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如今令郎的那张借据,已落在沈少爷的手中---”韩老爷满脸堆笑,狐假虎威地道,“沈少爷说了,若三日之内,赵府还不出五十万两,就拿四方客、寻香阁,还有赵府的祖宅来抵债。\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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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爷出手阔绰,跟着这位主子,确实前途无量,韩老爷思及此,笑得一脸奸邪,“赵老爷,告辞了。”

韩老爷气势汹汹而来,趾高气扬而去。

“孽子!”赵慕恒得知真相,但为时已晚。

赵宏毅躲在路岚身后,不知悔改地嚷道,“爹,这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的。”

“毅儿,跟娘走。”赵夫人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半点苦,眼见赵府已一无所有,又得罪了沈少爷,还欠了沈家五十万两白银,她忙吩咐府中的下人,收拾行囊,带着赵宏毅回娘家。

赵慕恒的几房姬妾之中,怀琴得知赵宏悦葬身鱼腹,便整个人疯疯傻傻,口中一直喊着‘悦儿,悦儿---’,而其余的几位如夫人,见赵夫人都离开赵府,就纷纷效仿,所谓树倒猢狲散,便是如此吧。

沈颜儿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赵府内,人来人往,鸡飞狗跳。

“孽子!”赵慕恒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小舅舅,”沈颜儿终是心生不忍,怯怯地喊道。

“留不住的,何必再强求。”赵慕恒悲怆地道,“七载虚名十载恨,富贵浮云渺音尘。颜儿,爹爹可以不在乎钱财得失,但守不住赵府的祖宅,教爹爹死后,怎么有脸去见赵府的列祖列宗。”

沈颜儿黯然不语,似乎赵府的存亡,全然不在她的眼中。

“颜儿,你也累了一天,”赵慕恒眸光柔和,转头吩咐道,“墨香,带大小姐回房休息。”

“小舅舅,颜儿告退。”沈颜儿屈膝行礼,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小姐的优雅之姿。

当跨出正堂门槛之时,她悄然回首,但见赵慕恒跌坐在花梨椅上,颓废消沉。

十几年前,赵府确实对不住清姨,但他怎能恃强凌弱,将小舅舅逼得走投无路,甚至,连赵府的祖宅都要强行占有。

她与他十余载相依为命,若她肯求他,他是否能将赵府的祖宅,归还小舅舅,沈颜儿思量再三,道,“墨香,备轿,我要出府。”

墨香面露难色,终点了点头。

赵府的软轿一离去,而身在正堂内的赵慕恒,却猛然抬头,笑得几分诡异。

沈颜儿刚至芙蓉坊的门口,芙蓉坊的管事,便恭敬地迎了出来,“大小姐,少爷已恭候您多时。”

“带路吧。”沈颜儿苦涩一笑,他果然是步步设局,诱她身陷。

芙蓉坊之内,别有洞天,出了庭廊,再过一个圆形的垂花门,便有一个独立的小楼,名曰‘铅华弗御’。

“颜儿姐姐,你终于来了。”沈颜儿一推开房门,沈少爷轻佻的声音,就由远而至,飘入她的耳中。

她与他分离不过一日,但她,却控制不住地,为他而忧。

他七岁时,无爹娘在旁,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亲自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对他嘘寒问暖,她宠他成了习惯,可他,就只会一次次地伤她,及至她,心灰意冷。

沈颜儿驻足门前,惴惴不安。

“寻香阁,是本少爷的表舅舅所有,本少爷替死去的表舅舅拿回,理所应当。”沈颜儿静默不语,但沈少爷的身影,却渐渐逼近。

“可四方客,赵府的祖宅---?”沈颜儿抬首,与沈少爷四目相对,未完的话,只能淹没在沈少爷的鹰隼厉眸之下。

“赵宏毅在赌坊输了钱,本少爷出手相救,替他还清了债,若赵府有良知,就该对本少爷感恩戴德,”沈少爷伸手,抚上了沈颜儿的眉梢,“赵宏毅在韩家赌坊可不止输了五十万两,本少爷也是看在颜儿姐姐的面上,才将银两减至五十万两。想当年,赵府曾列江南三大世家之一,不会连这点小钱,都拿不出吧。颜儿姐姐,你为何总要心软呢?”

沈少爷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带着几分幽幽之叹。

“沈少爷,若非你暗中指使,我想,赵宏毅不至于一输便是倾家荡产吧。”沈颜儿杏眼怒瞪。

沈少爷的手,沿着她的柳眉,细细描摹,

“颜儿姐姐,你会后悔的。因为,有些人,怜悯不得,”沈少爷将沈颜儿逼至门上,眸光冷冽,“一旦等他们翻身,你的下场,便如赵宏悦般,尸骨难寻。”

沈颜儿目露惊惧,他还是他吗?此时的他,艳眸嗜血,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颜儿姐姐,你怕了吗?”沈少爷莫名而笑。

他退后一步,将赵宏毅的借据,仍在了沈颜儿的脚下,“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回去告诉赵慕恒,寻香阁本少爷要了,至于四方客与赵府的祖宅,本少爷根本就不屑一顾。”

“你当我是什么?”沈颜儿的声音发颤。

“颜儿姐姐,你何必明知故问,自取其辱,”沈少爷嗤笑道,“本少爷占了你的身子,自然该打赏你,不是吗?”

沈颜儿面白如纸,自嘲地道,“原来,我的清白身子,能值五十万两---”

他用五十万两,来划清她与他的纠缠,真是可笑之极。

“我要见沈少爷,沈少爷---沈少爷。”这时,铅华弗御的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声。

沈少爷剑眉一蹙,恼怒地吼道,“季安,把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