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是真不怕唐宇禛。

俗话说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唐宇禛在柳云心中便是那只早早掉干净羽毛的凤凰。

齐月主君此前最大的依仗恐怕就是贺总管。

柳云原本也以为贺总管是真的背叛了贺宫卿,等到江天鹤现身,柳云才恍然大悟,贺总管只不过是江天鹤安插在齐君唐宇禛身旁的一颗棋子,用来钳制唐羽尘,维持齐月平衡。

至于原因,柳云也懒得去揣度江神棍的心思,他只知道自己明面上是齐月长公主的“姘头”,暗地里又是贺宫卿的侄子,这齐宫就是自家后院,想横着走就横着走。

“君上若无它事,柳云先告辞了。”

柳云呵呵一笑,随后目不斜视的向前走去。

“慢着!”

“君上莫非是想和柳云商量武道大会的事?柳云还有事,过两天吧。”柳云看也不看唐宇禛,说道。

“放肆!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唐宇禛怒不可遏,原本英俊的面庞因怒火而扭曲变型,他盯着柳云不急不缓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浓浓杀机。

“啪!”

唐宇禛上前一步,踩塌一片泥草,云龙气象从他脊背腾起。

嗡嗡龙吟回荡在耳边。

柳云冷笑。

转眼间,龙虎气象从柳云脊背腾起,龙生云,虎生风,奔袭向唐宇禛的云龙气象。

两人这般是气势的比拼。

唐宇禛修炼国朝秘技,登基以来受到满国文武朝拜。得以成势。然而他头上毕竟还有个唐羽尘,此君名不副实,究竟有多少朝臣是真心实意的拜他尚且难说,而齐月百姓更是只知长公主不知齐君,因此唐宇禛也只成就了云龙气象。相比唐宇禛,柳云的龙虎气象为灵觉街一役所得,其势源于观战者。而那日的观战者要么是武修,要么是齐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以此凝聚成的龙虎气象岂同小可?柳云当众击杀天空。更是让他的龙虎气象攀升到顶峰。

二势相撞,云龙气象节节败退,唐宇禛震惊的看向柳云。他心知再这样下去他这一国之君的心气将会被柳云比下去,信心受到压制,从此见到柳云再无抗争之意。

果断放弃气象的比拼,唐宇禛双膝微曲,弹身而起,蹿射向柳云。

罡兵皇天枪出,“嗡颤”阵阵。

不远处偷偷观望的宫女们再忍不住,发出大叫声。

执勤的侍卫们见状,也纷纷向这赶来。

见到是柳云,他们也不犹豫。高喊着护驾,从后翼围堵向柳云。

原来是在布局杀我。

柳云扫过越聚越多的侍卫,哂玩一笑。

不得不说,唐宇禛这一局太拙劣,也太过冒失。历国历代,古往今来,哪有主君亲自披坚执锐入局伏杀。也是唐宇禛憋了太久,又恨极柳云,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出此下策。

面对唐宇禛扎至背心的皇天枪,柳云步走北斗。旋身避开。

四目相对,柳云和唐宇禛挨得很近,一抖三叉海王戟,劈向唐宇禛。

侍卫中发出喝斥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柳云竟敢出手反抗,意图弑君。

柳云自然不会杀死唐宇禛。

唐宇禛再怎么也是一国之君,柳云可不想惹得一身骚,让这个身份成为天下敌。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今日若不给唐宇禛一点教训,让他看清现实,往后恐怕还会纠缠不断。

柳云头一缩,身形一矮,闪过罡兵皇天枪的横扫, 随后手指猛击三叉戟柄。

“锵!”

音杀之技突然发出,震得唐宇禛身体一晃,脸色瞬间褪白,鼻中滴血。

唐宇禛也称得上武学天才,中了柳云的音杀之技竟还有反击的余力。就见他长吸一口气,身如暴熊扑食,猛地一垫脚,全身力气由脚心涌上,真气如潮水涌入双臂。瞬间,漫天枪影向柳云铺来,每一枪都挟着超过三十二万斤的巨力,枪与枪之间的节奏保持得恰到好处,让人难以找到破绽。

若放在灵觉街一战之前,柳云面对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的武修如此凶悍的攻势,少不得会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可现如今,唐宇禛这一枪在柳云眼中不过是中规中矩,出枪的一瞬间,柳云便想到不下十种破解方法。

十来种破解之法中,柳云选了一个最简单的。

身体划过一道残影,在众侍卫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柳云消失在枪影中,转而出现在唐宇禛身后。

“起!”

