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西北悍匪马仲英后,龙邵文此行就算是功德圆满了,此时恰逢关中罂粟花落挂果,龙邵文焉能错过买卖鸦片的好时机,当下不顾徐恩曾反对,一路驱车驶向关中之境。([] )

路上非止一日,进入关中平原,沿途所见,沟壑地垄,阡陌纵横,烟果林立,花随风动,煞是好看。而与烟田相隔不远的粮田却杂草丛生、半数荒芜,稻谷参差,长势寥落。龙邵文不禁大声喝彩:好壮观,这罂粟的长势都快赶上水稻了,好一派丰收的景致,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说完后他见徐恩曾眼神中颇有异样,赶忙对着粮田又夸奖一句,“嗯!也不错!草与禾齐,人畜都有吃的,也是一幅丰收的美景图。”

徐恩曾心想:真是个大烟贩子,一看到大烟比看到亲爹都亲……岂知他才这样想,那边龙邵文就说话了,“奶奶的,老子怎么一看到这罂粟挂果,比看到老子的亲爹都亲呢!妈的,老子从小到大失踪了这么多年,早忘了亲爹的样子,呵呵!鸦片却一直陪着我老子,也难怪。”

进了汉中这个依山环水的重镇,龙邵文更是欢喜,原来放眼所见,尽是烟馆、酒店、妓院和赌场。

龙邵文笑着说:瞧街面的光景,汉中人口似乎不是不多,可特业一行却是欣欣向荣,奶奶的,老子喜欢死了。

花子接口说:灾前汉中人口近十万。一场大灾使人口折损过半。现在汉中的人口已经不足五万了,却有烟馆一千多家,妓院三百多家,赌场一百多家,靠特业吃饭的人数多达三千以上,这么多人经营特业,不欣欣向荣才怪!”

龙邵文点点头:我瞧汉中城外到处都是烟田,放眼所见,不见耕地种粮,难道你们平常只吃肉?不吃米面?

花子苦笑一声。“早些年军阀鼓励种烟,但是种烟之后,他们又说是种烟坑国害民,属于非法。强行对农户征收罚款,而且这罚款是按亩而收,不论土地有没有种烟,一律强行摊派,就这样,农民就算想种粮食也种不成了,只好改粮田为烟田了,只因烟田的收入比粮田高出何止一倍,军阀们还提供种子,鼓励种植。时间一长,这粮食就越来越没人种了,都改种烟了。”

龙邵文笑着对花子说:你倒是门清的很,你家也有烟田?

“唉!从前是有,前年大旱,把地换粮了!不瞒龙帮主,我就是卖了地吃不开饭,才跟着王司令落了草,好歹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徐恩曾说:烟土不是很值钱吗?比粮食的价格何止又高了十倍。干嘛不拿烟土去换粮食?

花子白了一眼徐恩曾,“你这人好不通事理,烟土又当不了粮食吃,大灾之年,谁又肯拿粮食去换烟土。去年年末的时候,一担米已经卖到三十银洋。这也是有价无市,那时谁家若是有粮,还没等我们绿林人动手去抢,早就被官兵盯上了。即便是现在,很多人家也是无粮可吃,但今年已经好多了,至少有树皮野菜可以裹腹,是饿不死人了。”

此话说的徐恩曾一阵脸红,此时上海、南京等地的鸦片价格确实堪比黄金,他哪会想到烟土在此地竟然如此不值钱。

在汉中镇上走了没多久,花子颇有几分自豪地指着不远的一处院落说:瞧见没有,前面就是王司令的住宅了,里面宽敞豪华的很!是汉中镇数一数二的大房子。以前可是陕南护军使吴新田吴大人的宅子,吴大人高升去了湖北之后,把房子就卖给我家大掌柜了。

来到院落门口,花子叩响了门,有一名小匪从大门上的小洞向外张望了半天,问花子,“带叶子回来了?你知道大掌柜不喜欢男人,留下黑脊梁沟子,其余的押到后院吧!”

