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少爷神色复杂,艳如桃瓣的眸子,仿若染上了一层薄雾。

“别担心,孩子定不会有事的。”抱着乔曼柔的沈少爷,脚下步伐加快,他穿过庭廊,行色匆匆。

“夫君,---,好痛,---”乔曼柔哭得梨花带雨,含泪的眼中,却隐隐带笑,她故作悲戚道,“夫君,别怪颜儿姐姐,刚刚是曼柔的错,曼柔惹颜儿姐姐不高兴了,才会---”

“别说了,”沈少爷温柔地安抚道,“曼柔,再忍忍,本少爷已让大夫在里边候着了。”

乔曼柔又假意喊了几声痛,便转为低低的抽泣声。

“夫君,这是?”待乔曼柔抬眸时,恍然惊觉,此处,并非是她以前所住的院落,也非沈少爷的住处。

沈少爷了然地一笑,“曼柔,你现在是沈府的少夫人,就该与本少爷一起,搬入沈府的正屋。”

“沈府的----正屋?”乔曼柔一听沈少爷提及沈府的正屋,脸色微变,她下意识地抓住沈少爷的衣衫,甚至,忘了喊疼哭痛。

“爷爷在世时,身子不好,常年汤药不断。于是,爷爷就让那些为他看诊的大夫住在了正屋附近,以图个方便。”沈少爷似真似假地道,他抱着乔曼柔,步入正屋,将她放在了**。

“爷爷曾误食有毒之物,虽无性命之忧,却患了严重的腿疾。”沈少爷眸光隐褪,顿了顿,道,“听爹爹说,爷爷就在这张**,躺了几十年---”

“沈老太爷?”躺在**的乔曼柔,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面色惨白,眸中的慌乱,惊恐,害怕----,无一遗漏地,皆映入了沈少爷的眼底。

沈少爷转头,看了一眼候在正屋内的老大夫。

年高德勋的老大夫,会意之后,缓步上前,伸手按在乔曼柔的脉上,道,“沈少爷,少夫人只是受了惊吓,导致胎气不稳,老夫等会儿开些安神的药,让少夫人服下,少夫人就会没事了。”

“夫君,我好怕---”乔曼柔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拽着锦被,吓得瑟瑟发抖。

她楚楚可怜地望着沈少爷,一语双关。

沈少爷负手而立,富有深意地道,“别怕,曼柔。你如今怀得是我们吴中沈家的子嗣,沈家的列祖列宗,还有九泉之下的爷爷,定会保佑你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

殊不知,沈少爷的安慰之语,听在乔曼柔的耳中,却愈加地令她惊惧,心神不宁。

“夫君,我---”乔曼柔欲言又止,忆及当初的所作所为,悔恨交加。枉她自命清高,却终败在了,冥冥之中的因果循环。

“小萍,先送大夫出去。”沈少爷忙喝退了守在床前的小萍,又将老大夫所开的药方,递给了小萍。

“小姐,姑爷,奴婢告退。”小萍福了福身,与老大夫一同离开。

“你们也下去。”沈少爷一摆手,屏退了正屋内所有的丫鬟、仆妇。

他步履沉稳,缓缓地走至床沿,目光鹰隼,盯着乔曼柔道,“你是否有话跟本少爷说。”

修长白皙的指尖,滑过乔曼柔的脸庞,沈少爷俯身,轻声道,“曼柔,你救了本少爷一命,这份情,本少爷会还你的。”

乔曼柔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沈少爷,道,“夫君,我说过,没有你,我生不如死。”

沈少爷身子一僵,清雅的俊脸之上,却依然温润含笑。

“夫君,若你不要曼柔,曼柔会发疯的。”乔曼柔的眼中,忽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凶狠,哪怕动用淹城柳家尘封几十年的毒药,哪怕玉石俱焚,她也会在所不惜。

“怪不得,爷爷会说,怀了孕的女子最是惹不得。”沈少爷不露痕迹地推开乔曼柔,半开玩笑地道,“早知你这么难缠,本少爷当初就该躲得远远地。”

“夫君现在知道,为时不晚。”乔曼柔眼中的杀气,渐渐地褪去,她撒娇地靠向沈少爷,偎依在他怀中,“宫中的贵妃姨母告诉我,要留住自己的夫君,即使留不住他的心,也该千方百计地留住他的人。这时间久了,孩子大了,即便他想走,都走不了。”

沈少爷笑了笑,不知真假地叹道,“幸亏你的贵妃姨母,远在京师,否则,本少爷怎能在江南逍遥。有句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此看来,本少爷要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以后只能待在吴中之地,安分守己。”

“呵呵---”乔曼柔掩嘴而笑。

“大夫说你动了胎气,需好好休息。”沈少爷扶着乔曼柔躺下,并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乔曼柔为了不让沈少爷看出她眼中的端倪,忙闭上了眼。

繁华勾勒的锦被,似乎带着淡淡的药味,闻着乔曼柔全身难受,乔曼柔皱了皱眉,及至听到沈少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睁开眼,一把掀开身上的锦被,直接扔在了地上。

“来人。”乔曼柔立即唤了随侍在外的丫鬟,命她们将**的被褥,枕巾,帷帐,----,全部换了新。

沈少爷独立在院落之外,冷冷地遥望着死气沉沉的正屋,飘然而去。

避开了沈府的下人,沈少爷轻车熟路地潜入沈颜儿的闺房。

珠帘之后,小佑儿爬上了桌案,一手握笔,一手拿书,玩得不亦乐乎。

“爹爹---”小佑儿看见隐在暗处的沈少爷,竟忘了身在桌案之上,朝着沈少爷而来。

沈少爷急得忙摇手制止,小佑儿已经够笨了,再从这么高的桌案上摔下来,岂不笨上加笨。

“佑儿。”听到小佑儿喊爹爹,沈颜儿这才注意到小佑儿已爬到了桌沿,危险之极。

沈颜儿一手抱过小佑儿,微怒道,“别再提你那混账爹爹了,娘亲以后都不会管他了。”

刚欲出手相救的沈少爷,拂了拂额上渗出的冷汗,惊甫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