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气氛让我觉得很诡异,除了师祖婆婆等人在场,鲁叔也在。他手上的兵马全都是先皇留下来护卫新君的,虽然外界谣言盛传,但那毕竟没有得到最终的证实,即便鲁叔信了谣言,也断不敢轻易倒戈。

可如今,司马君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仅将自己不是先皇子嗣的事情说出来,还将自己和司马家撇得一干二净,如此一来,鲁叔就算想要拥戴他,也很难找出一个说服自己和众将士的理由了吧。

“你这小子倒也实诚。”师祖婆婆本是绷紧了一张脸,双目如炬,好似要将司马君然看穿似的。一句话了,她竟立刻变脸,慈祥和蔼的笑容被端了出来,虽然目光依旧汇聚在司马君然身上,却已经不在让人觉得浑身别扭了。

“实诚什么?我倒觉得他是滑头有余,城府太深。”师公难得露出如此疾言厉色,单手拍响桌面,震得我同竹沥哥哥皆是一颤。我心中急躁,瞧这情形,师公似乎很不满意司马君然。但毕竟他目前还是一国之主,在外人看来,他肯屈尊来这里求娶我已经是给了我莫大的荣宠了吧。可是偏偏师公就是不给面子,冷眼瞪了我和鲁叔一眼,生生止住了我们想要上前的步子。

眉头微蹙,我本想替他说点好话,可司马君然却冲我摇了摇头,动作细微,几不可查。我耸起的双肩只好

耷拉下来,冲动过后瞬间没了方才的勇气。

被说的人都没有恼怒,我又何必越俎代庖的去生气呢!

“滑头只是说明我做事不刻板守旧,城府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敏敏不被别人算计。多谢前辈赞赏!”

赞赏我是瞧不出来,贬低的意思倒是十足的很。师公面无二色的脸瞬间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初。倒是师祖婆婆憋笑了许久,眉眼之间对司马君然隐含欣赏之色。不过这并不只得高兴,事后竹沥哥哥说,世上但凡有人能让师公吃瘪的,婆婆定然会欣赏的。

或许是婆婆的笑激怒了师公,只听他板着脸的丢过来几句冷的掉渣的讽刺,“你保护她?现如今晋国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波云诡谲,只需一个导火索,便能让它乱起来。三王造反,你手上仅剩的兵马几乎都被派出去了,你拿什么去护着敏敏?依我看,还是让敏敏跟我们回药庐吧,至少小命得保。”

“我不回去。”

“你闭嘴。”师公又凶了我一句,随即看向司马君然,“你觉得呢?”

“让她跟你们回药庐自是保命的上上之选,毕竟那里有凌国的驻军保护。”沉默片刻,他垂头,好久不曾开口。

我心中就好似又千百只蚂蚁在挠,想开口,又迫于师公的威严。

“但是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朝局动荡,我会想

办法平息。三王叛乱之事很快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便会手握重兵。哪怕没有这些,我也会拼命护着她的……”

“后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这丫头虽有些鬼主意,但到底不是心机深沉之人,你觉得她能在后宫站得住脚?我看还是算了吧……”

“师公。”我急忙劝阻,后宫是不是凶险异常,我自小也有些领略,知道的自认不会比师公少的。

“你这丫头啊!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啊!”师公还想要说什么,胳膊却被婆婆阻了,“你这老头子,非要把事情往坏处想做什么。我瞧着这小子就不错,就算不是皇族,敏敏不是吗?有个姓司马的不就成了,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小子,你赶紧起来吧,别一直跪着了,搞得好像我们倚老卖老,欺负了你似的。身子不好,就别穷折腾了,过来。”

我心下一喜,急忙拉着司马君然起身。他的身子骨还没有修养好,加之身上的毒还未解。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解了。

师祖婆婆别笑着瞪了我一眼,闪过一丝无奈的表情,伸手搭上了他的腕脉。师公却沉默不语,愣是不肯搭把手,只是依旧忍不住好奇的瞥过来看几眼。倒是竹沥哥哥乐得轻松,有两位老人出马,他就清闲的成了打下手的。

好一会之后,婆婆紧皱的眉头终是舒展开来

,没了方才的嬉笑,瞬间变得讳莫如深,望了司马君然片刻,才开口道:“丫头,你先回房去。小子,跟我们去药庐。”

“我也要去。”竟然想把我一个人撇下,其中定然有问题。我自然不能这样便甩掉。

师祖婆婆面色一愣,“也好,那我就不治他了。”见我沉默的站在厅堂一动不动,她轻叹了口气,“你放心,你的人,婆婆我自会手下留情的。”

这就仿佛刽子手笑嘻嘻的跟你说:不怕,砍头一点也不疼,比凌迟要好多了。

我瞬间打了个寒战,再看向司马君然时,他已经不似方才起身时那般虚弱了,眉眼间含着一抹温润的笑意,“我没事,相信婆婆一定会给我解毒的。”

一连几日,司马君然都没有再从药庐里出来,竹沥哥哥因着负责月娥身子的调养,所以没有跟进去。也就接下了守卫药庐,不准我踏进一步的职责。

鲁叔虽是武夫,却对竹沥哥哥这样清风灵秀的翩翩佳公子很与好感,加上这样的公子又有着一身绝佳的医术,更是能收买他的心。先时我并未觉得有什么,但看鲁叔对竹沥哥哥这几日来的殷勤劲,大约也就明白了。

军营中就只有素姨这么一个医术高超些的女大夫实在不够,平时不打仗还能凑合,一旦上了战场,那可就能显出军医的重要性了。这家

伙近来如此不遗余力的讨好竹沥哥哥,为的便是这个目的。

时隔半个月,皇帝失踪的消息终究传出宫来。

午后阳光炽烈,松香姑姑便是顶着酷暑过来的,顾不得从脸颊滑进领口的汗珠子,她得了通传便急匆匆的赶了进来。

“太皇太后急召贵妃娘娘入宫。”纵使气喘吁吁,松香姑姑还是把这句话给说全了。跟着竹沥哥哥出门的小丫头,很是和顺谦恭的扶着松香姑姑坐下,递上一杯清凉解暑的药茶,这才一声不吭的退了出去。

月娥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着一袭粉色常服端庄的坐在主位椅子上,“不着急,慢慢说。”眼见着松香姑姑上气不接下气,月娥轻叹了口气。

“娘娘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失踪了,现在后宫都乱套了。”

我和月娥均是一惊,皇帝失踪,这宫里的反应速度着实太慢了。司马君然出宫少说也有半个月了,即便江腾和小秦子瞒天过海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怎么这么快?”月娥咬紧牙根,柳叶细眉微微拧紧,“江统领……还有秦公公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谎称皇上在宗祠内焚香祝祷,又让人发现皇上无故失踪,被太皇太后以失职罪暂押内务府受审。进去了那种地方,少说也得剥层皮才能出来,娘娘,咱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