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直被挑逗的情绪忽然稳定,他感觉到心里的一丝荡漾。那不是情绪,虽然很轻微,可他肯定那是真实存在的。

有什么东西撞了自己一下?他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就好象平静的湖,岸边的树有一片小树叶飘落,轻轻的落在水面,让水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那一湾涟漪实在太浅,浅到几乎不能看到,可在心里却让他猛的一震。

好象久旱的大地得到天空滴落的第一滴雨水,那是将被润泽的启示,是来自天空与大地古老而久远的契约。

鸿饮犹如在寒冷的冬天狂跑千米后,猛灌下大口凉开水,那种清凉从口中直落胸口,再向心里扩散。这真是种痛快淋漓的感觉,这种洋溢全身舒服的滋味,仿佛从来就没有过。一瞬间,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它存在自己的脑海中,是一个只有芝麻大白sè的点。

“那是什么?是我的力场?”鸿饮忽然明白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在脑中闪电而过。

一刹那的顿悟,让他拥有了自己的场,也就是说他终于具有了学习魔法的基本条件。全族人六百年的梦,此刻就握在手中,鸿饮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鸿饮!你怎么了?”卓丝誊察觉到他的不对,立刻起身边为他加强气泡,边焦急的问。

“我有了,我感觉到了,我真的得到了自己的场。”鸿饮激动的站起身来。

卓丝誊一楞,立刻跟着欢跳起来:“真的?你领悟得好快啊!现在还不过几个小时啊。”

“恩,谢谢你们,我的很感谢你们!”鸿饮说着双手不由得握起拳来。

“咯咯,不客气啦,你再多练会吧,喝过海牛液三天都不会饿,来一次可不容易哦。”卓丝誊也觉得很有成就感,居然绕着他环游起来。

鸿饮恩声答应,他们两姐弟为了自己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自己当然不能让他们失望。可这一坐下,再起来可就是四天后的事情,要不是卓沙派人来找,他肯定还不会动。夜之缘真是奇妙,那强大的力量不

断的跟自己的场对抗,好象要把它消灭掉。要不是它很有规律的间歇,自己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就在这缘石力量一攻一停之间,他的场逐渐加强。现在他已经可以清晰看到手掌心大的一块,是隐约半透明的没有光泽,很象是块扁平椭圆的果冻。

他终于知道卓垦当时说的那种,力量从中间向外一整圈扩张是怎么回事。那就象是涟漪,一圈圈的向外扩散。只不过力量的外围永远是扁平的,正中心区总是高过四周,每次爆发总会事前次力量完全消失的时候。他可以看到那扩散光圈是淡兰sè的,每次发动都具有着不可匹敌的气势。互

相间场的较量,让他充满了斗志,每次挺过攻击都会积极准备下一回合的到来。这让他根本无暇顾及时间,也顾不得自身的疲惫。几天里他已从得到场的位置开始,向中心挺进了八步。

这是五天里一刻也不停努力的结果,艰难的八步换来手掌心大的一块力场。虽然还只是扁平,可已足令他心中狂喜。即使从修炼的两忘之境唤醒时,他也全没在意本身的疲劳,当然还有腹中的饥饿。

与夜之缘石的强力对抗,让他的修为有一ri千里的感觉,他都愿意在这里继续挨饿也不要离开。可卓沙的命令他们两姐弟不得不从,而自己实在没理由再为他们添麻烦。

回去的途中鸿饮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不禁感慨道:“难怪这里会引发海底各族间的战斗,只要是会魔法的人,来到这里都会恨不得定居下来吧。”

“呵呵,现在你知道夜之缘的好处了吧?要知道我们自己的族人,也就是除了得到战功,其他时候都要排队轮流。虽说这跟城堡本身防御也有些关系,可也足以证明它的难得。”卓垦在前边游得悠哉,好象点都没有去考虑一会怎么面对他的长老爸爸。

卓丝誊也停止了歌声,欢快的回答:“也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族人虽然不是很多,可我们的力量却很强,最少在这大海中想要与我们匹敌的对手,那还找不出几个来。”

“呵呵,我知道了……”鸿饮又想说谢谢,因为除此外他好象并没有合适的词语可以表达心中的感激。

他的话还没说完,卓垦已经在前边回过身来:“打住、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与其说什么谢谢,还不如说说解救了你的族人以后,怎么样来感谢我们比较实际,哈哈。”

“救出族人以后?”鸿饮心里有些感慨,现在他开始知道事情远比他想的要难得多。好象比攀登希望之崖还要难,毕竟悬崖他还可以爬上去。

即使没有前边的成功掉下来,他也知道那只会是一时的惊慌,甚至他连惊慌的时间都没有。他必须如先辈一样,在那一刻为后人留下些什么,不管是否可以做到。

可这种压力全是无形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找不到自己的目标。心里的困惑让他似乎有些下陷的感觉,面对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去完成我的使命,我别无选择。”鸿饮忽然这么说道。

卓垦和卓丝誊楞住,停下转回身来看着他,跟着理解的一笑。

“我们会等你的好消息。”

“你会成功的。”

“谢谢你们。”

“呵呵……”