“花子”怒道:什么叶子,快给老子开门,老子请了石钟山龙家帮帮主回来,赶紧的,怠慢了贵客,告诉大柜要你的脑袋。

里面的小匪崽闻言,“啊!”的一声,赶紧开了门。

徐恩曾低声问黄鑫进,“他刚才说的什么!叶子是什么?黑脊梁沟子又是什么?”

黄鑫进说:绿林行话,叶子就是肉票,黑脊梁沟子就是花票!”他用下颌朝秦姿儿点了一下,徐恩曾这才明白!

进了院子,是一个天井,过门之后有正房三间,中间为堂屋,东西为厢房各两至三间。正房前方屋檐外伸,是用来吃饭、歇脚之处。厢房开间比正房小,两端有围墙相连。看起来虽然比较讲究,但在龙邵文等大亨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土财主的院落,完全不似“花子”描述的豪宅模样……进了屋,屋中却铺着此处比较罕见的木地板,只不过木地板下也不用水泥抹平了,而是直接铺在泥土地上,稍微站上一会儿,便觉阴气上泛,极不舒服。

前些年龙邵文在石钟山开帮时,王三春本是陕西商县巨匪唐鼎手下的一名小头目,曾代表唐鼎出席过石钟山龙家帮开帮的庆典,故此与龙邵文见过面,素为龙邵文的排场及气派所折服。此刻见到仰慕之人亲自到访,登时喜出望外,赶忙摆下酒席,隆重款待。

席间龙邵文拿出委任状,对王三春说:蒋主席素闻王司令大名,特让我带上委任状来请王司令出山,正式就任国民革命军陕西护**总司令一职,不知王司令意下如何?

王三春喜道:南京政府的蒋主席也知道我“陕西护**”之名?

龙邵文笑着说:王司令声名赫赫!蒋主席自然知道……他递上提前填好的委任状,“王司令请看!这可是南京政府正式任命的!从此后你就是军界要员了!哈哈!”

王三春接过委任状。上面写着委任他为少将司令官。稀罕的看了半天,问:蒋主席有什么指示?

龙邵文看了一眼徐恩曾,凑近王三春低声说:蒋主席让我代表国民政府来此收购鸦片烟!还请王司令在价格上能给予照顾,另外也要保证安全才好。

王三春一怔,“国民政府收购鸦片烟?这!这是真的?蒋主席不是全国的禁烟总督嘛!他居然贩运鸦片?”

龙邵文很严肃地点点头,声音又压低了说:蒋主席这些年一手与国内各大小军阀开仗,一手还要剿共!军费紧缺之极。这才委派我从烟土上想办法搞些钱回去冲抵军费。此事涉及蒋主席人品及信誉,你须得保密才是。

“哦!原来如此!”王三春慌忙点头,“好说!好说!既然是蒋主席要的东西,价格自然便宜。至于安全。我负责帮你运到湖北境内!”

徐恩曾在一旁见两人低声商议什么事情,不由得好奇心起,听王三春说什么“蒋主席要的东西!”就插嘴问:蒋主席要什么?

龙邵文“呵呵!”笑了一声,“回头告诉你吧!”他又转头问王三春。“那数量呢?”

王三春想了想,低声说:我护**控制的地盘之内!收购贰佰万两是没有问题的,多了就不好保证了!

龙邵文点点头:可否用粮食冲抵货款?

王三春说:自然可以,灾荒过后,粮食金贵的很!再加上中原大战无休无止,东面的粮食根本就运不过来,就算是运过来,恐怕都不够冯玉祥那几十万大军分的,哪能轮的上咱们!现在只要能搞到粮食,那是比什么都抢手了!

龙邵文点头说:二百万两鸦片合两千担。这样!我用两万担粮食,来换你手中的两千担烟土怎样?

