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看了看那人羡慕道:“你懂得真多!”

那人摇摇头,轻叹了口气道:“我懂什么,兴国公懂的东西才叫多呢!”

便在这时,互听远处嘭地一声,众人大惊,急忙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天空一片硝烟弥漫,地面上一队炮兵列成一排,炮口向天,其中一门炮口尚自冒着硝烟。

就在大家愣神之际,又一声炮响,随后炮声接连不停地响了起来,足足响了八十一声方才止歇。

而炮声中,皇帝率着一众官员在天坛前跪倒,行三拜九叩之礼,待炮声止歇,祭礼已成。

炮声过后,那年轻人疑惑道:“刚才开炮什么意思?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以为……”

那人笑道:“你以为什么?这礼炮,庆典用的,只有声音没有弹丸的。刚才一共响了八十一响,这皇家大典才能用的数字。”

“哦!”那年轻人恍然道。

忽然那年轻人指着前面叫道:“哎,皇上他们走了!”

“恩,他们还要到太庙去祭祖。”那人笑道。

“你怎么知道?”那年轻人奇道。

那人笑了笑道:“我个不入流的小吏,这些安排都前天部堂大人告知我们的。”

看了看那个年轻人,那人笑着接道:“我们这些人今天奉了部堂大人之命到人群之中为百姓解惑的,免得百姓不明所以,出现慌乱。”

“原来位官老爷。”那年轻人急忙施礼道。

那人笑道:“我算什么官老爷,我只名最低级的小吏而已。”

那人话音刚落,一名士兵分开人群来到他面前道:“请问你方以智方先生么?”

“晚生便方以智,请问军爷何事?”那人躬身道。

那士兵急忙抱拳道:“不敢当军爷二字,卑职奉虞大人之命来找先生,虞大人让先生参加今天中午的宫中会宴,这入宫的腰牌,你收好了。”

方以智闻言一怔:“都御史虞大人?”

那士兵笑道:“。”

“虞大人怎会让我参加会宴?”方以智奇道。

那士兵笑道:“卑职只奉命找你!哪里知道这些细节?”

方以智点点头,小心接过腰牌系在腰间。

实际上皇宫中午赐宴主要安排那些中低级官员,即四以下的官员。至于四以上的官员,像内阁成员,各部主官和副职以及重要司的要员晚上会宴。

但即便如此,对方以智来已经无比的恩**了,因为他现在只最低级的吏员,根本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席。

方以智很快便想明白为什么虞乐亭会召他进宫参加会宴了,定李景跟虞乐亭提过自己,否则的话,虞乐亭怎会知道有自己这个人?

掸了掸衣衫,正了正帽子,方以智急忙跟着士兵向皇宫走去。

令方以智没想到的,宫中像他这样的人还有不少,不过其中大多科学院的人,这些人虽然大多没有级,但方以智却知道,李景对这些人看重异常。

对于李景的一些做法,方以智有时十分困惑,同样读书人,但李景的态度却完全不同。

就科学院这些人,无论他们提什么要求,李景都一力满足,那真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物给物,而且其中好多人还有级。

像科学院的院长宋应星更高居二,还兼着农工两部的副职。

要知道宋应星只个举人,以前在江西分宜县担任教谕,连级都没有。李景直接把他擢升到正二,升官之快,只能用一步登天来形容。

但对待东林党,复社这些人,李景又另一种态度。

那态度虽不能深恶痛绝,但绝对不以为然。方以智知道很多很有才华的人都被李景黜落,像张溥这样有采的人都被贬到南京担任一个闲职。

即便这样李景还不放过他们,方以智隐隐听到风声,李景派自己的亲信正在查办复社那些人。

方以智经实在不明白,复社这些人怎么就恶了李景。

方以智曾经得到过李景的召见,跟李景交谈了很长时间,他能看出李景不那种听不得不同意见的人。而且复社宣扬的很多执政理念跟李景的思路非常接近,可李景偏偏就不待见这些人。

看到科学院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有时却又在大声争执,方以智忽然明白过来,这些人才真正做学问的人。

而复社的人大多打着做学问的幌子宣扬他们的政治主张。尤其这些人结党抱团,大肆攻击与他们政见不同的人。也就,复社的人虽然读书人,但大部分时间并没有在研究学问,也没有研究实学。

