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前厅,黄县令坐下后问张翰林:“张老先生,那丫鬟楠儿是何来历,可有什么交往密切之人呀。”

“黄大人的意思是楠儿是家贼?这楠儿是我在京城时买的小婢,入我家时刚刚六岁,和我儿同岁,她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如姐妹,断断不会作出这种事来,而且她一个弱女子,整日里和我儿在一起,形影不离,怎么可能结交外人。”

“张老先生,经过本县和几位公人再次勘验的结果,门窗俱无损坏,可见贼人是从正门进来的,如果不是熟人怎么可能进得去。而楠儿又不见了,本县怀疑她畏罪而逃。现在此案的首要就是找到楠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请张老先生说下楠儿的面貌特征,本县发下公文先找到她再说。”

“那你的意思就是那两个小贼不是凶手了?”

“老先生请想一想,如果二人真的是凶手,那么,他们是如何知道小姐的住处呢?”

“可能是猜的呗,一般人家女子的绣房都在后边。”

“他们是怎么弄开小姐的房门呢,又没人发现呢?”

“没准楠儿忘了栓门了!”

“那么他们把人头和楠儿藏哪了呢,他们根本就出不去大院,而院内又什么都没找到”

“那你应该问他们呀,我怎么知道,两个贼骨头,只要一用刑,什么都招了,你这个知县怎么当的,这么简单的案子都办不明白”张翰林怒不可遏。

一行人被赶出了张家,临出门,找了个家丁问明了楠儿的身形体貌,黄知县让李师爷发出公文,王少君又绕着张家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对黄县令说:“黄大人,方圆五十里之内客店有几家呀。”

“只有县里有四家客店,我立即让人去查,看看有没有年龄体貌相近的女子。”

“大人,男子也要查,出逃时有可能会男扮女装,尤其要注意会武功的男子或是孔武有力的男子”

“为什么?”黄知县和李师爷都有些疑惑。

“因为尸体颈部断口平整,明显是被人一刀就把头砍断了,一般人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的,而且我们也没找到凶器,可能还被凶手随身携带呢。”张仵作替王少君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我们回县城,李师爷,就按这个说法叫人出去查,比限三天。”

所谓比限,就是捕快承担任务的时间限制,如果过了比限,还没有搞出来,那么办案的捕快就要挨板子,一般是十板,专打身体的一侧,好让他可以接着去办案,还搞不定,那么再打下一边。

“大人,留下两个捕头陪我在四处走走,我想四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的,严彪、董奉,你们陪着王公子。”黄县令不顾李师爷偷偷的拉他的袖子,一意孤行的发了话。

严彪和董奉倒是十分高兴,他们陪着王少君,就不用受比限的限制了,这根本就是个“无头案”么,三天怎么可能查出什么来,看来自己这顿板子是省下了。

黄县令带人回县里去了了。王少君又转过头来和这家丁聊起来:“你家小姐平日都作什么?”

“小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我们也不甚了解。”

“那楠儿平日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楠儿姐姐是个很和善的人,别看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一点架子都没有,还常被那几个婆子欺负,本来衣服什么的都该让那些婆子洗,可那几个老梆子凭着资历,总让楠儿洗。”家丁对楠儿颇有好感,一说起来很是为楠儿不平。

聊了一会,看再无斩获,王少君问两个捕快,五十里内还有什么可供人歇息的地方没有。

“王公子,此去向东三十里左右,有一间荒废了的太祖庙,里面供奉的是宋太祖赵匡胤。对了,王公子,为何你总是问五十里内呢。”

“好,我们去看看。人一般的行走速度一个时辰也就二十里左右,女子脚小,更加走不快,胡仵作推断张小姐被杀于子时,那么到天明时最多也就走出五十里左右,所以在五十里泛围内查看还是有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除非骑乘马骡,可是这种乡间,骑马乘骒会有很多人注意,就更加不难查访了。”

