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府的冷言威吓,将刚入睡不久的小佑儿,弄醒。\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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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小佑儿一醒来,便又开始哭闹不止。

小佑儿与沈少爷一般,不喜在沉睡中,被人惊扰。他的小身子,在绯衣丫鬟的怀中,不安地扭动着;灵动的小眸子,泪眼汪汪。

小手高高举起,朝着沈颜儿挥舞,而那枚价值连城的玉佩,依然牢牢地被他握在手中。

阳光下,雕刻剔透的玉佩,隐隐流动着夺目的光泽。

“佑儿乖,不哭,娘亲在这。”沈颜儿忙从绯衣丫鬟的手中,抱过小佑儿,心疼地哄道。

小佑儿很黏沈颜儿,一旦沈颜儿离开他半步,他就又哭又闹,不得已之下,沈颜儿只有守着这位小公子,寸步不离。

“本官言尽于此。沈颜儿,你莫要不识好歹,自寻死路,”高知府满脸怒气,指着沈颜儿怀中的小佑儿,厉道,“至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小野种,你就别带入钱府了,免得贻笑大方,辱没钱家。”

“敢问知府大人,您到底收了钱府多少银两?”沈颜儿边哄着小佑儿,边漫不经心地道。

堂堂的知府大人,不想着为民谋福,却依仗权势,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世家子弟纳妾,何须劳驾知府大人,亲自登门做媒!”沈颜儿抬首时,眸中尽是鄙晲之色。

“大胆!”高知府官威渐生,这个沈颜儿,简直不把他放在眼中。

“高大人,若要我上钱府为妾,除非----我死。”沈颜儿面冷如霜,钱公子从四方客的楼上跌落,摔断了双腿,与她何干。昔年,她连嫁三次,皆未嫁成,原先,她只以为她命里带煞,此生嫁人无望,可现在,她已知晓前因后果,怎会再怨天尤人?

情至深处,方转恨,离开沈府之后,她心如死灰,若非有小佑儿伴她左右,她真不知,这长长的一生,她将如何度过?怕是孤寂一生吧。

“沈颜儿,你放肆!你---”怒不可遏的高知府,在看到小佑儿手中的玉佩之时,忽然脸色大变。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高知府吓得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

盛气凌人的知府大人,转眼间,竟匍匐在沈颜儿的脚下,连连求饶。

“高大人,您怎能行如此大礼,高大人,---,”沈颜儿百思不得其解。

“下官有眼无珠,得罪了大小姐,下官该死。”高知府胆颤心惊的伏地认罪,价值连城的玉佩,并非绝无仅有,但问题是,拥有这名贵玉佩的主人,足以威慑世人。

“高知府,那---这门亲事?”沈颜儿迟疑地问道。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高知府吓得面如土色,对于刚刚逼迫沈颜儿上钱府为妾之事,后悔不迭,哪敢再提。

高知府本以为,沈颜儿被沈少爷赶出沈府,无依无靠,他就做个顺水人情,为钱公子上赵府提亲,可万万没料到,这个女子竟深藏不露。红颜祸水啊,跪在地上的高知府暗叹,而心中,更是大骂钱公子不知天高地厚,江南女子何其多,偏偏去招惹个不该惹的。

沈颜儿看着佑儿手中的玉佩,疑惑丛生:柳江,到底是什么身份?

“下官告退。”苏城知府战战兢兢地躬身行礼,落荒而逃。

佑儿似乎哭累了,动了动小身子,在沈颜儿的怀中,又沉沉入睡。

沈颜儿苦涩一笑,伸手抚向佑儿的眉宇,佑儿的眸子与他极为相似,清澈如水之中,带着动人心魄的妖娆。

有时,她在想,若她死去的孩子尚在,那孩子的双眸,是否也清艳无双。

沈颜儿举步微移,缓缓而行,生怕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小佑儿。

赵府,高门大户,庭院深深,但如今,却人丁凋零。

赵慕恒的几房姬妾,走得走,疯得疯,而赵夫人,更是于几日前,堂而皇之地收拾细软,带着赵宏毅,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赵府。

戌时初,沈颜儿用过晚膳后,便抱着佑儿,前往赵府的正屋。

这几日,赵慕恒卧病在床,沈颜儿因心存芥蒂,一直躲于房中,未敢前去探望。在一夕之间,唤了二十余载的小舅舅,成了她的亲生爹爹;而她一向疼爱的弟弟,却成了陌路人。

刚靠近赵慕恒的正屋,沈颜儿就听见屋内,似乎有细碎的交谈声。

“老爷,静蓉姑娘之事,已办妥,----”屋内,墨香的声音压得极低。

沈颜儿忙止住脚步,墨香口中的静蓉姑娘,究竟是何人?难不成,小舅舅又想纳妾?

沈颜儿心生狐疑,踌躇于房门前,进退不得。

“静蓉是袁家的女儿,沈念生毁了阳羡袁家,就该想到有此报应,”躺在病榻上的赵慕恒,讲话中气十足,丝毫未有病态之样,“袁静蓉资质极高,清洛之事,我只需告知她只字片语,她便能学得惟妙惟肖。容貌乃上天所赐,她有清洛之容,就是她的机缘。当然,清洛之容,世间少有,而她,也只有七八分相似,但若熟知清洛的举止,习性,---,便可万无一失。再加之,十余年来,沈念生思母心切,定不会生疑。”

“老爷,奴才听说,沈少爷这几日在派人寻找小云的下落。”墨香担忧地道,“老爷,万一让沈少爷找到小云,那沈府小公子中毒而死之事,岂不昭然若揭?”

“小姐死了,贴身丫鬟自然该为小姐陪葬。”赵慕恒的声音阴冷,透着杀气。

站于正屋外的沈颜儿,闻听此言,脸色愈加地苍白,遍体生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