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向晚和周夜永很快就开始组织村民,因为他们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天气很明显越来越热了,一直都是无雨,虽然青稞非常抗旱,可是如果太阳太过炙热,地面干燥到一定程度,就算是青稞也可能会旱死。

村子里现在一共两百人左右,男人居多,青壮年居多,所以真组织的时候宁向晚和周夜永还挺高兴的,两百人里竟然有八十人算是有用的战斗力。

宁向晚把十八到四十五岁的男人都组织起来,每天上午训练,下午则将人分成三批,一批在他们的青稞地里检查情况,一批寻找水源,另一批则在村子里巡逻。

村民们一开始并不明白宁向晚为什么非要他们寻找水源,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越来越烈,天气越来越干,他们渐渐明白了原因。

村后的湖泊水位一天比一天低,村民们开始愈发积极地寻找水源。

上天不负有心人,一个月之后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三处水源。

一处是个泉眼,虽然冒出来的水不多,但是水很清澈,可以直接饮用。

一处是在背阴的山后面,水来自哪里不清楚。

一处是在村子稍远处的山麓,有一条细小的小溪,水不算多,也不算清澈。

宁向晚将三处都好好检查了一遍,村民们都喜欢那个泉眼,泉水也很甜,这在这种高原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宁向晚却不太在意,因为既然是泉水,也就是说有低下水位需求,等过些日子,天气干旱,地下水水位下降迅猛,到时候泉眼也成了死的泉眼,一点用处都没有。

相反的,对于最后一处稍远的小溪,这个宁向晚倒是非常感兴趣,因为如果没有猜错,这些水流应该是高山上流下来的。

天气炎热,即便是高山上的积雪也渐渐融化,这种小溪的溪水可能就是积雪水,虽然无法保证小溪是否会断流,但是至少这种水可能持续时间比较长,说不定这一条小溪就能救一村子的人。

村民们对宁向晚和周夜永都很尊敬,毕竟他们也算是村子人的救命恩人。

五月份之后,天气变得炎热起来,村民看着村后的湖泊也一天比一天焦急。

宁向晚并没有表现得如何,周夜永也表现地很平静,现在他俩是村民的主心骨,如果他俩都着急了,那么这个村子的人大概会更加焦躁。

宁向晚和周夜永现在也不敢有什么大的举动,因为无论是粮食还是他俩自己的弹药都已经不多了,就连汽油也早就不多了。

周夜永毕竟和吴大军待过一段时间,对于如何训练人的体能和战斗力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村民们除了发现自己的战斗力提高了,就连身体也好了许多。

周夜永不敢懈怠,末世两年的生活已经让他学会了随时警惕。

六月初全国气温都达到了三十八度,这种气温之下,尤其是闷热的城市,老人们渐渐开始承受不住,死亡又开始笼罩在全国各地。

宁向晚现在忽然觉得很庆幸当初没有选择去黑龙江,那边虽然天气没有这么炎热,但是毕竟也还是热的,而且那边的种植主要是大豆和小麦,对于水的需求量比青稞要高很多,而且人们从六月份开始就蜂拥而至,黑龙江成了去年冬天的西藏。

现在在这边,气温其实也比内陆要低一点,而且青稞抗旱,人们之后就算有人来也不会像东北那边一样。

不过宁向晚也知道她不能懈怠,因为他们的粮食还没有收割,到了收割季,小偷、强盗、劫匪,各种各样的人都会来抢粮食,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战斗。

正如宁向晚所料,他们找到的水源除了那个小溪,其他两处渐渐都干涸了,而他们村子后面的湖泊水位也迅速降低。

宁向晚要求村民每家都尽量多存储一些水,至于那个小溪,她则隔三差五就让村民把溪水引到青稞田里。

六月下旬,村后的湖泊彻底断流,气温达到四十多度,太阳每天都非常毒辣,正中午那几个小时人们根本无法出门。

如果有皮肤裸`露在外,出门一趟回来,皮肤定然会蜕皮溃烂。

几次之后人们也明白了,如果出门,一定要把自己裹严实了,否则绝对不出门。

四十多度的气温对人来说呼吸已经很困难,尤其这还是在高原之上,尽管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高原的生活,但是身体素质弱一些的人们还是无法承受。

