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晚辈现在是无依无靠。今日新租的屋子都是借钱来的,现在是无所着落的很。本人原籍地处偏远,倒是没什么有的没得的避讳。您老人家要是有心退下这行,倒是受晚辈为徒如何?”曹牧文说完便心道,都这么直接了,还怕你不答应!

“啊!呃~~~这~~这个。”这老午也没想到对面这后生竟然这样直接的就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倒是一时手足无措了。想要答话,倒是支支吾吾了起来

“这个~~你要是有这个想法嘛,倒是~~倒是无不可。”

哎嗨,答应了!曹牧文心里一阵窃喜。又说道,“那如果您现在答应了,那就是我师傅了。哎~师傅啊,咱们什么时候拜师啊!”他见老午又答应之意,便接着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随即便改口叫起了师傅。

“反正嘴上吃亏不算吃亏,就叫几下师傅又怎么?况且人家也真的是师傅吗!”

转念又想,“嘿嘿,要是师傅,自己的徒儿现在穷的连饭都吃不上,那不得帮衬帮衬嘛,不管怎样,叫几声师傅,起码可以合理蹭饭了!”心里那是了得起劲。

老午见曹牧文自己倒先改口了。一时慌了。

“哎,小兄弟啊,这个~~你要是跟我学这门行当,倒是无妨。不过,几天你救了我的命,再让救命恩人当自己的徒弟就太不合理了。”老午一边说一边连忙摆手。又道:“不如这样吧,你跟我学艺,但不拜师。说实话,我这糟老头子干了这一辈子了,真要收徒弟,倒是心里没谱。”老午见曹牧文没有拒绝便又说道:“这个,仵作行可不比别的,要是真的如来这行,官府衙门里便有了役籍,要是想在消籍不干,可就难了。不过这一行,倒是有些好处,不愁没月钱。呵呵。”说罢便屡屡胡子笑了。“你你说这什么时候不死人啊!所以咱们这行倒是永远愁个稳定的月入。”

曹牧文一听,心里倒是不甚在意。记得自己的死之前的那个时空里,为个“事业编”可不是抢破头嘛,每年“国考”大军,无数人都当了炮灰,可每年还不是不知有多少人依然无悔的去过这独木桥吗!这公务员每月薪水也并没高到哪里去,众人不就是为了那背后的福利嘛!求的就是个稳定。虽然在明朝这行当地位不高,可曹牧文并不在意。哼,就是原先自己当侦探的时候也受人不少白眼,早就习惯了。说仵作低贱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记得前几年曹牧文看过一则报道,说是某地一事业单位招五名挑X工,竟然一下子来个三四百大学生应聘,最后五个人里竟然还有个研究生。曹牧文看后不禁哑然笑,心想要是大学生都来当这个倒也无妨,不过这活就算是大字不识一个也能干啊,那还要大学学历干什么呢?你看看,自己也算是上了十好几年学,花了这麽多钱,受了这么多应试教育。可学成了还干个小学没毕业都能干的活,那还费这麽多力气念书?小学毕了业就去‘就业’该多好,不光不花钱,还能赚钱!还有那个研究生,不知道他念研究生研究的是不是挑X的,不过我想真要有心研究这个自己在家就能研究了,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跑到高等教育场所里研究这个吧!

曹牧文想来想去也觉得这“法医”着实比挑X工好了不少,研究生尚且都能从事后者,自己这大学毕业干干法医不知有多好。

一连几日,曹牧文都早早的来到午老爷子家里来——学习,呃~~和蹭饭。

曹牧文本身算是个一学就会,领悟力很强的人,本身原来就有些基础,在老午几日来的教授之下,曹牧文对于“仵作”理论方面已经不逊于自己的传授者了。

今天一早,曹牧文又像往常一样来到老午那。老午一见曹牧文来,便告诉他,今天要带他去县衙去,将自己也备上役册。

这古时的地方官府分为官,吏,役三种,官便是,是有品级的人,衙门的主人。像是一般一县之内,属于官的一般只有县令和县丞二人。而县令是住在县衙里的,前面是办公地点,后院就是家了。而吏则可谓是古时最重要的“管理者”了,“吏”是一个很特别的官员阶层,或者说是介于官民之间的半官半民的中间人,编制上不是官员,实际中又不同于平民百姓,百姓眼里的吏就是政府的代表,是官;但在真正的官眼里,却算不得在籍的官员,身份上有时便犹如官的奴婢,杂役了,时常会被官员轻视。受制于官,但又是政府对民实施统治的直接执行者,就是所谓“庶人之在官者”,这也是他们被成为真正的“管理者”的原因。在表面上看,吏只不过是各级官府中的低级办事员,处理的无非是各项琐碎的细务,难以对政府的统治施加很大影响。殊不知,正是这些看似平淡琐碎的细小事务才是国家统治的基石与根本,国家的任何政策法令最终都要在百姓中推行,由吏来加以贯彻实施,没有吏的参与和努力,再好的法令都只不过是一纸空文。这也是那句老话“县官不如县官”的来源了,“县官”是指县令,“现管”便是指具体管理,处理各种公务的吏了。