若在平时,两万担粮食换取两千担烟土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可如今情势却是极为不同,关中地区虽然旱情缓解,可因为受灾时间太久,农民手中却连可以下地播种的种子都没有,没有种子,即便老天开恩下雨,那也是无计可施的……对王三春来说。手中如果真有两万担粮食,至少还能招收数千名失去土地的流浪农民入杆以壮大实力,只要有了人,就可以去攻占更大的城镇,去祸害更多的人。到时候抢来的钱财何止千万……

二人商议已定,由王三春负责运送两千担烟土去汉口。然后再由龙邵文负责把粮食运到汉中。不用说,龙邵文用来换取鸦片的两万担粮食,就是他停在许昌附近专列上的赈灾粮。

饭后,王三春腾出正房一间,让龙邵文与秦姿儿住了,可徐恩曾依旧好奇心不减,赖在龙邵文房间不走,追着问:龙专员,蒋主席到底要什么?莫非他在这兔子不拉屎的西北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不成?

龙邵文神秘地说:宋三小姐喜欢西北那遍地乱跑的五色怪鼠,想搞回去一些当宠物,还说要送一些去纽约、伦敦展览,这不!我刚才正与王三春谈价钱。谈来谈去,他非要咱们拿粮食交换。我没答应。

徐恩曾狐疑地看着龙邵文,心想:这怎么可能,他一定与王三春在干什么秘密的勾当,不想让我知道罢了……他又想:蒋主席封他为督察专员,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的差事交付他办理!我不知道也好!省得将来出了事情担责任……

龙邵文瞧徐恩曾的神情,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所说之言,也不在乎,想:老子现在官职比你大,哼!官大一级压死人,上级要干什么,没必要告诉下级……

……接下来的几日,王三春四处筹措烟土,龙邵文则带着秦姿儿在汉中镇内闲逛,什么烟馆、妓院、酒楼、赌场,吃遍、玩遍,又去汉中附近著名的景点饮马池、拜将台等处游玩,凡是玩儿到兴头之处,找个僻静处,幕天席地的就将起秦姿儿“**”一番,在汉中这片自古兵家必争之地,来上一场人肉大战……

一月后,两千担烟土起运,由于涉及数量巨大,龙邵文整日提心吊胆,生怕沿途出了什么问题,直到接到汉口洪帮帮主杨庆山来信儿,说是收到货物,龙邵文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与此同时,两万五千担赈灾粮也运入汉中。却比龙邵文当初允诺王三春的多了五千担。

龙邵文当即与陕西赈务会联系,却以自己私人的名义将五千担粮食全部赈济灾民。放粮当日,龙邵文广聚灾民,首先发表了赈灾讲话:……连年灾旱,使关中宝地惨陷人间地狱之境地,掘鼠洞取粮又导致瘟疫横行,民不聊生。文不甚哀痛,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国家虽视你们西北为弃地,不予理睬,可文不弃;国家虽视饥民为弃民,可文不弃;文今日在此放言,只要有我一口粮食吃,就绝不会坐视你们忍饥挨饿……他边说边抹眼泪,言语中悲天闵人,面上也是一副让人见之落泪的慈悲之情。可灾民饥饿良久,哪有心思看他的表演,未等讲话结束,饥民早已一拥而上,抢夺粮食……

虽如此,龙邵文还是受到关中万民之拥戴,所过之处,仿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备受时人尊重,龙邵文一个大烟贩子而备受关中灾民爱戴,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龙邵文借此良机,趁势拉杆而起,广收兄弟,姚祖可、高简夫、徐初霖等后来龙家帮的中流砥柱,都是这时候起就跟了他。接下来他又大派委任状,连长、营长任命了十数人之多,并让这些连长、营长出去放杆子,招收兄弟以扩充势力。这些连、营长拿着龙邵文暗中支助的银洋去向当兵的收购枪支弹药,出去拉杆聚众。等人、枪拉多了,龙邵文再把他们收抚回来。如此这般,连长放出去拉一个时期的杆子,收回来可编为营长,营长放出去拉一个时期杆子,回来可编成团长,部队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只不过林子大了,恶鸟也就随之增多,草原大了,各种牲畜都有。这些“放杆子”收编回来的人,多数都属游民和悍匪,素质参差不齐,难免干些烧杀、抢掠、**、绑票、勒索等恶事。龙邵文虽对此严加管束,可他毕竟不在汉中的日子居多,消息得到不及时,故而无法月晕而风,础润而雨般见微知著,杜渐防萌,也只好由他们随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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