死亡又摆在了人们的面前。

六月底,村子有第一个人死了,是上次宁向晚和周夜永救回来的一个女孩。

女孩身子本来就不算好,经历了前两年的末世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之后被那群人强`尖之后身子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不过才两个月就撑不下去了。

女孩的死一开始并没有让人多么惊慌,毕竟她的身体一直都不算好,人们也都知道。

可是一周之后第二个人死了,虽然是个老人,但是老人一直精神矍铄,身体也一直不错,人们根本不知道原因是什么,老人就这么猝然死了。

再过一周,村子发现第三个人死亡,死亡原因依旧不明,只是这一次村子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因为第三个死亡的人分明是个年轻力壮的青年。

……

七月,村子一周死一个人,原因谁都不知道。

村里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有人说神明发怒了,这是要把他们全部消灭,也有人说是鬼怪作祟,前两年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肯定不愿意就这么没了,所以怨恨的灵魂滞留人间,祸害不断……

然而无论是什么猜测,人们都开始不安静,心里的恐惧渐渐升级。

人就是这样,一下死了几十几百,他们不担心,可是当死亡一周发生一次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担心下一个死的是不是自己。

恐慌。

宁向晚和周夜永什么都不说,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原因。

一开始宁向晚猜测可能是瘟疫来了,然而看他们的症状却和上一世的瘟疫完全不同,即便死亡这些人也还是保持着原貌,不像上一世,瘟疫让人一夜白头,迅速老死。

其实温度飙升,一周一个人的死亡频率是正常的,而且即便是青年人,如果干活累了,呼吸就会困难,尤其在这高原之上,再加上稀薄的空气和高温,人们的死亡几乎是无可避免。

七月下旬,隔壁村子的人终于也发现了宁向晚他们发现的那条小溪,而后不过三天功夫,那小溪就被隔壁村子的人给拦了起来,他们放言如果要用水,就要拿粮食来换。

他们这种行为并没让宁向晚觉得奇怪,相反,宁向晚觉得这很正常,末世求存而已。

然而宁向晚理解并不代表她赞同,毕竟这条小溪是他们先发现的,而且小溪现在的水量足够两个村的人食用,之后宁向晚就叫村民去和隔壁村的人们谈判,然而几次之后都没有结果,最后村民们发怒了。

宁向晚根本不知道村民们发怒之后,竟然跑到小溪边和隔壁村的人打了起来。

或许是人们的压力太大了,也或许真的太过愤怒了,等宁向晚到小溪边的时候,隔壁村守着小溪的三十多人已经全部被他们村子的人打死了。

看着溪边的血渍,再看看依旧清澈的溪水,宁向晚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一来两个村子算是彻底结仇了,虽然隔壁村子可能一时半会不会如何,毕竟他们肯定也想不到鲁村的人这么血腥,可是之后他们随时可以搞小动作,而这些小动作若是多了,完全可以让一个村灭亡。

果然,隔壁村的人再也不敢霸着小溪了,可是他们村的人也渐渐恨上了鲁村的人。

鲁村这边的村民们一开始其实只是想过去打隔壁村的人一顿,可是打着打着人们就疯了一般,下手也没了轻重,等死了几个之后他们就互相鼓励着说不如都打死,省得之后他们再报复,于是恶性循环,最后隔壁村三十多个男人就这么全部被活活打死在了小溪边。

鲁村的人当晚回去之后,一开始也都有些内疚,然而当第二天他们到溪边看不到隔壁村子的人之后,似乎就忘记了心里的内疚,他们说笑着打水,而后说笑着回家,溪边那些血渍似乎根本不存在。

宁向晚依旧什么都不说,周夜永也是,这是末世的必然,弱肉强食,只是宁向晚不确定隔壁村子的人到底会用什么手段来报复。

晚上宁向晚和周夜永吃过饭,宁向晚问周夜永:“隔壁村子的人会怎么报复?”

