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门关走一遭,我才明白徐老将军当初托徐靖平带个我的那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派过来追捕我的人是刘家的,他们手中掌控者一部分军队,从中挑选精英来进行这一场追捕。但是黑衣人却是太皇太后手里的王牌,这些人的扮相、武功路数都和当初追杀我和舅父的那些人如出一辙。

这大约便是徐老将军所说的,我所承受不起的代价。

两拨人相遇,我们三个就和夹肉饼一样被前后夹击,我清楚的记得黑衣人口中的那句:“太皇太后有令,格杀勿论。”

后来想想也释怀了,毕竟名义上的辰欢长公主已经死了,死在嫁进刘家的第一夜。而我留在世上对她不仅无益,反而可能有害。

“老大,你好点了没有?”小贾端了碗黑黢黢的药汁过来,走路的姿势还一瘸一拐的。他其实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却偏要逞强来照顾我。

被两拨人逼至山顶的时候,我们的身上都是多处挂彩的。想着与其被他们乱刀砍死,还不如跳下悬崖,这样也死的好看一点。却没有想到我们从山顶跳下,没有摔死在山脚下却无意间砸开了两山之间的藤蔓屏障,直接跌进山涧湍急的水流中。

救我们的人是一个中年女子,自称会些歧黄之术,对于刀剑造成的伤害尤为拿手,瞧我们身上被包的整整齐

齐,我心中大约清楚,于这一件事上,她没有骗我。

“展廷玉呢?”将药碗递回去,我皱眉问道。醒来这几日都没有看见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小贾支支吾吾,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姑娘,他伤得太严重了,大概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才把自己当做肉垫子了。”中年女子端着晒好的草药进来,脸上洋溢着爽朗的笑容,“你除了身上的刀伤之外,摔下来倒没有伤到哪里。”

“多谢您出手相救,敢问尊姓大名?”我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衣裳被人里里外外换了个干净。这几日一直躺着,竟然都没有察觉。

那女子呵呵笑了笑,“什么尊姓大名,你叫我素姨就好了,瞧你也就十**的样子,喊我一声素姨啊,不吃亏!”

先开始的拘谨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小贾抢先一步喊了一声素姨,却被她一巴掌招呼过去了,“就你这嘴甜。”

“对了素姨,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看了看竹篱窗外,随口问道。

本来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整理草药的手也停了下来,“这里是嘉定山,嘉定关口和湘潭县城的交界处,平时没什么人过来的,你们放心好了。”她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笑意。

我们一身刀伤摔落悬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是遭人追杀了。但是他们却

一句话都不曾开口询问,只当我们是普通的伤员照看,我心中不免对他们感恩戴德。

之所以说被当做普通伤员,是因为这个小草庐里每日都会有伤员进进出出。刀剑之伤少见,但磕磕碰碰的伤势却多如牛毛。

以素姨的话来说,作为猎户,这些小伤没什么的,都是打猎的时候将摔伤的,给一些跌打损伤的药酒就可以治愈。

嫩芽一夜之间从柳枝上抽发出来,细细小小的,有种新生的顽强活力。转眼我们在这片平静的农庄里已经生活了半个月了,身上的伤痛也恢复了一些。

小贾伤的比较轻,如今已经可以出去查探消息了。避开素以和农庄里威望比较高的鲁大叔,我特意将小贾带到河边才开口,“奶娘和小玉还好吧。”

“小玉已经醒了,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他们在道观里过的很平静,追杀的人也没有再找她们。”小贾扶着我靠坐在柳树下的石头上,自己则挑了旁边绿茵茵的草地坐下。“老大,当初放过我们的那个黑衣人也消失了。”

“他是赵柯。”捡起颗石子扔进波光粼粼的湖面,当初被重重包围的时候,我们是不可能有生还的机会的。可是领头的黑衣人却让我认了出来,黑色面巾之下隐约露出铁皮打造的面具,瞬间让我想起一个人。

身负重伤,他却还给我

们机会且战且退,直到退上悬崖,我们已经穷途末路。他们本来可以一拥而上将我们乱刀砍死,他却亲手逼得我们跳崖,盯着我的眼神中毫无杀气,我这才敢肯定那人就是赵柯。

小贾对赵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不禁疑惑道:“赵家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过一劫的。”或许是太皇太后动的手脚,所以才造就了如今见不得光的杀手。

“白姑娘。”素姨和鲁大叔急急忙忙的跑过来,脸红脖子粗不说,气还喘的厉害,“那个小子醒了?”

“展……他醒了?”

几人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匆匆的赶了回去。展廷玉眼神迷离着,时不时的眨了眨眼,蹙眉看着眼前的人,愣是一句话都不说。

直到我们出现,他才长叹了口气,胸口的疼痛让他立刻抬手按压。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乱动,你的肋骨断了,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恢复。”

“展大哥你终于醒了,可把老大急坏了。”小贾这个大嘴巴,说话总没个遮拦。在宫里当差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如今一出宫又原形毕露了。

我心下一惊,万一太皇太后发布了通缉令,这些人会不会出卖我们也未可知。

转头看向他们的表情时,我不由的心惊胆战。一个个蹙眉打量起我们三人,那眼神

中的探索再明显不过。我急忙笑了笑,“大叔,怎么这样看着我们?”

“这位小兄弟姓展?”素姨露出一抹和气的笑容,和鲁大叔相视一笑之后还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让我更加的心生忐忑了,急忙辩驳,“不是的,他姓张,我这位兄弟一激动要咬词不清。”

“哦,是这样啊。我瞧你你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大叔有些话想问你,不知道……不知道你放不方便借一步说话。”鲁大叔的手搅在一起,颇为紧张的笑着。黝黑的脸上闪过一丝爽朗的笑,随即双手叉腰道:“不是什么大事,白姑娘不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