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儿实在是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用处。レ★★★レ”郑森疑惑道。

郑芝龙笑道:“李景看重民心,顾忌咱们郑家在泉州的声望,只要我遵从他的命令,他就不会下令拿我至于他想跟外国人进行贸易,我只需把船派出去冒充海盗打劫这些商船,就可破坏他解除海禁的命令,然后我再以消灭海盗的名义带兵出海。

我让你五叔在海上岛屿中多备粮食物资,就是为了在海上跟他们耗时间,这样一来,钱咱们照赚不误,官也是照当。

我做这些事肯定是瞒不住李景的,也没必要瞒他,但是在海上他根本抓不住我的把柄,没有把柄,李景明知是我做的,也拿我没办法,最终他只有向我低头。

就算李景跟我翻脸,有储存的那些物资,我也能在海上拖死他们。总之,对付李景,就一句话:跟他拖!”

“拖?我们拖得过朝廷么?”郑森疑惑道。

郑芝龙笑了笑道:“我刚才还忘了告诉你,朝廷也有弱点,那就是没钱。李景现在四处用兵,国库日益空虚,无奈之下,他才查抄藩王,等他把抄来的钱花光的时候,就是他堰旗息鼓之时。”

见郑芝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郑森隐隐感到一丝不安:“李景是这么容易对付的么,要是这么容易对付,他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父亲能想到的东西,李景难道会想不到?”

思索了良久,郑森忽然问道:“父亲,你说李景解除海禁,开放贸易,就是为了逼你造反,然后跟你打一仗么?就算把咱们彻底打败了,他能有什么好处?”

“呢……”郑芝龙闻言不由一呆。

郑芝龙在接到李景的命令之后,只想着如何才能保住自己的利益,根本就没往深层里去想,此时听了郑森的话,这才惊醒过来。

李景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要是只为消灭自己的势力,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轻轻敲击着桌面,郑芝龙沉吟良久,抬眼看向郑森说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孩儿原本也没想那么多,不过刚才父亲说朝廷没钱,而李景为了对付我们,不惜查抄藩王,孩儿这才想到,李景这次动作恐怕不只是为了对付我们这么简单。孩儿觉得李景之所以派出重兵,其实是为了防范我们造反,而不是逼我们造反。”郑森说道。

“如果不是逼我们造反,那他干嘛不许我们对外贸易,这不是断了我们的财路么?没有钱财,我拿什么养活这么多船还有这么多兄弟?”郑芝龙沉吟道。

“父亲忘了李景半月前发来的摧升令了么?”郑森说道。

郑芝龙闻言,从怀中取出那封命令重新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郑芝龙微微皱了皱眉:“这道命令看似只是一封普通的晋升令,但是听了你的分析之后,再看起来,倒是觉得其中蕴含了很深的用意。”

郑森看了看郑芝龙叹了口气道:“父亲手下这些人虽然顶着官军的名义,实际上朝廷并没有拨付多少军饷,主要还是靠父亲来养活,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大家都把这支部队看成郑家的私兵,就连咱们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自李景掌权以来,裁撤卫所,裁撤地方军队,裁撤诸将的私兵,为的是什么?就是防止将领们拥兵自重,不遵从朝廷的号令。

而我们则是典型的拥兵自重,李景自不会坐视不理。以前李景之所以没动咱们,一是他没有精力,二是他在南方没有根基。

但是现在辽东基本平定,再有一两仗,灭了多尔衷,辽东就算彻底稳固。

去年,李景把刘二愣和陈大虎一个安排在江西,一个安排在南直隶,经过一年经营,现在这两人己经在南方站稳了脚跟。

现在,李景己经有精力,并且有能力对付咱们了。

李景晋封父亲为奉国将军,同时又荫孩儿为忠武校尉,其实己经是把他的意思告诉父亲了。奉国将军,那自是希望父亲把军队交给朝廷,同时遵从朝廷的命令。

不然的话,按父亲的品级,李景怎能只给父亲加了三品的散阶?

如果父亲把军队交给朝廷,以后士兵的军饷自然是朝廷负责,不再需要父亲承担。

父亲,李景不会不知道国库现在困难,我估计正因为李景知道国库困难,同时他知道咱们每年能有多少进账,所以他才开放海禁。

孩儿认为,李景做的这些事情,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增加赋税。”

“如果是这样,那他干嘛不明说,反而派兵威慑于我?”郑芝龙沉吟道。

郑森苦笑了一下:“父亲,李景大兵压境你尚且要跟他争一下短长,若是不派兵,不说父亲,就父亲手下的人有一个能听他的么?等那时李景再发兵,就落了后手,哪像现在这么从容?”