二人大是佩服,三人骑上黄县令让人留下的马,向东赶去。

到了这间破庙,三人进入庙内,王少君看了看殿中留下的木炭,又仔细查看一番,甚至拿起几根稻草闻了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我们蒙对了。”立即出门顺路追赶下去。

路上,董奉问道:“王公子可有什么眉目。”

“看庙内有生火的痕迹,而且烧的时间不短,不然不会有那么多灰烬,凶手作案后急于离开案发现场,为什么还要在此停留很久呢?我也不解。不过有女子在此休息却是肯定的了,我闻到稻草上还残留有脂粉味。”

那时的胭脂水粉的质量远不如现在,容易脱落,所以也容易留下痕迹。

“比我们早走了一天多的时间,不过他们是二人一马,我们还有希望能追上。”

三人上马专找僻静的路追去,一路竟然荒凉的连个行人都没有见到,没有地方问,只能硬着头皮追下去了。三人不休不眠的追到得第二天一早,来到一处三叉路口,不得不分开了。

王少君叮嘱二人:“两位请听我说,此去有三种可能,一是此二人在一起行走,这样最是容易发现;第二种可能是遇到单身男子,此人身长七尺左右,身上应有武林人物的特征,而且应该是比较容易得女子喜欢那种人;三就是可能碰到楠儿。需要注意的是遇到那男子时要小心,此人十分危险。”

“这个不消王公子吩咐,我们干了这么多年了,自然知道趋吉避凶。王公子也多加小心。对了,王公子怎知那男子身高七尺左右呢?”

“他在庙外撒了泡尿,我是从尿的方向、力量和他站立的足迹推断出来的。”

三人分路追赶下去。王少君自己向东北赶出二十几里,有一个集镇,下马要了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要了一碗豆花。昨天就早上吃了点东西,实在是饿坏了,那二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呢。坐下来边各吃边盘算,那二人如果在这个方向,那么应该不远了。那二人比自己提前十六个小时,自己的速度是他们的1.3至1.5倍,那么再去掉二人休息的八个小时左右,应该在自己前方两个小时左右的距离。这会也不用像平时一样把小时转成时辰了。

于是就问那摊主:“你整日里都在这里摆摊么?”

那摊主看他身穿捕快的服饰,不敢怠慢,放下其它客人说:“小老儿这摊子是衣食父母,自然是整日里摆在这的。”

“那昨日可见有一男一女,二人共骑路过此地?”

“噢,公人这一说,倒是有这么回事,我这摊子就早上忙,昨晚申时初吧,我看没什么人,正要收拾了回家去,有两个人骑一匹白马,那男子长得貌如潘安,俊雅得很,腰悬长刀。那女子长得也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两个人甚是般配,从这里过去,到前面拐角处的“仙客来”投店去了。”

王少君大喜,会了钞,上马往仙客来去了。

掌柜的趴在柜面上还在睡觉,看来昨晚没睡好,王少君敲了敲柜台。掌柜的睁眼一看是个衙役,连忙问:“捕爷有何吩咐?”

“昨晚可有一男一女到你这里投店,现在在何处?”

掌柜的马上来了精神,满意猥亵:“是,是,那女子真是漂亮,嫩得像要流出水来,害得我一宿没怎么睡好觉,不过,今天一早,天还没亮就走了。”

王少君问明二人向哪个方向去了,便沿路追赶下去。

到得晌午时分,已来到一处破关帝庙,大门口栓着一匹白马,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杂毛。王少君犹豫了,摸了摸腰间的捕快制式武器——铁尺,自己进不进去呢?进去,怕是打不过那个手里有刀的家伙,居然能一刀断头,这个本事自己可没有。要是不进去,怕二人再逃,自己再追,两人明显不往大地方去,没有公人帮忙自己追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当初冲动来追逃,到了眼前才发现追上也没有用。

咬了咬牙,先进去看看,万一不是呢,自己还得再追。紧了紧腰间铁尺,把马栓在一旁,跨步进了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