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尼他们考虑得没有错,塞库洛人贮存的呼吸气体和弹药已经所剩不多了。营地里有四分之一顷的地方被辟为呼吸气体贮存所,有半顷被用来堆积弹药和燃料。现在统统不见了。

安格斯打开营地大门,从战斗机上下来的剩余士兵们互相掩护着冲了进去。里面没有人,所有的办公室、商店和机库都是空的。气泵在运转着,灯都亮着,很明显,塞库洛人走得很匆忙,把一切都弄得非常凌乱。

乔尼站在娱乐区外面的走廊上,感叹道:"这地方多么阴暗荒凉啊!"所有的东西都发霉了,水从墙上一道道渗下来,只有气泵所在的一小块地方是干的。塞库洛人如何在这样可怕的地方生活啊!

一架打印机摆那儿,上面有一摞打印出来的无线电接收的情报信息单,乔尼随手翻了翻。塞库洛人监控所有的无线电波段,尤其是飞行波段,然后把所有信息打印出来,不管是否有价值。乔尼看到几条所谓的"消息和情报",觉得有些好笑,其中有两条是这样的:"安迪,你能让卡尔卡塔的朝圣者搭乘飞机吗?""请帮我拿一件飞机服来,另外带些燃料来。"苏格兰飞行员们虽然用塞库洛语交谈,但其中夹杂了大量的英文词,对塞库洛公司的人员来说,这些对话听起来疯疯颠颠;他们长期龟缩在这遥远偏僻的密林中,根本不知道外面真正发生的事情,只能靠监听把所有的信息搜集在一起。在这潮湿闷热的环境里,打印纸已变湿了。

一个俄国兵跑过来,手里举着他刚发现的一个塞库洛呼吸气罩。呼吸气罩与液态气瓶还连接着,乔尼接过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立刻觉得窒息。乔尼想起来,一瓶呼吸气能持续使用十二小时。那么,这只瓶子里仍有剩余的呼吸气。乔尼晃晃瓶子,试试还有多少液态呼吸气留在瓶了里,依此乔尼判断出,塞库洛人是在最近的个小时内离开的。

乔尼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着,气泵虽然将空气吸入进来,却没有使温度降低,乔尼热得汗如雨下。空气里弥漫着塞库洛人常有的臭味……比那还难闻,因为臭味还混着霉味。士兵们正在各处搜查,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响声。乔尼看到一个听筒从底座上耷拉下来,他拿起来听了听,还好用,能听到远处钨矿区气泵运转的声音。

这个矿区建成的时间不长,很可能是发现了新钨矿之后从别处才转移来的。塞库洛发疯地需要钨矿。采矿区经理办公室的视屏还在开着,乔尼盯着那个矿区里的巨大的电熔炉,塞库洛人把矿石运到那儿,用那个熔炉炼矿石。

乔尼走下台阶往机库走去。塞库洛人的台阶正好是人们常用的台阶高度的两部,乔尼走这样的楼梯有些吃力。但近一段时间,他的手和腿已恢复了许多,乔尼甚至有把握可以用右手打机关枪了。

机库和其他地方一样被搞得很乱,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各式车辆。

安格斯在里面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不时用仪器各处捅一捅。他手里拿了一支粉笔,凡是暂时不能开动的车辆,他就用粉笔画上"X"字样,有两辆坦克被标上"X";几辆飞行平台车,没有标"X",肯定是可以开动的,还有几辆平板卡车,有一半可用。

有一个房间,门上标着"军械库",乔尼走了进去,啊,太好了!迫击炮!一大摞盛满炮弹的弹药箱!简直是天赐!

乔尼跑出去,抓住安格斯急切地命令道:"开两辆平板卡车,每辆卡车上装载一辆飞行平台车,再在飞行平台车上配备好迫击炮和zha药。把那堆油布捆成垫子护在卡车前面。全装好后,把一辆停在外面,一辆停在机库里。"

然后乔尼让罗伯特给每辆车配四名士兵和一名司机。一切就绪后,派一辆平板卡车去跟踪在护送队的后面。

"你想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罗伯特问道。

"他们跟在护送队后面,可以截断护送队的退路。飞行平台车可以飞起来向下炮击,炸倒沿途树木,使塞库洛护送队无法后退。"

"如果不行,反倒把护送队引回到这儿怎么办?"罗伯特说又问。

"另一辆躲在机库里的卡车可以负责保护这儿,另外可以再加派四个人同一名司机在这儿进行防御。我们先去看一下布利岗提人的情况,回来后把它也带上。"

"那这可真称得上是有史以来计划最周密的一场战斗,无疑将是最精彩,最成功的。"罗伯特乐颠颠地去布置了。

一个苏格兰士兵急匆匆地走过来,喊道:"乔尼,你最好到下面一层来看看。"他的脸色灰白灰白的。

乔尼艰难地又往下下了一层,他根本想象不到士兵们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显然是用来练习射击的。几名俄国士兵围着地板上的什么东西站成一圈,脸上都带着极度厌恶难以忍受的表情。带乔尼来的苏格兰士兵站住了,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的什么东西。

在地上有一大滩凝固的血迹,隐隐约约能认出两具年长女人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尸体只是几块被肢解了的碎片。花白的头发,棕色的人皮,撕成布片的衣服,连同散落的骨头块,大致堆成了两个小丘。看着地上被残酷肢解的尸体和散落在周围的枪套,士兵们和乔尼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一定是几名塞库洛人用那种非伤性子弹,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地将两名老妇人射击成了眼前这样惨不忍睹的样子。

几小时前,这儿的一幕是多么令人发指啊!老妇人曾经怎样地凄声嘶叫,塞库洛人又曾经怎样地无耻畅笑!

麦克肯瑞科医生被叫了进来,他尽量地站在血迹以外,恐怖地断断续续地说:"不太确定,根据这些尸块很难判断清楚;如果照血迹的凝固情况来看,可能是在四小时前;这两个妇人……有四五十岁……曾进行过繁重的劳动……是被一点一点地射击致死的!"麦克肯瑞科医生转向乔尼,问道:"塞库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使他们得到快感,他们认为这样做很快乐。"乔尼看着麦克肯瑞科医生说:"塞库洛人唯一感到兴奋的快乐的时候,就是折磨别人使之痛苦的时候。"

麦克肯瑞科医生的脸色变得坚毅了许多,他说:"这下我开始对解剖塞库洛人感到经较轻松了。"

一名俄国士兵用一只木棍挪动着地上的一件东西,乔尼跨过脚下的大滩血迹,把它捡了起来,罗伯特刚刚走进来,看到乔尼手中的东西,一下惊呆了。

那是一顶苏格兰男帽!

可是地上并没有苏格兰人的尸体,帽子挺新,是协调人常戴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