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外的呼喝声吵闹声愈演愈烈,已经在开始拆窑洞外面的门了。

郑飘飘对三人招呼了一声,叫他们都呆在里面把门上好,没有她的话就别出来。三人担心犹豫踌躇了半响还是听从郑飘飘的话,他们要是有办法的话也不会到她石室外面守着了……

而郑飘飘自己右手唰地一声凭空出现一把黑沉沉的尖刀,一把打开外层石室的门,来到窑洞的入口处,那些人已经把窑洞门拆松了,郑飘飘一怒,“嘭——”的一声一脚将门踢飞开……

适时正有四五个壮汉拿着各种工具在狠命撬门,被郑飘飘这突然一脚踢飞开的门直接挡飞一丈远,尽皆蹲坐在地,被坚硬滚烫的地面戳的生痛。

外面围着的人也被这阵势惊了一下,只见一个全身黑糊糊的人影蓦地冲窑洞里面冲出来,右手拿着一把尖刀气势汹汹的样子。

郑飘飘站在窑洞口大喊道:“谁敢拆我家的窑洞?谁——”她声音虽然杀气腾腾,但是人们还是听出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根据他们一贯的认识,觉得女人就那啥的,所以有些反应过来了便指着她道:“你是哪个?我们都在这里等了一天了,你们囤积了那么多水和粮食就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了渴死了都不闻不问下?都是些啥样的人啊,乡巴佬——”

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郑飘飘,让已然愤怒不已的她对这些人彻底失望。话说人心都是肉长得,她郑飘飘虽然不是圣母样的烂好人,但是也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咳咳,当然了是在自己有那个实力有那个条件下的话了。

且看这些人一个个气焰嚣张而且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没有吃饱饭的样子?看着院坝边上扔着的焉哒哒的蛇皮口袋她心里便明白了,敢情这些人一天时间就吃完了整整一口袋的蚂蚱了,那可是自己一家一个月的口粮啊……

这些人明眼看着是落难者却一点也没有落难者的觉悟,也根本就不值得同情!看这些人的势头大概是看自己只有一家人孤立在这个大山上,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想把自己抹干吃尽吧。

郑飘飘扫视了一圈众人,除了刚才被自己一脚踢飞门板被砸到的四个人还赖在地上哼哼唧唧外,其他的人分成了两拨。其中一拨气势汹汹的要找自己算账的样子,里面老弱妇孺占了一半,在十来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带领下跟着朝郑飘飘呼呼呵呵的,甚至还有几个老大爷大妈级别的人物对她指手划脚,唾沫横飞指责她“没有一点公德心”“不尊老爱幼”“要遭报应”“要挨雷劈”……有几个妇女看见对方只是一个女的时候也来了精神,而且看对方比他们更加龌龊狼狈的样子更是骂的一个欢哦……还有另一批大概二十来个人则守在后院的新搭建的帐篷旁边,虽然没有加入到对郑飘飘的“讨伐”行动中,但是也没有阻止这一场“闹剧”。

郑飘飘大抵心中有数,看见有三四个男子仗着自己人多,胸脯拍的咚咚响一步一步朝她靠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啊?你这个天杀的,你以为拿把刀就了不起啦?……”他们笃定这个龌龊的女子站在那里不声不响只是在唬人,其中一个甚至伸手就对着对方鼓起的胸部一把推去,带着一种戏谑一种挑衅……

他的手刚刚碰到,呃,貌似还差那么0.001毫米,他蓦地觉得右手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眼前一花便飞了出去……

旁边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嘴角一股温热腥咸的味道,下意识舔了一下——血,竟然是血。

几人刹那反应过来,惊恐地哇哇大叫。那个被一下子砍断了手臂的男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这一下那气势汹汹的人群才算是彻底被镇住了,全都盯着郑飘飘手上还在滴血的尖刀,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邋遢的穿的又“土”的乡巴佬真的动手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杀人了——”人群再次像炸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郑飘飘冷眼看着这些丑陋的嘴脸,什么叫廉耻?什么叫感恩?什么叫善良?什么人性?神马都是浮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若说是生死存亡边缘的挣扎还说的过去,但是他们现在的样子纯粹就是想把自己一家人抹干吃尽。郑飘飘突然觉得自己父母把好不容易收集的蝗虫和水给这些人纯粹就是浪费啊……

刹那间她像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局现在还没有大规模的派遣军队来进行救援了,试想一下,即便是把这些人救到基地里面去了又怎么样,不过是拉回去了一大堆吃饭还要叫嚣的嘴而已。她从心底为这些泯灭了人性的人感到一种悲哀……

