爆栗。“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担心你才跟来的啊!一个女孩子三更半夜往外跑,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有那家伙,究竟懂不懂礼貌?这么晚了居然让女生一个人回家?他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幸好我跟来了,要是我没跟来,事情不就大条了?”

一连串又是严厉又是关怀的责备砸向睑,钟晨露虽觉狼狈,却也无话可说。她嗫嚅半天,只能细声细气辩解。

“不要……不要怪展学长,他也不知道我会遇到坏人嘛。”

两道眸刀狠狠-向她。

她垂落羽睫,不敢看他愤然的脸庞。

“你差点被坏人绑架,说不定还会惨遭凌辱,结果居然只在意我冤枉你的学长。”冷涩的嗓音一宇一句自齿问进落,听得出满腹怨气。

“他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是我跟他说我一个人回家也没关系……”

“你是白痴才这么说!”他怒吼,“你要是有一点常识的话,刚刚就不要出来!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吗?”

她吓了一跳。“你……干嘛这么凶啊?我也知道是我不对,可是……”

“哦。原来你也知道错了啊?”他讽刺她。

“我……”她一窒,紧紧咬唇,好一会儿,才勉强压下胸口窜起的火苗,冷静解释,“是因为学长在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我又觉得他口气不太对,所以才想见面说也好。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会碰到这种鸟事吗?”他不耐烦地截断她,星眸怒火燎原,“那家伙是你的谁啊?他说一句你就乖乖听一句啊?就不能让脑子清醒一点?还是你一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都胡涂了?怎么?你以为他是约你出来告白的吗?你……”激怒的斥责蓦地顿住。

“我怎样?你怎么不继续骂?”清冷的嗓音幽幽扬起。

“我……”惊觉自己盛怒之间又说错了话,蔡子麒直想咬下自己的舌头,他仓皇地望向钟晨露瞬间惨白的容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呆、很可笑?”她颤声问,“刻意穿成这样出门,以为人家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说,结果学长只是要跟我道歉?”

“不,不是的,露露,我不是说你呆……”

“我是白痴,你说得很对。”她静静地说,冷列而自嘲。

他愣然。

淡淡扫了他一眼后,她面无表情站起身。“很晚了,我想回去睡了。今天的事算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晚一个人跑出来了。”

他也站起来,“露露……”

“我跟你保证,你满意了吗?”她不听他解释,迳自迈开步履往前定,纤细的背脊挺得笔直。

他心一扯,瘸着腿奋力追上。“别这样,露露,我跟你道歉。算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你说得对。”

“露露!”

她依然不理他,加快步伐,很快便与行动不便的他拉开一大段距离。

望着她冷然的背影,蔡子麒暗暗叫槽,眼看就要追不上了,他眼珠一转,匆地心生一计。

高大的身躯重重坐落地,发出沉闷声响,接着,扬起一声惨叫。

“哎哟!”

她立即冻住身子。

他继续哀嚎,“好痛啊。这下惨了,脚不会又扭伤一次了吧?”

“又伤了?”她惊呼,旋过身,急急奔向他,“你跌倒了?很痛吗?”蹲,伸手采了探他缠上绷带的脚踝,“要不我扶你上医院吧。”

“没事的,只是摔了一下。”他乘机抓住她圆润的肩头,“只是可能要麻烦你扶我回家了。”

“真的没事?”她颦眉,“给医生看一下比较好吧。”

“没事的。”他望着她,微微一笑。

意味深长的微笑令钟晨露一怔,不一会儿,立刻领悟自己中了他的诡计,微微嘟起小嘴。

“你别……别生气。”以为她又要发飘,蔡子麒赶忙解释,“我只是希望你停下来听我说而已。刚刚我不该那么凶你的,也不该说那些话,我只是……太紧张了,真的,我很担心你。我……唉,晚饭那件事也是我不对,我真的想道歉,你听我说,我很对不起,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他焦切得语无轮次,鼻尖也泌出几滴汗珠。

她看着,匆地噗哧一笑。

“嗄?”他摸不着头脑,愣愣地张大嘴。

清脆的笑声迎风摇曳了好片刻,然后,在望见他茫然不解的神情时慢慢逸去,幻成声悠然叹息。

“我没生气,子麒,我只是……”她偏过颊,“我其实应该跟你道谢。”

“道谢?”

“思。刚刚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她低低道,“我应该谢谢你一直跟在我后面保护我。”

温暖的声嗓令蔡子麒呼吸一凝,心律亦如骏马一阵撒蹄奔腾,扬起漫天火尘,烘热-张脸。

“你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我的道歉?”

她敛眸,不语。

她仍然不肯原谅他吗?

他急了。“咖哩饭很好吃,真的!我吃那么快不是因为难吃,而是我本来以为你会在里面加泻药什么的……”

“泻药?”她愕然望他。

他不安地爬梳头发,“呃,我知道我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啦,不过那时候你在厨房一直磨刀,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原来是被她的磨刀声给惊到了?她恍然,回思一想,菱唇不禁娇娇一扬,明眸也点亮星芒。

“既然你以为我下了泻药,你可以不吃啊。”

“因为……我伯不吃你会更生气。”他尴尬地别过脸。

堂堂男子汉居然惧怕一个小女子的怒火,说起来也实在够没面子的。

“怕什么啊?难不成还怕我追杀你?”她有意无意逗他。

“这个嘛……”

“就算我追杀你又怎样?你一个每天打篮球的男生还怕对付不了我这个很少运动的女生吗?”

“这……说得也是。只不过……”

“只不过怎样?”

他不答,她却猜得出他藏在心底的疑虑。

只不过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女生拳脚相向,或许他体格是比她好,力量也远优于她,可要他对她动手却是万万不能。

亏他还经常嘲笑他的死党沈丹青女性至上的沈氏风度呢,结果自己还不是不敢对女生动手动脚?

想着,她又是抿嘴一笑。

“笑什么?”彷佛察觉她心底正嘲弄着他,他粗声斥道,责怪似地睨她一眼。

“没什么啊。”她摇头否认,唇畔笑痕却未曾稍敛。睇望他数秒后,她-动身子,在他身旁坐下。

他讶然注视她的举动。

“喂,你是真心想跟我道歉吗?”她问,俏颜扬起,望向偎在云畔,一轮清皎明月。

他点头。

她浅浅一笑,“好,我接受。”

“嗄?”他一愣,没想到她竞如此干脆。“包括饼干事件那一次吗?”他低声试探。

“思。全都既往不咎。”

这么简单?

他不敢相信。

仿佛看透他的惊愕,她转过头,俏皮地朝他比了个V宇手势,“看在你还满关心我的份上啦。”

“哦。”他继续发着愣。

“刚刚,谢谢你了。”她柔声道。

“不……不客气。”

唇畔噙着甜笑,她再度扬起脸孔,凝望苍蓝深邃的夜空。

他则怔怔望着她柔美的侧面。

有好半晌,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并肩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周遭一片静谧,唯有深夜沁凉的微风,调皮地拨弄两人额前刘海,而月光温婉洒落,在路面晕开薄薄金粉。

钟晨露凝睇着这深夜温柔的月色,慢慢地,她垂落螓首,莹润的颊贴着小巧的膝头。

“你在想什么?”蔡子麒哑声问她。

她不语,只是摇摇头,又轻轻叹息。

他听了,心弦重重一扯,盯视她的眸掠过一道又一道异彩,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开口。

“你……真的那么喜欢展岳吗?”

“咦?”不明白他为何突出此问,她眨眨眼,微微迷惘。

“如果你真那么喜欢他……”他别过眸,嗓音沉郁,“我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