周夜永想了一下,而后问道:“你知道隔壁村一共还剩下多少人吗?”

宁向晚摇头,周夜永说:“他们村子本来就比我们现在呆的村子小很多,加上死的那三十多人,一共不到一百人。”

“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就剩下七十人左右,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敢做,如果可能他们可能希望依附我们村。”

“依附?”

“没错,他们也有种的土地,他们恨我们村的人,可是他们也要生活。死去的人他们也没有办法,活着的人还是要想着怎么才能活下去。”

宁向晚的担忧慢慢放下了,确实,死了的人和活着的人是没法比的,活着的人现在能做的不是怎么复仇,而是每天重复想着怎么才能活下去。

“他们会想通,不过需要一点时间,向晚,不用担心。”

宁向晚点点头,她也等着隔壁村人的臣服。

和隔壁村子的人的矛盾让鲁村的人渐渐放松了精神,至少没有那么恐慌了,虽然每周还是有人死去,但是村民们所有的目光都已经转到了隔壁村人的身上。

这一点倒是好事,因为村民们又开始正常巡逻了,无论是他们的田地还是村子,鲁村的人都想要好好保护。

八月初,气温继续上升,宁向晚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温度是多少,她只知道,中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之间绝对不可以出门。

太阳依旧狠狠照着大地,人们开始明白末世根本没有过去,新的一场天灾又来了。

大旱伴随着炎热,宁向晚和周夜永除了早上和晚上也基本不出门,不过为了照顾村子的田地,他俩有时候会和村民一起呆在青稞田边的草棚里。

人们的粮食越来越少了,有几家人彻底断粮了,他们不得不问村民借粮食过活。

就因为有人开始借粮,鲁村的人开始更加重视他们的青稞田,因为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所有人都会饿死。

八月下旬,青稞渐渐成熟了,鲁村的人除了每天挑水,其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保护他们的青稞田上。

就算是中午,他们大多也带着木棍铁锹等武器呆在田边的草棚里,他们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是心里却越来越害怕田地的丧失。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的呵护之下,青稞长势非常好,眼看就可以收割了,鲁村人遇到了第一批来偷粮食的盗贼。

一开始鲁村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情况,毕竟鲁村的地很多,不可能每块地都仔仔细细地看着,可是每家人对自己的地都是熟悉的,所以在那群盗贼连续偷了一周的青稞之后有人发现了异常。

发现异常的第一个人是席赞,因为她家的粮食是最早吃光的,他们需要靠新一季的粮食来还借来的粮食,同时下半年的生活也要靠地里的青稞。

席赞家挑水都是她的母亲负责,父亲要和村里的防卫队一起巡逻,而席赞则经常在自己地里看看。

席赞家种了有十亩左右的青稞,很大一片,虽然以前有机器收割,现在可能要自己手动收割了,不过席赞一点不怕累,想到之后能收获不少粮食就高兴。

十亩地确实是非常大的一片地了,席赞每天早上就算去地里看看,其实也只是走两圈而已,因为现在一到十点半,太阳底下就没法站人了。

席赞家的地是连起来的,中间有三条稍微宽一点的过道,席赞一开始也没注意到中间部分少了一些,只是那天她突然想要小解,于是就进了地里面,虽然青稞的锋芒刺人得厉害,可是让她在田埂上就解决也不可能。

席赞走进去一点之后就发现了异常,她家的青稞都是双排种植,为什么她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排了?

