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这样待她?

身世揭晓的瞬间,沈颜儿痛不欲生。\\回首往事,真是可笑之极,她并非沈家的大小姐,却一心为沈家,为他,殚思竭虑,夙兴夜寐。而他,欺她不明真相,故意戏弄,冷眼旁观。或许,他强留她在沈家,就只是为了折磨她。

沈颜儿泪滴白裘,无声而泣。难道这些年,他亲近她,轻薄她,就只因她是赵慕雨的女儿?

“颜儿,跟小舅舅回家吧,”赵慕恒行至沈颜儿的身旁,愧疚地道,“颜儿,是小舅舅对不住你,若小舅舅早接你回赵府,便不会有今日之事的发生。颜儿,你在沈家受苦了。”

沈少爷冷笑一声,“赵老爷,你凭什么带走本少爷的姐姐。”

那声暗含讽刺的笑,逼得赵慕恒无所遁形。

“就凭我是颜儿的生身之父。沈念生,这下,你该满意了吧!”赵慕恒脸色铁青,这个秘密,他一直诲莫如深,但现在,沈念生步步紧逼,让他无路可退,若他不承认,以沈念生的绝情,怎会轻易地放过他。

与其让旁人告知颜儿,还不如他亲口承认,至少,颜儿会因此心软,认下他这个爹爹。

围观的吴中百姓,与今日前来沈府道贺的满堂宾客,皆因赵慕恒的一句‘沈颜儿的生身之父’,而震惊不已。

任谁能想到,沈家的大小姐竟是赵慕恒的亲生之女。城北赵府,果真乌烟瘴气。

德高望重的赵慕恒,顷刻间,名誉扫地。

甚至还有人提及,十年前,赵慕恒有眼无珠,休了一朝尊贵的公主,而迎娶了刁蛮的巡抚千金,路岚。

于是,在场之人,开始对赵慕恒指指点点,言语嘲讽。

沈颜儿不敢置信地望着赵慕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小舅舅是她的爹爹?但娘亲明明是小舅舅的二姐,若她是娘亲与小舅舅的女儿,岂不意味着,她是他们**之后所生,沈颜儿越想越心惊,苍白的脸上,愈加地血色全无。

她相信小舅舅绝不似在说谎?

城北赵府虽不及当年,但小舅舅在江南仍有几分威望。可小舅舅一旦承认她是他的女儿,那便只有,身败名裂。

“颜儿,此事说来话长,但绝非是你所想的那样。”赵慕恒将沈颜儿的忧虑,尽收眼底,赵慕雨又非真正的赵慕雨,他的二姐,早于多年前死去,但当着众人的面,赵慕恒不愿多做解释,他知道,一旦他解释,沈念生的报复,便会纷至沓来。

赵慕恒一想及他的两个女儿,皆毁在了沈念生的手上,倒不是他有多疼爱自己的女儿,而是这口气,教他怎么咽得下。

“沈念生,你要报仇,就冲着我来,但你不该为难颜儿,她是无辜的,”赵慕恒朝着沈念生,怒道,“我知道,当年我曾说要纳你娘为妾,就为此事,你一直耿耿于怀,想方设法地要羞辱我,羞辱赵府。现在,你已纳了悦儿为妾,难道,你还想再纳颜儿为妾?”

“颜儿---。”沈少爷忙转头,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

“小舅舅说得是真的吗,你纳赵宏悦为妾,就只是为了替清姨一雪前耻。”三日前,他在洞庭西山上,也曾说要纳她为妾,难道,真的如小舅舅所言,他纳赵府的女儿为妾,只是为了羞辱赵府,令赵府颜面扫地。

沈少爷黯然地垂眸,而赵慕恒还在一旁火上浇油,“颜儿,是爹爹害了你。”

“沈念生,你骗得我好苦。”沈颜儿泪流不尽,半世情伤,皆入局。

可笑的是,她待他,依然无怨无悔!

不远处,张玄颢咋喝声起,“无知妇人,你可知,诬告沈家少爷,是何等大罪!来人,将这刁妇带回县衙,本官要依律判罪。”

张玄颢自知理亏,忙借风使舵,走至沈少爷的面前,笑道,“沈少爷,愚兄一时不查,险些上了这刁妇的当。”

这时的张玄颢,哪敢再摆官威,一口一个愚兄,仿佛与沈少爷甚为熟稔。

“沈少爷,愚兄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张玄颢心中懊悔不迭,今日之事,他精心谋划,本想着,借沈家姐弟俩**之事,威逼沈念生,却不料,弄巧成拙,反而让沈念生趁机摧毁了城北赵府。

陷害不成,张玄颢只能带着一干衙役,仓皇离开。

在场的宾客,见张县令溜之大吉,亦纷纷讨好道,“我就说嘛,沈少爷为人耿直,守礼重义,怎会做出此等世俗难容之事。”

“是啊,是啊。”随之,一片附和之声。

数月前,沈少爷灭了阳羡袁家,今日,又毁了城北赵府,那么,下一次,又会轮到江南哪个世家?

“沈少爷,老夫府中有事,改日再登门造访。”

“沈少爷,在下忽感不适,恐无法出席贵府小公子的满月酒,----。”

----,满堂的宾客,皆出身于江南各大世家,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高人一筹。他们见沈少爷面色不善,眸带阴霾,吓得心惊胆颤,还未等小佑儿的满月酒开席,便纷纷逃离沈府。

“颜儿,我们也走吧。”赵慕恒唤来赵府的马车,催促道。

“颜儿姐姐,”沈少爷忙伸手,拦住了在沈颜儿的去路,吼道,“没本少爷的允许,你休想离开沈家!”

沈颜儿脸上泪痕未干,抬首凝望,欲言又止道,“你---爱过我吗?”

“爱,抑或不爱,有这么难以回答吗,沈少爷?”沈念生的迟疑,犹如一把尖刀,刺在了她的心口之上,痛得她,生不如死。

“本少爷-,我---不知道。”沈念生艳如桃瓣的眸中,呈现一片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