大部分的吏按现代的标准都算不上“公务员”,只是有事业编的正式工而已,拿官家的饷银。还有一部分的吏,就是在吏部的吏册里都没有你的名字,就算是“黑户”了,你的钱自不会有朝廷给你发,而是由雇佣你的衙门自行从经费里划出一些来付你的薪水了,想这类吏更是没地位了,就像是现代没签合同的临时工,随时都面临着被炒的危机。

最后,还有役。这役,更是比吏还不如,因为吏多少还算是主官的从属,幕僚,稍差一些的也算是办公人员,多少也主管些具体事务。可以这样说,吏是官的从属,而役就是吏的从属了,就是完完全全的办事员了,地位更是不知低到了哪里去了。这些人都会被视为“贱民”同倡优奴婢同列,其中捕役社会地位最低,几乎被看作准罪犯。贱民衙役包括子孙三代以内都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也不准捐纳*,为士绅所不齿,有些家庭严禁子孙从事衙役。甚至有的都没有正式收入,只能靠着时有的外差收些规费,或者敲诈些平头百姓捞些“陋费”了,所以役不但被官吏看不起,甚至还被老百姓所厌恶。而仵作,就属于这一阶层,不过比那些捕役好多了。一是有稳定的收入;二是虽然被人所避讳,但并不像是别的衙役那般的厌恶。

不过真要入了这一行,以后要是想反悔转业可就难了,而且自己的子孙三代以内均不能科举,这就断了连自己三代以内的“仕途”了,就是想读书人家都不让,不光是断送了自己,连儿子,孙子都一并牺牲了。当然,曹牧文可不在乎这个,考取功名什么的他真没想过,反正自己也断不是什么读书的材料。这一点子十余年的学校生涯里让他早已心知肚明了。而像什么儿子,孙子之类的,他就更是没有概念了。哼!来这里才一个月,就要先想到三代以后的是,我可没这么“先知”,曹牧文是这样想。反正像八股文之类的和应试教育大同小异,自己更是惟恐避之不及。

这天下午,曹牧文和老午吃过午饭后便去了县衙。拐过街角之后曹牧文远远的便瞧见,一座白墙灰瓦院墙的大院落,这只是它的一面墙。街道上行人到时稀少,而像是走街串巷的小贩则一个不见。仔细想来倒也明白,这里是官衙,一般小民自然回避,唯恐惊扰了一县父母官,这可是大不敬。

县衙里一般有三个门,正门也就是大门,旁门还有便门。正门只有县太爷升堂办公或者正式外出以及有上官来访是打开。一般时候出入均是行走一侧的旁门。而便门一般是开在院落后面,亦作后门之用,是一般三班衙役和其他役使人员进出用的。

午奎是仵作,自是只能行走便门。临近去之前,还特此嘱咐曹牧文不要多话,只管跟着便好。自己已经跟主管使役的主吏通报过了,自己已经收了“徒”,今日前来造册。

来到官署里,曹牧文也是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古代的“县政府”也可谓是设施齐全,自有其格局。像是官衙内各种机构也如同朝廷里的六部一样,分为六房,并同样按照.“左文右武”排列。六房的位置均在大堂前,按左右各三房,东列吏、户、礼、西列兵、刑、工,然后再分先后,吏、兵二房为前行,户、刑二房为中行,礼、工二房为后行。以后无论如何变化增设也不能打乱这个格局。

两人缓步来到位于左侧的吏房,主管一县使役身份文牒造册的主吏便再此处办公。两人来到门边,午奎先敲了敲门。

里面有人问道:“谁人敲门?”

“小人仵作午奎,因收了徒弟以备来时接替自己,今日特来为其备案造册。”

“哦,你们进来吧。”

曹午两人进门,见窗边书桌后正坐一人,一身青色衣袍,面露老相,看已年龄不小。见两人进来后也只微微抬了抬头,只是见到曹牧文后微微一怔,见到是一年轻后生,看起来到像是读过几年书的人,有些斯文之气。不过他只是微有惊异之色而已,本以为跟师学习仵作之行的人不都是些目不识丁,陋鄙无用之人吗?,像是白面书生型的倒是少见,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只是知道了曹牧文识字后给了他一份文牒叫他去写。曹牧文领了之后便到侧室去写,不过是些籍贯哪里,读没读过书,还有“入行”原因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