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原苍鹤有所停顿,而后继续说道:“数百年前,东瀛出了一名著名的大盗,叫藤原义。藤原义在被捕前,将自己的腹部一字切开,并用剑尖挑出内脏,扔向围抓他的官军。这种残酷的自杀方式到后来逐渐被武士推崇。”

慕凌玄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推崇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我实在不能接受。死亡并不能解决问题,相反这是一种逃避。”

神原苍鹤并未马上回语,而是轻微侧身,对着正架在茶釜上炭烧的茶炉悠娴抬手,掌心稍稍内合,朝着茶釜催放出或阴或阳的真气,茶炉马上变化颜色,又蓝又红,原本蒸腾的雾气愈发而神彩梦幻。这种景象,即便在神原苍鹤撤开手掌之后仍然保留,可见神原苍鹤掌控内力附着物体的本事已到了世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世间之道,都在追逐平衡二字,这泡茶的茶水也是如此。温度不宜过高和过低,当以适热为佳。东瀛由于自身天然条件,因而走得与众不同。”神原苍鹤回正身言道。

“大柔和大刚,两种极端。”慕凌玄道。

神原苍鹤浅浅低首,道:“东瀛是个弹丸岛国,四周环海,物资贫乏,地震海啸等灾难时有发生。故而东瀛人天生就有种不安全感和孤立感。这样的环境造就了东瀛人狭隘的民族性格,既自大且自卑。出于对生存环境的不自信,转而极其崇拜强者。中原的富庶和辽大,是东瀛人梦寐以求的。想拥有,却先天就不可能,或许对外侵略扩张是最简单直接的选择。”

慕凌玄冷冷哼了几声,讥笑道:“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何必存有白日做梦之心。企图用暴力征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永远都不可能打从心底里让人服气。这一点,放眼世界诸国,没有例外。”

“这一点我也深表认同。当年忽必烈三次来伐东瀛,皆因海上暴风铩羽而归。我想即便没有暴风,他也不可能征服东瀛。”神原苍鹤道。

“蒙古人的暴力统治终究是自食其果。这是前车之鉴,东瀛如不汲取教训,日后难免是栽跟头的。”慕凌玄道。

神原苍鹤眨眼认可,随后叹气一声,道:“曾经的我也是年少轻狂,目空一切,但是到后来恍然彻悟,看淡了人间烟火、虚浮名利。现在追想过往,真是感想万千啊。”

“神原先生境界之高,自是不可以常人度之。”慕凌玄道。

神原苍鹤道:“但我毕竟还是东瀛人,多多少少还保留了民族的性格,尽管没有走向极端。”

“黑白为两面,正反为两极,其间好坏,我也不好评价。正像我自己,既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坏人,那么到底是什么人,亦正亦邪吗,我想是又或者不是。”慕凌玄道。

“从行为上看,慕公子的做派的确是亦正亦邪。但我观慕公子的心,并不想是如此,对吧。”神原苍鹤道。

“没错,只是我的命格就是这样。”慕凌玄道。

神原苍鹤哀叹一声,不做评语,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于东瀛而论,这阴柔的一面,是物哀,是幽玄,是凄美,是恬静。而阳刚的一面就是以武士精神为象征的剖腹自尽和杀戮之道。”

慕凌玄无奈一笑,显然是对东瀛人的奇葩特性感到非常的无语。

神原苍鹤也知道是这样,但民族性格不是说改就改的,他自己的改造就历经千辛万苦,更何况是要求其他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