席赞尿完之后就继续往前走,发现许多地方的青稞都只剩下了一排,她心头一惊,明白过来他们家这是招贼了。

这群盗贼很聪明,收割的时候不会连着一块地全都收割,而是要么像偷席赞家的一样,在地的中央,双排青稞收割其中的一排,要么就是一块地随便收割,总之,远看上去绝对看不出粮食被偷了。

席赞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村里的防卫队,防卫队又告诉了宁向晚,之后整个村的人都开始检查自己家的地,结果发现竟然有二十多家人的地被动过手脚。

现在青稞还没有完全成熟,如果这时候收割收成会少很多,但是对于根本没有种地的人来说,即便现在还没有完全成熟,收割回去也已经不错了。

鲁村的人们都很气愤,宁向晚也觉得诧异,他们的人几乎每天都会有人看着田地,如果有人偷粮食,而且还偷了这么多,他们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发现呢?

其实这真的不能说是鲁村人的错,地太多了,西藏本来就幅员辽阔,现在鲁村的人口又少了很多,可是地却基本都被人种上了,村民也舍不得有地荒着,所以这也就造成了,即便有很多人在看着田地,也还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宁向晚和周夜永仔细想了想,这群人绝对是晚上作案,而且应该对他们村有一定的了解,否则不可能做得这么隐蔽。

之后宁向晚和周夜永组织村民一起守地,而且不止是防卫队出动,村里的人大大小小都出动,小心地潜伏在自己家的地附近,尽量不要出声。

当天晚上鲁村人都安静地等着,没人想睡觉,一想到自己家的种的粮食眼看要成熟了如果被人偷走他们心里就不舒服。

也因此他们的警戒心特别重,生怕放过了偷粮食的小贼们。

凌晨两点,很多人还是睡了过去,但是大部分还是醒着的,就算是睡着的,也都睡得不深。

第一声尖叫响起来的时候,鲁村人全体出动,在对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把对方捉了。

盗贼一共有七个人,都不是本地人,其中还有两个是汉族人,都是二三十岁左右。

村民们捉着他们,但是没想到他们最后竟然狗急跳墙,手里的镰刀瞬间就成了武器,鲁村人完全没有想到这几个人会在被捉住之后又突然发难。

结果就是鲁村人有三个人当场被镰刀割了喉咙,鲁村人在惊慌之后瞬间反扑,七个人最后个个死相凄惨,可是即便如此,鲁村人也还是很不爽,毕竟他们粮食丢了,人也死了三个,所以对地上那七具尸体,他们完全不同情。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鲁村的人们更加小心保护他们的粮食,偶尔有人来偷,鲁村人完全不留情面,无论男女一律活活打死,甚至有一次来了一个十三四的少年,也被他们生生打死了。

宁向晚觉得鲁村的人有点疯魔了,可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她自己的青稞也能保证不会被盗了。

不出周夜永所料,鲁村处理了那七个盗贼之后,隔壁村子的人就有人来和他们商量了,说是希望能得到他们的保护。

鲁村人一开始很是抗拒,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隔壁村子的人也是有田有粮的,而且他们承诺,到最后给鲁村人四分之一的收成,算是保护费。

宁向晚和周夜永其实一开始就猜测那七个人之所以做得那么隐秘肯定有原因,后来才知道原来隔壁村的一个人偷偷领他们来的,因为那个人的儿子被鲁村人打死了。

鲁村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去找那个老头,结果刚走到他家就闻到一股恶臭,原来那老头也是心如死灰,那七个人死后,他自己没熬过几天也死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家人,就算这么死了也没人给他送殡。

隔壁村的人依附于鲁村一周之后,也就是八月中旬,鲁村人过去叫他们的人一起巡逻,可是敲了几家都没人开门,鲁村人觉得奇怪,就继续敲,结果在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里看到了摞在一起的七十多具尸体!

去叫人的鲁村人吓破了胆,疯了一般跑回鲁村。

宁向晚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心里闪现了两个字:屠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