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附魂蛊

我浑身一颤,就像是被人抓住命脉一样的不停颤抖。吃鬼?古书上那句“鬼犹畏魈”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的心脏砰砰直跳,虽然我大抵知道这个鬼似乎对我没有什么敌意。但身边总是伴着这么一个“人”,别说是我了,估计就是马六指也得吃不好睡不香。

我揉了揉因为太过紧张而僵硬的太阳穴,梳理了一下思路。收古董,魈,遇到怪事,马六指,黑袍人,法让和尚。我把每个事件都穿到了一起,发现现在有三件事是我还搞不清楚的。

我身体里的附魂蛊究竟是谁下的,黑袍人到底是谁,前天那坠楼的少女又是怎么回事。包括这个魈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我仍然不知道。

我是个比较计较的人,我不会相信这些东西都是没有征兆没有原因的出现在我的身边的。我摸了摸手腕上那有些发青的指印,是那血魈留下的。

我没想到法让和尚送我的金刚菩提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只是微微把它的手灼黑便已经到了极限。不过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

这佛珠本意是弗诛,意思就是不杀生,但凡有灵之物皆不杀。

我隐隐皱了皱眉头,早知道把那吊钱拿出来试试好了。佛渡鬼,道斩鬼,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硬道理。

与其让我糊里糊涂的,不如痛痛快快的让我杀了它来的好,也省的夜长梦多庸人自扰。

“我能听得见你内心的想法。如果你可以,我并不介意你杀了我。”那血魈的悦耳声音再一次在我的耳朵里响起,但这悦耳的声音对我来说却宛如一道催命符。

“你能听见我内心的想法?难道你在我身体里?”我大惊失色,这血魈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跑进我身体里的。

那血魈没了声音,不过我总算搞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按照这血魈的说法,那就是它一直在我身体里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家里发生的这些怪事还有那坠楼的女孩都应该怎么解释。

又或者说……

“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那血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和狠辣,似乎如果我再继续乱想,它在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的杀掉我。

我打了个哆嗦,但还是佯装平静的在心里问道:“我叫林悲,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我现在开口说话,那么声线一定是颤抖的,但好在心里想并不会出现这种尴尬。

“姬澄雪。”

血魈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就再没说过一个字,我心里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也不敢再问,生怕她喜怒无常一个念头就把我结果了。

看着狼藉诡异的家里,我想了想便出了门,毕竟家里这个样子是没办法找物业跟打扫工人了,只能自己收拾了。看着存折上仅剩不多的几千块钱,我甚至都想要去抢银行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除了把家里收拾干净之外,我几乎没做什么别的事,但是奇怪的是明明血魈的事情已经明了了,但是我在这三天里却依然被折磨的不轻。

每到晚上不是失眠就是做噩梦,各种各样的噩梦。如果让我形容的话,就是这三天里我已经把十八层地狱里所有的刑罚受尽了。饭也吃不下,偶尔吃多了还会无故呕吐。

我看着镜子里异常憔悴的自己,黑眼圈越来越重,略微干瘪的双颊,我意识到这件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失眠造成的,中途我也曾问过马六指,他也说看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自然的失眠。

我也曾问过血魈,但自从过了那晚之后她就像消失了一样,任我怎么说话她都不会出现,家里也再没出现那些诡异的事。

我扫了眼床头的吊钱,按理来说吊钱足可以当镇宅驱邪的灵物,但为什么我还是会无故做噩梦,甚至连进食都成了问题。我皱了皱眉头,心想在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折磨出精神疾病。

我决定再去一次清水寺,让法让禅师替我好好看看。

我出门打了辆车,光是走这不到一二百米的路就让我走的气喘吁吁,我近乎虚脱的一屁股坐到车的后座:“师傅,清水寺。”

我抹了把脸,现在的身体状况像极了古时候被酒色掏空的纨绔,走几步路都直冒虚汗。到了清水寺,我扶着寺院的围墙歇息了五分钟才走向大殿,赶巧不巧,刚好遇到法让禅师在门口。

“禅师早就算好了在这里等我?”我有点惊讶,赶忙问了一句。

“碰巧。施主看样子三把火旺了不少,不过身子很是虚弱啊。”法让看了看我,表情略微有些错愕,但转而又变成如死水般的平静。

我苦笑一声,跟法让禅师讲了我这几天里的遭遇,不过关于血魈的事却只字未提,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毕竟这血魈在我身体里,还能窥视我的想法,万一我透露了她的行踪她一怒之下吃了我,这找谁说理去。

