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闪身跃到我的前面,“那你先告诉我大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从来都不会露出这样愁眉不展的表情。但是今天,你从书房出来之后就一直皱着眉头,你们之间肯定有事。”

“有有有,行了吧。”我叹了口气,不知道何时叹气成了一种习惯,“师傅让我小心行事,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连累你和月娥,所以老将军的死,你们就不要再插手了,我会查清楚的。”

“你胡说什么呢?”他一把压住了我的肩膀,双眼蹦出一股子怒色,“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长大的哥们,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深入险境呢。”

“相公。”

我心下一惊,同徐靖平双双转头,他相当迅速且很自觉的拉开了与我之间的距离。

敏佳和声和气的朝身边搀扶的丫头道:“你先下去吧。”

“是。”丫鬟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扫过我和徐靖平,随即还是转身离去了。

敏佳郡主虽然怀孕,但日子不长,也就未曾显怀。如今这腰身一如往常,身姿妖娆如弱柳扶风。浅粉色的广袖衣裙在清风的吹拂下缓缓飘动。刚迈出几步,徐靖平连忙殷勤的过去搀扶,“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寒凉,也不知道加件衣裳。”

“我忽然想起来有件事需要听听你的意见,刚想去书房找你,谁知道在半路……”她的眸

光恍然是望向我的,精致绝美的容颜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表情,随即恢复正常,弯起嘴角浅笑道:“相公,大嫂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挑了几匹苏绣锦缎,我想选一匹做几件小衣,正想让你去瞧瞧,看哪一匹好呢。”

“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徐靖平尴尬的笑了笑,傻愣愣的模样仿佛回到的初相识的事情,或许他本就是一副忠厚模样,却偏偏要装得深沉。

我转身离去,再浪费时间,出门就得天黑了。

“白姑娘,你也来看看,给个意见吧。”敏佳郡主冲我笑得极其灿烂,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在这样的雨后朦胧里显出一种飘渺虚无、宛若仙子的美。

我愣神的望了望她:“我还……”还有事,就不去了。

可惜这话没能说出口,就被徐靖平抢先了。“她还有事,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她了。”

那一瞬间,敏佳脸上的错愕让我惊诧。

黑夜中的纸灯笼只能着凉脚下这一方土地,加上晚风飒飒,烛火摇曳,我们花了许久才摸索清楚司马君然交代的地方。早就接到消息的小贾和鲁叔候在徐府之外,一路跟着我进了这京城北市的偏远巷子。

地方虽小,但胜在干净。没什么商贾大户,也没有多少贫穷乞丐,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两盏纸糊的灯笼,进了巷口,就免去了我手

提灯笼拦路的麻烦了。

“确定是这个地方?”这是一处简单的院落,算是这一片四合院中较小的了。我们从后门旁的院墙突入,省去了敲门的麻烦。

小贾拍着胸脯保证,这便是我交代的地址。鲁叔一巴掌招呼了小贾,“你小子终于不满大街找女人了。”

我一笑置之,连忙翻墙进去。

东北角的一房间内烛火明亮,我正要在窗户纸上戳个洞往里窥视,就听见一怔敲锣的声音,接着便有人喊道:“着火啦!”

房间的门应声拉开,一女子匆匆闯了出来,身上只着一件雪白色的中衣,外面披着一天青色的斗篷。俏丽的容颜甚是熟悉,眉眼之间满是诧异,她忽的伸手指着我:“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愣了愣,这才惊觉自己根本没有蒙面。急忙上前捂着她的嘴巴,“别叫,火不是我们放的,我也刚刚赶来的。”

她瞪大了眼睛瞧着我,半晌才点了点头。稍一松手,她就退缩到了墙角。我无心理她,急忙让小贾和鲁叔去救火。

身后的人扯了扯我的衣角,借着门口挂着的灯笼瞧了我半晌,“你果然没死?”

我是没死,可是眼前的女子不该在冷宫里待着吗?怎么会在这里?看她如今这一副小家碧玉般的穿着,应该在这里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从冷宫

里逃出来的?”

她未曾开口,身子却瑟缩起来,明显看出来有些发抖,倒叫我有一丝不忍了。“你放心,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把你送回去的。”略显凄楚的笑容在她的容颜上浮现,扶着墙壁缓缓站起来,樱唇微微抿紧,随即开口道:“是不是……是不是皇上让你来找我的?”

无论外面是否火光冲天,眼前的商揽月却独独要领我进屋,只因为我是司马君然派来的人。她似乎是无条件相信我,从桌子上倒了杯茶递给我,勾起嘴角笑得异常温和,“不用担心,没有下毒。”

这个……我根本不是害怕被下毒,只是捉摸不透她此刻的想法。“外面都着火了,你不怕吗?”

“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何惧。”她的淡然让我佩服,眸光中不再是之前的算计和狠戾,多了一份恬静与安适,“皇上派你来,想必是为了带走那个孩子。可惜了……”她忽然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下火光冲天,“方才那着火的屋子就是那孩子住的地方,你带来的人能救出他最好,救不出来也只能说是天意。”

我急躁的站了起来,手背划过桌上的杯盏,一盏清茶落地,散开阵阵茶香。

“你怎么不早说?”说罢便急着往外跑去。

商揽月一把拉住了我,青葱玉指死死扣住我的袖子,“你不能去,如果你出事了,

他断不会饶了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大力拂开商揽月,“就是他让我来带走那孩子的,如果那孩子死了……”如果死了,他和靖平之间的误会该如何澄清啊?

“他本就是个活死人,半梦半醒之间只会说些胡话。”终究拉不住我,她只是瘫坐在地上,似是自说自话一般,“我不明白他为何让你带走那孩子,只是到现在为止那孩子都没有醒过,就算今日不葬身火海,想必对你们也没什么用处。再说,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情会重要得过你了。”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我甩门而去,门外站着一个低眉颔首的中年妇女,有些发福的身子显得珠圆玉润,低着头叫我瞧不清脸。见我离开,她也未做阻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跟个顶梁柱无甚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