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翟小菜是李一涵所没有料想到的。两个人边整理东西边聊天,李一涵得知,那次从医院出院后,翟小菜就和父母一起带着女儿花蕾蕾到沈阳盛京医院住院治疗了,那么小的孩子遭了不少罪,在孩子住院期间,花冷冰一个电话都没有给翟小菜打过,住院费用不够了,翟小菜硬着头皮给花冷冰打电话,打了几十个电话,花冷冰一个都不接,后来翟小菜发短信告诉他孩子住院的事情,直到孩子出院的前一天,花冷冰终于发回来一条短信:你要是想离婚,去民政局办理吧,至于孩子,如果我要,你不用给抚养费,如果你要,我也不给抚养费,怎么样,回信。看到这样连畜生都不如的短信,一向知书达理的翟小菜只回了一个短语:我要你妈呀!

孩子出院之后,翟小菜向法院起诉提出离婚,孩子和妈妈一起生活,当时在法庭上,法官远山问花冷冰愿意每月支付多少抚养费给花蕾蕾,花冷冰的回答是:一分没有。还说他妈妈因为他离婚这件事一气之下得了乳腺癌。听到他说这些,远山法官没说什么,只冷冷的说:“既然这样,法院就根据你的工资收入判了。”

出了审判庭,翟小菜的妈妈抱着刚刚五个月大的花蕾蕾站在走廊拐角处,花冷冰从她们身边走过都没有看孩子一眼,远山法官赶紧叫住正欲逃出法院的花冷冰,说:“小花,庭都开完了,你那么着急干嘛?相亲吗?过来看看,这可是你亲生女儿啊,小姑娘长得真漂亮啊!”远山法官故意用手摸了摸花蕾蕾胖嘟嘟的小脸,而花冷冰站在一旁一副蔫头耷拉脑的活不起的死样,远山法官回过头对他说:“你的确是个男子汉,为了不给孩子抚养费把自己亲妈都豁出去了,人家都说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你也算是活学活用了,对了,明天把你妈妈乳腺癌的诊断证明拿给我。”说完,看了看翟小菜的妈妈,轻轻的安抚了一下,又用蔑视的目光看了看花冷冰,刚要说什么被花冷冰打住了:“远法官,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太露骨了吗?原告给了你多少好处啊,你这么向着她说话?”

听了花冷冰的话,远山法院异常的镇定:“小花啊,现在不是在法庭上,我就是个普普通通有血有肉有良心的中国公民,对你这种衣冠禽兽我就是看不惯,怎么样?有本事在这里吹毛求疵,不如好好想想等你女儿长大以后你该如何面对她吧,小伙子,我老头子活了五十岁了,在法院呆了快三十年了,什么样的地痞流氓没见过,就你,用现在的网络流行语说‘灭了你,分分钟的事儿’。”说完向办公室走去。

留下了内心早已一败涂地,表情上却还坚守着趾高气昂的花冷冰。

…………

听了翟小菜的诉说,李一涵气得牙痒痒,想想在那个冰冷的医院里,想想自己的好姐妹杨帆,还好,现在的杨帆在家乡通过应聘考试进入了小学做老师,相信不久她就会有和自己情投意合的男朋友了。

看到翟小菜也收拾好了,正坐在椅子上穿着粗气,李一涵问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翟小菜看看把头靠在椅背上,扭过头对李一涵说:“和他分开了,一切都挺好的,虽然养我女儿很累,但我很开心,以前看过白岩松的《痛并快乐着》读了两遍也没读通透,现在自己经历了,终于明白什么是痛并快乐着了。”

李一涵看到翟小菜轻轻的扭转头重新靠回到座椅上,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她能感受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单亲妈妈又多么的不容易。于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花冷冰——你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一定会遭天谴的。

突然,李一涵想到了在刚才的会上,她后边几个人的窃窃私语,于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翟小菜。

听了李一涵的话后,翟小菜见怪不怪的解释道:“涵涵,你刚来有很多事情都不懂,好在你家的根基很踏实,不像我,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工薪族,什么背景都没有,所以,在我来这里工作的头三年经历了很多的潜规则,包括现在,我离婚了,今天也是休完产假后第一天上班,不知道你发现没有,这都两个小时了,办公室就咱们两个人。”

听翟小菜这么一说,李一涵才反应过来,是啊,办公室明明是五张办公桌,那么那三个人呢,去哪里了?