郑芝龙默默点了点头。

沉吟了一会儿,郑芝龙接问道:“那你认为这件事应该如何应对?”

郑森摇头苦笑道:“还是要看父亲怎么想,孩儿如何能够做主?”

郑芝龙摆摆手:“但说无妨,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郑森沉吟了一下道:“依孩儿之见,李景任命父亲为福建水师提督,就是告诉父亲,父亲把船队交给朝廷以后,李景还会让父亲继续担任舰队的统帅。”

郑芝龙看了看郑森:“你的意思让我把船队交给李景?福松,这支船队可是为父十余年心血,是靠无数兄弟拼死才打下的基业,交给朝廷,为父舍不得啊!另外,要是没有这支船队,咱家也就没有了财源。”

郑森默默点了点头,郑芝龙有这样的想法他完全能够理解,换成谁,也不愿意把十余年积累的家业送出去。

想了想郑森说道:“如果父亲真舍不得这番基业,那也不能做得太过,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咱们跟李景之见还有回旋的余地。”

郑芝龙点点头,轻轻拍了拍郑森的肩头:“为父明白。先按我方才的安排去做,暂时不跟李景撕破脸。”

看了看郑森,郑芝龙忽然笑道:“福松,你的见识可大有长进啊,看来这书没有白读。”

郑森笑道:“倒也不是看书涨了见识,而是孩儿交了一个朋友,我们整日谈论国事,孩儿大受裨益。”

“哦,你说的这人是一个多月前找你接济盘缠的那个年轻人吧?”郑芝龙笑道。

“是!”郑森点点头道。

郑芝龙点点头,沉吟了下道:“这个人我派人调查过,他的包裹确实在来找你之前丢了,也的确是袁枢的生,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问题,你跟他相处要小心一些。”

郑森一怔:“父亲觉得哪里有问题?”

郑芝龙摇摇头:“暂时还没发现问题,只是心里存有疑惑。这人不过十九岁,生活阅历想来有限,却敢独自远行游历,他凭什么这么自信?”

郑森闻言笑道:“孩儿曾问过东升兄这个问题,说来好笑,东升兄说他刚出来的时候也是心中忐忑,直到出了河南地境,离家越来越远,才逐渐开始适应。”

郑芝龙轻轻点了点头。

想了想,关阵芝龙道:“你能有如今这般见识,我看可以出来做些事情了,你自己选艘大船,再配几条小船,以后这支船队就你自己掌管吧。”

郑森闻言大喜:“我要配最好的士兵。”

郑芝龙笑道:“那是当然,你现在可是朝廷的忠武校尉,当然要用最精锐的士兵。”

郑森急不可耐道:“我这便去选船,恩,我让施叔叔帮我选船。”

郑芝龙笑着挥了挥手。

京城西苑水云榭。

凉亭下,李景和高奇各执一竿正在钓鱼。

但李景的心思显然没有放在钓鱼上面,因为水面上的浮漂不住的抖动,显示已经有鱼上钩,可李景就像没看见似得。

“大哥,鱼己经上钩了,你怎么还不起杆?”旁边高奇提醒道。

“这条鱼不好摆弄啊,他现在跟我玩太极推手呢。”李景随口接道。

高奇闻言一怔:“跟你玩太极推手,你说郑芝龙呢吧?”

“啊?鱼上钩了啊?”李景这才惊醒过来,急忙起杆,可惜过了这么久,鱼早己脱钩逃了。

高奇见状,摇头叹道:“是你要拉着我过来钓鱼,可你自己却心不在焉,得,不钓了,还是商议怎么对付郑芝龙吧。”

李景摆摆手:“没什么好商议的,郑芝龙这么做就是想把我们拖垮,咱们自然不能遂了他的意愿。”

“可咱们现在找不到借口对郑芝龙下手啊!”高奇轻叹了口气道。

李景笑道:“借口,借口都是人想出来的,老孙和传庭总不会连个借口都想不出吧?”

“大哥,这件事你真不打算过问了?你对孙大哥和孙传庭就这么放心?”高奇说道。

李景笑道:“当然放心,不放心我能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俩,你放心吧,福州还有刘二愣在帮他们,肯定有办法的。”

高奇摇摇头道:“刘二愣能想出什么主意?”

“呵呵,这你可错了,我估计能想出办法对付郑芝龙的人一定是刘二愣。”李景笑道。

“不会吧?”高奇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