“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施主的附魂蛊发作了。”法让朝我敬了个佛礼说。

“这个附魂蛊到底是什么东西,法让禅师你能给我仔细说说吗?”我皱了皱眉,自从马六指跟我提过之后我也曾经查过,不过包括《百鬼夜谈》在内对附魂蛊描绘的情节少之又少。

我到现在,除了知道附魂蛊是个蛊之外,对它就没有别的认知了。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有疑惑,那贫僧自当为你解答的清清楚楚。”法让眯了眯眼睛,似在回忆一样。

原来这附魂蛊又叫吞魂蛊,讲究的是个以魂养魂。蛊有百家兴,但用蛊最出神入化的便是苗族苗巫跟湘西梅巫,这附魂蛊也是从苗族人手里传下来的。

苗族分白苗黑苗。白苗制药蛊,医蛊,救人也杀人。黑苗制虫蛊,毒蛊,只杀不救。而这附魂蛊就是出自黑苗之手,制作方法也很歹毒。是把活人的头盖骨生生敲开,在人还有体温的时候用生魂炼制而成。

具体的制蛊方法当然是不外传的,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能做出来。只知道这附魂蛊要先在土里深埋九天,然后在河水中浸泡九天,最后在烈日下暴晒九天。成蛊的时候,蛊虫呈青黑色,触之即死。

必须用最纯粹的玉皿盛放。

一般不懂的人都以为蛊就是虫子之类的。其实不是这样的,制蛊所用的蛊虫都不可从自然之中摄取,不是随便在地上抓只蜈蚣拿过来就能制蛊的。蛊虫是必须用人工培育而成才能制蛊。

李时珍《本草纲目》里有言:“百虫成蛊。”《诸病源候论-蛊毒候》记载:“多取虫蛇之类,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便能变惑,虽逐酒食,为人患祸。”

这里说的蛊其实都是最简单的蛊,真正的蛊则是跟巫术相结合而形成的蛊。自己喂养毒虫幼虫,千里取其一,然后每日喂它毒药,久而久之这幼虫就变成剧毒无比,但这时候的虫子还不能称为蛊虫。

附魂蛊就是将生人魂魄生生填进蛊中,然后任由魂魄跟毒虫呆在一起。等到二十七天后魂魄跟毒虫混为一体的时候,这蛊便成型了。附魂蛊寄居人体内并不会及时发作,而是有一个蛰伏期。

这个蛰伏期过后,蛊虫就会慢慢吞噬人的魂魄血肉来滋养自身。等到这人的魂魄血肉都被啃食干净之后,这附魂蛊就会潜伏在这人的皮肤上,只要一有外人碰触,便会进入另一人体内,再次啃食。

这蛊虽然非常歹毒,但用蛊的人也不会轻易炼制,现在会这种蛊的黑苗巫更是少之又少。因为这附魂蛊第一个要吞噬的,就是炼制它的人。也就是说,要用这附魂蛊,杀人,先杀己。

我听完法让禅师的话之后,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甚至连额头都布满了汗珠。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招惹谁了,竟给我下了这么恶毒的蛊毒。

“这蛊……能解吗?”我小心翼翼的问法让。从他说完这附魂蛊的事开始,我就感觉自己的血液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我知道这是心理作用。但只有一想到有一条虫子在我身体里不断的蠕动啃食我的血肉魂魄,我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蛊应该可以解,但就我知道而言,现在懂解附魂蛊的苗巫太少了。恕贫僧无能为力,阿弥陀佛。”法让一脸无奈的表情也让我有些哑然。

我也并没再说什么,说了声告辞便转身出了清水寺,然后打了辆车就直奔古董店了。我是准备告诉王虎几句,就我这个情况而言,短时间内应该只能在家里待着了,一日不解决这个附魂蛊,我就一日没有安宁日子,更何况我身体里还有个血魈不知道是敌是友。

刚进古董店,我病怏怏的样子吓了王虎一大跳,连忙过来问说悲哥你是不是得绝症了。气得我想狠踢他两脚,可我现在就连说话都觉得累,只得给了他一个白眼,自己慢慢的上二楼,想休息一会。

我这个古董店的二楼一般不让外人进,就连我自己也很少上来。若不是家里新刷的墙壁没干,我怕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我也不会来这里。

用我的话说,这里阴气太重。

放在二楼的古董一般都是我用来压店的,都是从地下摸出来的,但有几件破损的且不好出手的,就被我放置在了这里,那养魂皿也在。

我窝在铁**,刚准备闭眼休息一会,忽然一阵恍惚,顿时眼前红光一闪,我还没看清那红光是什么东西,便晕了过去。

如果我还清醒的话,一定会惊讶床头站着的这个人,她不是别人,正是那千年血魈。此时她正冷着脸用一双黝黑的眼睛扫视着整个二楼,那标准的美人鹅蛋脸不停的咀嚼蠕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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