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柳斜飞轻拂面,碧桃漫红灼丹彩;

只恐东风残卷来,吹落满院芬芳色。

沈府的后院内,沈颜儿扶着一身娇贵的乔曼柔,慢慢而行。

“见过少夫人----”

“少夫人----”见乔曼柔过来,沈府的下人,忙纷纷驻足,垂首恭立,尊乔曼柔一声少夫人。

乔曼柔听后,笑如春风,她抚着九个多月的肚子,眼中的得意之色,尽显无疑,“颜儿姐姐,你说,夫君他会喜欢曼柔腹中的孩子吗?”

“他---会的。”沈颜儿黯然抬眸,但见,熟悉的院落,熟悉的**,熟悉的水榭,---,这就是她住了二十年、当了二十年大小姐的沈府,却早已在她身世揭晓的那刻,物是人非,不复当初。

沈颜儿淡漠的回应,无悲无喜,却使得乔曼柔心生恼怒,她故意拿出沈府的信物,在沈颜儿面前把玩道,“曼柔真是有幸,此生得遇如夫君这般温柔体贴的男子。”

跟在沈颜儿身后的素兰,气得双手紧握,她向来明察秋毫的主子,怎么能一时犯糊涂,把沈府的信物,送给了乔曼柔这种女人,而且,她还得尊称乔曼柔一声少夫人。

素兰不禁在心里哀呼道:主子啊,您怎么也过不了美人关啊,更何况这美人,还是个毒蝎美人。

“要奴婢说,姑爷能娶到小姐,也是姑爷的福气。当日姑爷毒发,命悬一线,若非小姐出手相救,姑爷在劫难逃。算起来,姑爷还欠小姐一条命呢。”乔曼柔身后的丫鬟小萍,笑着附和道,“奴婢尚记得,姑爷在昏迷中,还紧抓着小姐的手,要小姐别离开他。呵呵,之后,小姐与姑爷新婚燕尔,奴婢见姑爷亲自为小姐绾发,为小姐画眉,---。”

“小萍,”乔曼柔面上一红,嗔道,“在颜儿姐姐面前说这些,也不怕颜儿姐姐笑话。”

沈颜儿身形一颤,心中愈加地酸楚难抑,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为乔曼柔绾发、画眉的闺房之乐,而这些,让她嫉妒,让她心痛,甚至是,绝望。

“小姐,您啊,就是心善。”小萍故作惋惜,开始与乔曼柔一唱一和。

“沈大小姐,奴婢有话,不吐不快,若有得罪之处,望您见谅。”忽然,小萍疾步至沈颜儿的面前,屈膝行礼道,“我家小姐与姑爷在未见大小姐之前,一直都是夫妻和睦。可如今,姑爷为了大小姐您,整日里愁眉苦脸;而我家小姐,更是在您的面前,强颜欢笑。沈大小姐,姑爷与我家小姐事事为您,而他们又是您的弟弟与弟妹,您何忍拆散他们?”

小萍明知沈颜儿与沈少爷并非姐弟,却以世俗之礼禁锢沈颜儿,逼她就范。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鬟,沈颜儿暗叹道。

“我何曾说过,要拆散你家小姐与姑爷?”沈颜儿苦涩一笑,反问道。她不会纠缠他,要去要留,皆随他。若非佑儿粘着他,她早就带着小佑儿,离开沈府,离开他,躲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沈大小姐,您也不想想,您是何等身份,而我家小姐,又是何等身份。”小萍见沈颜儿冥顽不灵,便提高嗓音,当着院落中众多的沈府下人,大声嘲讽道,“容奴婢讲句逾越的话,说得好听,您是城北赵府的大小姐;要是难听些,您也不过是赵老爷与赵慕雨苟且之后所生的女儿,论身份,您怎及我家小姐万分之一。若姑爷真娶了您,岂不要受尽江南之人的一世非议。沈大小姐,就算不为了姑爷着想,您也该为那位小公子留些颜面,---”

屈膝的小萍,猛然间起身,哂笑道,“沈大小姐,以您这样的出身,除了给姑爷做妾,难道,您还妄想与我家小姐平起平坐吗?”

“欺人太甚!”素兰狠狠地瞪着小萍,心直口快道,“明明是你家小姐对少爷投怀送抱,少爷逼不得已,才勉为其难地收下。要我说,若非你家小姐苦苦纠缠,怎能弄得少爷整日里愁眉苦脸!”

“颜儿姐姐,你这丫鬟的确是与众不同啊。”乔曼柔面上依然笑容不减,但心中,却早已火冒三丈,沈颜儿的这个丫鬟,竟当着众多沈府下人之面,敢说她投怀送抱,言下之意,不就是骂她乔曼柔不知羞耻、勾引沈少爷。

“我们主子之间说话,哪有你这丫鬟插嘴的份,小萍,还不跪下,给颜儿姐姐赔个不是。”乔曼柔面带愠色,训道。

“沈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小萍不甘不愿地道。

这主仆两,言语之中,皆暗含几分指桑骂槐之意,而素兰心性豪爽,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道,“少夫人,您就别假惺惺了,一个下人敢如此顶撞大小姐,还不是有您这做主子的,在背后为她撑腰。”

“放肆。”乔曼柔勃然大怒,挑衅地看了一眼正双手紧握的素兰,“我毕竟是沈府的少夫人,素兰,你敢以下犯上?”

“曼柔,”沈颜儿忙出声阻拦,“别动怒,你还怀着孩子。”

乔曼柔所怀的,终是吴中沈家的子嗣,若不慎动了胎气,教她怎么跟他交代。

“颜儿姐姐,这事你就别管了,”乔曼柔一把推开沈颜儿,直逼素兰,“这下人啊,就不能惯,否则该无法无天了。”

沈颜儿心中着急,忙用眼神制止素兰,不可意气用事。

“奴婢不敢。”素兰一见乔曼柔高高隆起的腹部,吓得连连后退,那是主子的孩子,她真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