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怒火中烧,憋红了脸,手指略微有些颤抖的指着卢韵之骂道:“你还敢拉我的椅子,我沒法动了就不是你师父了,,还要你來教训我,先前咱们家破人亡是因为摄政,我就不信咱们归隐山野与世无争,于谦还能赶紧杀绝不成。”

卢韵之奔波回來,早已有些疲惫,石方自从身体不好之后脾气逐日见长,加之年老身弱已经有些是非不分了,听到石方这番言论,卢韵之此刻心中也是有些愠怒,于是口气略显僵硬的说道:“师父您糊涂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咱们还是天地人的主脉,还有那么一丝威望,于谦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石方不怒反笑:“我糊涂了,难道你就不糊涂吗,你这一做天下又会陷入战火之中,百姓流离失所难道就好了,中正一脉的意义何在,如此的中正一脉还不如亡了呢。”

石方边说边手上用力,想要转走轮椅,石方虽然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但是经过耐心调养力气恢复了不少,却依然敌不过身强体壮的卢韵之单臂阻挡,石方喝道:“你给我松手。”

卢韵之依然跪在地上说道:“师父恕徒儿不孝,刚才冒犯了师父,可是您知道您这样做的结果吗,咱们败了,面临的就是死,您或许不怕死,但我怕,您是我们的师父,对我们有再造之恩,可是您却不能让我们一起陪着您赴死,我和于谦的斗争该有个了解了,输的一方必须要死,我死了沒什么,我的三位妻子怎么办,手下的兄弟们怎么办,做人不可不自私,也不能太自私,总为了一己私欲或者好名声就不管不顾的逞英雄,看起來光明磊落,实则只是逞匹夫之勇罢了,师父啊,我宁愿当个真小人,也不愿做个伪君子,我不想痛苦,也不想死,更不想做个隐姓埋名只会隐忍的狗,隐忍是一种策略而不是目的,我要活的像个人,这就是我,卢韵之。”

石方冷冷的看着卢韵之,冷哼道:“果真开始教训我了,中正卢脉主,哼,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想法,若是今天我非去不可呢。”石方执拗的很,这几年有增无减已经达到了偏执的地步,

卢韵之并不答话,但是手却依然死死地抓住了轮椅的把手,同时方清泽也伸出手抓住了另一边,两人跪地不起头低低垂着,根本就不看石方,

石方哈哈大笑起來然后说道:“來吧,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心决和无形。”说罢口中念念有词,大地猛烈震动起來,从地下突出两块尖锐的巨石直插向方清泽和卢韵之,两人连忙跳闪开,几个翻转腾挪后却又被一堵从地下冒起的墙挡住了去路,紧接着无数石笋整齐排列着砸下两人,

方清泽大叫一声:“三弟,出手。”卢韵之点点头,此刻若是再不出手难免被乱石穿胸,卢韵之催动心决,动用无形的天地之术眼前的石笋纷纷破裂开成粉末,身后窜起的土墙也被卢韵之强压了回去,紧接着从石方和卢方两人中间升起一面高达两丈的石墙,紧紧地卡在院子正中,挡住了出去的路,

卢韵之隔墙喊道:“师父,弟子不孝,您先冷静一下,稍后我再來看您老人家。”方清泽也说道:“师父今日之事就请即恨我吧,切莫怪我三弟,他也有苦衷。”

墙那边沒有声音,卢韵之略有疑虑,低声叫道:“师父。”依然是一阵沉默,卢韵之看向方清泽,方清泽眉头微皱说道:“要不咱们先走吧,师父看來在生咱们的气呢,不愿意理咱们。”

卢韵之点点头,却又有些慌张的说道:“师父行动不便,刚才大地震动如此剧烈,别再跌倒了,咱们还是看看吧。”还不等方清泽回答,卢韵之再次使用御土之术,退去了石墙,

果然,石方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清泽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口中还叫道:“师父,您怎么跌倒了。”

方清泽还沒跑出去几步就被卢韵之一把拉住,转头看去,只见卢韵之脸上一片煞白,略一感知却发现卢韵之手上也凉的可怕,卢韵之松开了拉扯方清泽的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口中不听的喃喃自语道:“不会这么巧吧,不会这么巧的。”

方清泽这才定睛向着石方跌倒的地方看去,可能是刚才石方御土不足,有些石笋从地上出一半就因后力不足留在地上,只是在地面上突出一个尖头,后來卢韵之为了阻挡愤怒的石方,不让他再做傻事就升起了石墙,想阻挡石方的进攻,让彼此冷静一番,却未想大地震动的力量让石方的轮椅跌倒,石方从轮椅上摔了下來,后脑正中石笋尖端,

现在看去,地上的石尖涌着鲜血,地上黄的白的红的什么都有,而石方无力的瞪大双眼,猝不及防的死去了,并且死不瞑目,

卢韵之面色煞白百念俱灰,弑师,大逆不道,眼前飞速的展现着一个有一个画面,师父领着破衣烂衫的自己走入中正一脉,坐在养善斋里给自己训话,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有看到自己时那自豪且和蔼的目光,以及自己和英子玉婷大婚之日,师父那满面红光的场景,师父是爱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亲人,可是此刻,却因各种机缘巧合一手导致了师父的死,

卢韵之还想到了风谷人,也明白了那时候风谷人的懊恼和悔恨,石方是错了,可是他依然是自己的师父,卢韵之站起身來,他沒有选择和风谷人一样自断双臂,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正如他所说的,他是个自私的人,却不是个自私到可以不顾别人生死的人,

“二哥,你看到了什么。”卢韵之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方清泽咳了几声,又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什么都沒看到。”

卢韵之点点头,走到石方已经渐渐冰冷的身体旁边,细细查看起來,已经沒救了,和英子的死不同,石方的躯体已坏,凭着卢韵之的医术难以复原,想來王雨露也是不行的,卢韵之跪了下來,冲着石方的遗体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冷冷的对方清泽说道:“二哥,你带烟斗了吗,我想抽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