要完成使命的话,已听他说过很多回,可每次都感觉分量在增加。仿佛他正面对多大压力,这句话就会释放出多少,他就是依靠这个来鼓励自己。

五天的时间,对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来说,已足够他们做好战前各种准备。虽然他们的将领之一的卓垦,在这段时间里失踪,却也没有影响他那一部的正常运作。卓沙这两天被伯南克烦透了,那家

伙对海牛露的贪婪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他可不想被这jing瘦的家伙敲掉老底。可怜儿女又都不在,他就只能缠着自己,这样甩都甩不掉的感觉真是痛苦,就好象屁股后边多出一块来。

“要是他们在就好了,那烦心就是伯南克,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回去。”

卓沙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伯南克,一只手模着自己光滑的下巴。

“你这已经准备好,我也该回去了,哎,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啊。”伯南克由衷感慨。

“哼,你是看到他们快到了,才赶快开溜的吧。”卓沙心里直哼哼。

尽管这样,他依旧是谢天谢地,这家伙终于肯走了。

“嗨!你在想什么?老朋友要走也不说句好听的?是不是在想送我点什么?呵呵,太好了。”伯南克实在太了解他,很准确一句就能让他恼火半天。

“有没搞错?你在这不停的喝,一直就不停,你知道你喝了多少?你知道一瓶要花多少时间?你……”跳起来大吼的卓沙发现自己好象是上了老狐狸的当,一下刹住话头,气鼓鼓的坐下:“懒得理你。”

伯南克手支在桌沿上,正用食指轻轻滑着自己的鼻尖,脸上全是诡异的微笑。等卓沙坐下,他站起身来:“哎,走咯,回家咯。不过现在的离开是为了将来的重聚,哈哈。”

他说着祭起了一个传送阵,拍了拍随身带着的小包,摇晃着向阵里走去。

“喂,那小子我会尽快送他上岸,你们陆地上的人实在太狡猾了。”

伯南克无所谓的扁扁嘴,没回答继续往前走,可快进阵的时候忽然又停下来,想起什么似的回转身:“不过那小子好象蛮特别,也许他不会象你说那样。”

卓沙楞住,抬眼看着老友,他知道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是多么不易。伯南克耸耸肩走了,留下卓沙独自一人回味,他不得不承认那叫鸿饮的小子身上,有很多难得的优点。十万人的大族被奴役六百年,他想着又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是决不能粘的。他知道伯南克的想法也是一样,他们对悬崖那边的情况并非一无所知,无论如何这都会是一个极大的旋涡,很可能会葬送全族。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思依旧没有从鸿饮身上离开,这么年轻就必须肩负这样的重担,还真有些象当年的自己。应该是比自己当年的负担更沉重才对,他想着好象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让鸿饮去夜之缘不会全无原由,虽然当时他也说不清楚,可现在却明白了。那是英雄相惜情愫,就好象跟伯南克一样。

“啊……希望你能有好运吧。”卓沙轻声祝福一句站起身,战前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对飞马城一战他们需要负责控制港口,并摧毁敌在城池已北的主力,确保西线攻击的顺利。任务目的很明确,对敌人的实力也有了充分的估计,卓沙一族将jing锐尽出。这是一个大场面,必须算无遗漏,他心里再次回想起飞马城的情况。首先是城池本身的防御,面北即族人进攻方向,城门与海水之间有一段千米左右的距离。军港设在城外,实际是直接建设在海面上的,只是另一头与大陆相连。依据这个排列,先必须敲掉军港,登陆沙滩,然后才是对城的攻击。他回想着攻击的步骤,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

“他们会用多少力量来做海防呢?”卓沙边走边想。

根据已有情报可以知道,飞马城与东面沿海杜特一族交往甚好,与其飞马山南面的福临一族也有些交情。它的西面就是伯南克所在的不迭列王朝,大陆上的军队将从这个方向进入战场。当然在接近飞马城之前,他们还必须扫清一些前卫站,这一工作实际已经在进行。卓沙没有继续想陆地上的事情,对于米威敦这个新生国王的实力他很了解,能将伯南克收于麾下的人,想想就知道决不简单。事实上他已经拿下飞马王朝三个城,这次是做决定xing一击。

进攻方向是从西面大陆和北边海上,可能支援飞马城的就是杜特和福临两族,最少现在已知的情况是这样。

“还有没其他的人会帮他,探马怎么还没回来?”卓沙忽然有些不安,多年征战近乎白手起家的经验,让他很清楚把握瞬息万变的战场情况的重要。

不迭列出兵在七万以上,自己出兵三万的实数。而飞马一个快被打废的王朝,充其量也不会超过五万军队,在总体实力上应该是没问题。米威敦这几年就在跟他们干战,积累下来的损失,也已让他们再无力发展,因此后勤资源比较上也该没有问题。

卓沙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场战争下来真是要费太多心思,可这就是他们生存的世界,即使在海中也难免这一命运的纠缠。他的心思回到了本身领地的防御上,海峡范围已安静了近十年,这简直就是奇迹。可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海中战争已临近,甚至已经听到那沉重的脚步声。保有一个夜之缘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其他族早就在那黑暗处虎视耽耽,现在也该是爆发的时候。他已经加强了对族人的训练,加强防御巡查,对外加强各项合作,这些都是为长远计的准备。

“什么时候会来呢?又是些什么族?”卓沙抬起头看着城堡上自在的游来游去的鱼群:“希望我们的准备已经够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