就在她感慨的这档口,人群再次暴动,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头子老大妈的结队朝她逼近:“杀吧,你这个畜生,你有本事把我们也杀了吧,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要遭报应,你要遭天谴的——”

郑飘飘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尖刀紧了紧,突然间她感到这些嘴脸多么的丑陋,老人,孩子,女人,男人……感情父母拿出的粮食不是浪费了,而是喂了饿狼了。

杀么?当这个念头一起的时候,她感到自己心甚至是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栗。她这一生遇到最惊险的事情除了在火车上亲眼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腐烂成一滩脓水,就是独自对战过一头进化的野狗……而人,在县城遇到的“猎食者”,让她感到对人性的绝望。尽管心里愤怒,尽管心里已然不把这些人划在“人”的行列,但是自己手上的尖刀颤抖着始终没能挥出去……

“打死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我们去把他们的粮食分了——”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顿时把已经暴走的人的情绪退向了一个顶点。

人们笃定这个女人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所以都大胆地拿着身边的武器朝郑飘飘冲了过来。

在另一边一直“看戏”的人终于有些站不住了,大喊着想要阻止这些疯狂的人,但是那声音那力量太弱了……他们突然感到有些悲哀,自己一路上救的这些人错了吗?他们怎么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人原来具有如此强的战斗力,只是,这不是用在对抗啃噬者猎食者身上的,而是用在这个还给与了他们食物的恩人身上……

郑飘飘看着疯狂的人群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朝她快速逼近,眼里竟然渐渐有些模糊了,而脑袋也有刹那的空白……就在这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啊——”一个窈窕的人影从窑洞里面一下子窜出来,将马上就要落到郑飘飘身上的铁棒西瓜刀一下子挡开。

郑柔柔挥舞着钢钎,把靠近的武器尽皆打落,那些没来得及退的人也被一一扫倒在地,一时哀嚎不已。

郑飘飘回头看着姐姐,泪眼婆娑,刚才要不是柔柔把那些挡了回去,她已然交代在这里了,原因却是因为她一时的优柔寡断……

郑飘飘仰天长啸:“天呐,这究竟是为什么——”

郑柔柔知道妹娃毕竟心底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在她眼里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呐,既不是活死人,也不是“猎食者”,更不是进化兽,而是助长声势的人呐,所以她不能像割韭菜一样对他们下狠手。她暗自叹了口气,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看见郑飘飘在情绪激烈变化的瞬间,她猛地跳到前面,把铁钎横在身前,虎视眈眈地扫视着众人,眼里充满了决绝的光芒。

刚才有不少人在混乱中被铁钎扫到,身上立马出了血印子肿的老高,现在都有些忌惮地往后面缩,但是嘴巴上却依旧不依不挠。

过了好一会,郑飘飘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渐渐变得坚毅,看向叫嚣的人群也变得冷漠。其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无喜无悲,就像是面对一群猫啊狗的……

人群的叫骂声渐渐弱了下来,都感应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凌烈气势,还有,杀气……都不自觉地往后面缩。

郑飘飘慢慢朝前面走了两步,把手里的尖刀一挥,冷声道:“看在你们还披着一张人皮的份上,我不妨实话告诉你们,我家里的确还有两袋蝗虫。但是那是我们的口粮,你们不理解在铺天盖地的蝗灾里夺食的艰辛那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的给与。而现在你们不仅要了我们赖以生存的口粮,还对我们呼呼呵呵,为什么?凭什么?——

“从这一刻起,谁要是胆敢再靠近窑洞口十米,我定当要他有来无回!”

也许是郑飘飘的话太多了,也许是她一个女人尽管有杀气,但是还没有足够的威慑力,所以人群静了一会再次躁动起来。有个三十四来岁的男人大着胆子喊道:“你说只有两袋就只有两袋?你拿出来让我们看看……”他的话还没说完,觉得已经吐到喉咙口的话竟然吐不出去了,随着一丝凉意,喉咙口冒出呼哧呼哧的风声,霎时血沫如同漏水的管子一般喷射了出来……

不知耻——

“谁再敢闹事就是他的下场——”郑飘飘将还没有倒下去的那人一脚踢向人群,顿时引来一场惊恐的尖叫。

而此时的她已然对这些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就像是第一次击杀了进化野狗一般,习惯那种恶心就好了。咳咳,其实在她心里这些人的嘴脸比那野狗还要恶心许多,经历刚才的风波,她真的已经将这所有的一切想通了,就像是以前对背叛侮辱自己的刘悦一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