柳云暴喝一声,右手抓住唐宇禛的腰带,将他举上头顶。

《武经》有云,制人先制腰。

“腰”为武修的重中之重,内里来说藏有丹田,是真气精血之府,外里来说,是发力之源。

唐宇禛这一枪的发力方法有些不同寻常,模仿暴熊立扑,从脚心发力。到达腰部时,再叠一力,是为二重力,最后经肩部甩动,发出第三重力。三重力连贯如海波,重重推进,又有枪影掩盖虚实,使得这一枪的品秩达到天品上等。可被柳云一捉腰,这三重力从中间断开,唐宇禛这一枪自然威力尽失。

偌大的齐宫后苑鸦雀无声。

少年君王被柳云单手举于头顶,像是在炫耀战利品。

“放开本王!柳云你好大的胆子!快松手!”

唐宇禛嘶声大叫道,羞愤到极致,余光中就见周围近百侍卫呆若木鸡,不远处的宫女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唐宇禛又羞又急,眼圈顿时红了一片。

同样十七岁,柳云两世为人,更是混迹龙蛇混杂的江湖尘野,磨炼得老气横秋,别说十七岁,就算自称二十七岁也有人相信。而唐宇禛虽有武学天赋,可毕竟深居宫中,养尊处优,此时被柳云当中折辱,一下子被打回了少年人,鼻尖发酸,委屈落泪。

“臣,遵命。”

柳云呵呵一笑,眼中闪过厉芒,猛地把唐宇禛向下掼去。

“嘭”的一声!泥草掀起,一个大坑出现在柳云身前。

唐宇禛有罡甲护体,自然不会有事,可这一掼却让远近默默看着的宫女侍卫心惊胆跳。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在和君上比武呢,都散去。”

柳云一只手按着趴在坑里的唐宇禛,抬头对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侍卫们道。

“你说是不是,君上。”低下头,柳云笑眯眯的问向唐宇禛。

唐宇禛连死的心都有,哪会回答柳云。

侍卫首领猛一咬牙,大手一挥:“没听到柳侍卫长的话吗,都下去!”

转眼间,围堵柳云的侍卫们向后退散。

唐宇禛终于抬起头,望着离他远去的侍卫,目露绝望。

“为什么。”唐宇禛咬牙切齿,抹着眼泪问道。

“什么为什么,你这个君上做的,真是莫名其妙。”柳云松开手,看了眼唐宇禛,想了想道:“往后,就做你的安乐君王吧,否则下一次你就不会这么走运了。”

说完,柳云掸了掸衣袖,施施然向前走去。

沿途宫女们看向柳云的目光已不再是看一个普通的侍卫长,而是变成了从前看向齐君唐宇禛的目光。柳云嘴上说是在和唐宇禛比试,可混迹深宫,谁也不傻子,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知道什么时候该偏向哪里。

“真是个狠人。”月宫前,身形高长的女武首领喃喃道。

“看来他刚刚对我们是手下留情了。”

“是啊,连齐君都敢打,若不是看在殿下的份上,我们今天恐怕会遭殃。”

“哼,唐宇禛真是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殿下顾忌姐弟之情,柳侍卫可不会顾忌。”

“你这一口柳侍卫叫得还真亲那,莫非你也看上了柳侍卫。”

“别乱说,他可是殿下的人!”

轻甲女武们叽叽喳喳,包括女武首领,望向柳云的目光里都多出几分善意和好感。

然而下一刻,她们齐齐一愣,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大姐,要不要通知殿下?”一名女武问道。

“殿下正在修行,暂时不用。”女武首领想了想,说道。

柳云在唐宇禛身前二十步外停下,一条人影出现在唐宇禛身边。

那人出现得极其古怪。

唐宇禛的周围没有假山树木,是一片空旷的绿地。

任何一人一物出现或者靠近都无法瞒过居高临下的女武们眼睛,可那个人偏偏就这么出现了,像是被硬生生添加入这副画卷的一个人物,无根无源,凭空呈现。

“我和你说过,你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你偏偏不听。”

那人穿着一身很好看的火红玉锦袍子,弯弯眼,笑如桥,对趴在坑里一动不动的唐宇禛说道。

“要不要我帮你一把,把他杀了?”

那人伸出手,笑着道。

“放心,我的价格很公道。君上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为何不赌上一回。”

唐宇禛一颤身,他缓缓爬起,盯着笑吟吟向他伸出手的男子,目光复杂。

终于,唐宇禛抓住了那只手,咬牙道:“好。”

柳云转过身,注视着目光躲闪的齐月主君,冷笑道:“唐宇禛,你真是不知死活。”

“不知死活的是你。”穿着火红袍子的青年脸上挂着笑容:“不过话说回来,你能在寿星贴下活这么久,也算难得了。”

只这一句话,便让柳云猜到眼前这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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