翟小菜早猜出了李一涵的疑虑,说道:“其他人都躲到别的办公室了,不是她们不好,也不是她们落井下石,是因为我之前就和校长有过节,再加上我离婚这件事,在这个学校的人气基本跌倒了谷底,除了道德品质没问题外,可能在别人眼里一无是处了。”

听到这些,李一涵很是震惊:什么狗屁人际关系,针尖大点的地方,居然这么复杂。她看了看翟小菜,很慷慨的说道:“小菜,你别怕,我也是新来的,以后咱俩在一起做个伴,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给你脸色看,我替你出头。”

翟小菜听到李一涵的话后,眼睛红红的,她看着李一涵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李一涵把今天的经历讲给了洪放听,她奇怪为什么张亚珠在打电话前后的态度会变化的那么快。

“这个吗,你得谢谢咱老爸,今天早上他给教育局的欧阳局长打了个电话,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让你们校长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希望能多关照一下。”

“哦,怪不得呢?那个女人,怎么说来着‘女人的脸,六月的天’哼,说变就变。老公,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这个叫张亚珠的校长,一脸的狐媚样子,今天我在她办公室听到她打电话的口气,我勒个去,比甄嬛小主还温柔呢,实际上呢,那形象和她亲娘四舅奶奶倒是有一拼。”

听了李一涵的话,洪放停止了看书,看向正在梳妆镜前敷脸的李一涵,若有所思的说道:“老婆,听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挺担心的,在这样尔虞我诈程度不亚于后宫甄嬛传的环境中工作,我怕你被她们同化啊?”

李一涵起身来到床边,坐在洪放身边,看着心事重重的洪放笑着说:“傻瓜,同什么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没有那么强的模仿能力。通过今天这一天的经历我就想好了,以后啊,我要以家庭为重,她们谁愿意在那个针尖儿大的舞台上争来争去那是她们的事,对于我吗,老公孩子热炕头才是本宫的最爱!”

“哎呦,你儿子又踢我了。”李一涵正一副华妃的高昂的气势欲“妃”临天下时,还没坚持几秒钟,便被肚子里的小宝贝一个“佛山无影脚”从梦想踹回到现实,再看看洪放,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悠悠的先开被子,冲着李一涵说道:“小主,该就寝了。”

李一涵赶紧给个台阶就下,迅速爬上床,躺在被窝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孕妇不自爱,生产之后胖得快。”

…………

9月10日,教师节。

学生放学后,每位老师的手机里都收到了学校发了的节日问候信息,并请各位教师马上到到财务室领取教师节福利。

由于李一涵刚刚呕吐完,翟小菜没有让她来领福利,而是一个人爬了三层楼的大楼梯来到四楼的财务室……

一会儿,李一涵看到翟小菜回到了办公室,坐在自己的邻桌办公椅上,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小菜,我没事了,吐完了好多了,你看,真的没事了。”

翟小菜抬起头看看李一涵,勉强笑了一下,将一百元钱递到李一涵手里,说道:“给,教师节每人发一百元钱,这是你的。”李一涵借过钱后,却发现翟小菜的手里空空的,奇怪的问:“你的钱呢?”

“哦,我的钱我收起来了。”翟小菜低着头没敢看李一涵。

李一涵半信半疑,正要开口问个究竟,办公室的其他三个人回来了,余蒙蒙——一个刚分配到荷花小学不久,原本性格直爽的钢琴女孩,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终于懂得了“明哲保身”的道理。

可是她还是经不住好奇问道:“小菜姐,这个钱真的没有你的啊?”

石雪莹——一个即将退休的大龄音乐老教师,愤愤的说道:“太过分了,大喜的日子,不带这么干的,这不是整人吗?”

郭彤彤——一个把每一天都当成初恋的年近四十的幸福女人,也不满的说道:“就是,明摆着公报私仇,真孙子。”

听到“石锅鱼”组合这么一说,翟小菜赶紧拦住她们,说:“算了,没什么大事,我都习惯了。”

李一涵似乎听出点什么名堂,赶紧手扶着肚子站起来,来到于晨晨身边,问道:“小晨晨,什么情况?你们三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什么呢?”又转身看向翟小菜问道:“小菜,到底怎么回事?”

翟小菜无奈的看着李一涵,两行清泪从眼角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