轻轻叹了口气,方以智终于明白李景为什么把复社出身的那些官员都赶出了朝廷。李景不不能容忍不同的意见,李景不能容忍的这些人结党谋权。从当权者的角度去看,李景跟历代帝王一样的,都不能容许下面的人结党。

想想李景明知自己复社成员,并且主要骨干,却依然简拔自己,那自因为自己真正研究学问,学习实学,并未依靠朋党谋权。

想明此节,方以智原本想为张溥等人话的心思顿时淡了。

在侍卫的引导下,方以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然后斟了杯茶慢慢酌饮起来。

既然想明李景为何如此对待复社,方以智的心一下子透亮起来,对李景的处事风格看得更加清楚。

李景执政以后,最初以激烈的手段整肃朝纲,既整肃贪官,又排除异己。等大局稳定之后,李景的政治手段趋于温和,不再靠强权打压政敌,而通过自己身体力行和格去感化人。

方以智分析的不错,李景的执政风格确实在改变。

李景很清楚有很多人反对他,别他,从古到今,再英明的君主也有人反对。

但靠抓靠杀阻止不了别人的反对的,李景很清楚这一点。

李景的做法通过自己的身体力行让反对的人理解他,让理解他的人支持他,让支持他的人忠于他,让忠于他的人捍卫他。

当然李景可以允许有人不喜欢他,反对他,但李景不能允许别人恨他,如果有人恨他,那李景就只能让恨他的人怕他。

因为如果不震慑住这些恨他的人,那这些人保不齐会干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出来。

实际上现在朝廷里面那些大臣反对李景的不少,但真正起恨李景的还真没有几个。

这因为李景对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下手虽狠,却并未罪及家人。

以前官员要出了事,那全家都要跟着倒霉,男的戍边,女的发配教坊司。

而自打马五等人处置犯官的家眷被李景知道以后,李景便严令不许处罚无辜的犯官家人,即使犯官就算抄家都抵不了处罚的时候,也不许让无辜的家人抵罪,更明令禁止把犯官的女眷发配到教坊司。

现在教坊司里面已经没有犯官的家眷了,原来犯官的家眷已经无罪开释,发回原籍,现在教坊司里面的女孩儿大多正经人家的姑娘,而且每月都有固定的月例银子可拿。

李景这种做法,无疑得到了朝中所有官员的拥护。因为朝中这些在职官员不少都跟犯官有交集,或同窗,或好友,或沾亲,或带故。看到李景不处罚犯官的家人,他们感激都来不及,又如何会恨李景?

另外官员们之所以不恨李景,因为李景并未把着权力不放,下面的人只要照章办事,那他们职权范围的事情,李景绝不过问。这一点同样比历代皇帝开明的多,也比以前那些权柄滔天的名臣强的多。

当然,因为政见不同,有些事情他们该反对还反对。

只不过只要他们指不出李景施政到底错在哪里,那就必须按照李景的政令处事。

也就,反对归反对,事情还要做,如果不尽心去做,那就只能卷铺盖回家。

至于指不出错误还胡搅蛮缠,拿不当理讲的,那就不卷铺盖那么简单了。李景毕竟军人出身,打人绝不含糊的。

方以智喝了几杯茶,便见朱由检带着满朝官员来到皇极殿(前身为奉天殿,清改为太和殿,明朝皇帝给百官赐宴大多在这里举行,有时也会在午门举行)。见皇上回宫,各司人等马上忙碌起来。

明朝皇帝赐宴有很多讲究的,赐宴分大宴,中宴,常宴,小宴。其中大宴只有在重要节日和祭祀大典之时才会举行。

举行一次大宴很麻烦的,涉及到若干部门,比如光禄寺负责宴席的安排和宴食的供应,鸿胪寺负责宴会出席者的班次排序、搬放桌椅、斟酒递汤等工作,教坊司安排乐工和舞者为宴会提供歌舞表演,内廷机构尚膳监、甜食房负责造办,等等等等。总之,举行一次大宴,伺候宴席的人比吃饭的人还要多。可以想见,举办一次大宴,需要花费多少钱。朱由检登基以后,除前两年举办过大宴,近些年由于国库困难,军饷无以为继,自己穿的衣服都要打补丁,哪里举办得起大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