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圆形餐桌边,眼前的三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也不觉得他们给自己带来什么压力。

这三人除了五弦有一个大大的将军肚外,夜冰和柔水都显得清瘦。

另外他们都有着高高的个头,穿着白sè的长袍,可以拖到地面。柔水戴着一个皇冠似的发箍,淡灰sè的长发,和蔼的笑容。

夜冰和五弦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好象街上遇见个普通人,几个人聊起来而已。说他们都在五十岁以上,鸿饮是怎么也看不出来,他们完全就是年轻人。

鸿饮知道这并不象表面的那么轻松,他们有各自的部队,还是族长四个儿子不同的支持者。虽然现在说这些似乎为时善早,却也能证明他们都是真正的实权人物,而自己必须说服他们。

前边跟林顿说过的话再讲了一遍,这次他依旧隐瞒掉族人不会魔法的事情,也是说到自己掉进海里就止住。

而这次交谈同上回一样,没有书记官在场,他们四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进行交谈。

“然后你就一直游上岸,然后就寻到我们这来了?”五弦终于往下问了。

鸿饮端起桌上的杯子,浅浅的喝了口,心里却在急转着是不是该把后边的事情说出来。

“我之前还去过一些地方,从他们那里了解到贵族的实力,然后就是一路上听到和看到的一些。”鸿饮不得不这么说:“再加上地理位置的适合,我就找了过来。”

那边三人听着互相对望了一眼,纷纷停下手来。

鸿饮又跟着解释:“这是因为我族已经封闭了很长时间,对外界的变化已经不了解,我们在行动之初无法确定一个目的国家,只能依靠逃出来的人去寻找。”

“恩,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你不用担心。”柔水长老安慰道。

夜冰手指点着桌边:“六百年的封闭啊?真是不敢想象,真不知道萨仁本族是怎么做到的。”

他象是在说,又象是在问,鸿饮的选择当然是回避。他早已知道说族人没有魔法会带来什么后果,事实让他必须有所隐瞒。

三位长老稍等了下,五弦接着问刚才的问题:“那你是从陆地过来的了?是走的哪条路?东面?西面?”

“我是从福临入境的,经过飞马城进入福临族的领地。”他知道再也瞒不下去,只有省掉人鱼族的部分回答。

这回几个长老都来了兴趣,五弦立刻接着问:“那飞马城的情况你是知道了?你是在之前就到了还是……可以给我们说说那边的情况吗?”

鸿饮觉得手心有些出汗,他努力把自己设想成一个与不迭列族无关的人,同时又要尽量消除他们对西面的顾虑。

还好这些他事前都有考虑,当下就回答:“我刚好看到了那场战斗,他们是从西面包围南边和西面的,当时我正在城里。”

“哦?”

“是的,战斗并没经过多长时间,他们对城里的管制也没进行多久,一些无关的人在两天后就被获准离开,我也是和他们一起走的。”

“请你把所看到的告诉我们吧,尽量说得详细些。”五弦关切的说。

鸿饮本就是亲身经历,现在只是把战斗重复,很快三人都已相信他说的话。不迭列族损失多少他并不知道,可战斗的惨烈他是讲得很清楚。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很容易他们自己就会得出结论,也许暂时西面是安全的。当然这一判断形成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几句话,他们还需要平常的惯例作为佐证,还需要他们本身获得的情报证实。

鸿饮为他们提供丰富的战场情况,也同时得到了三个长老的信任。也许这些会对不迭列产生一些影响,可暂时也顾不到那多了。

早餐终于结束,鸿饮得到的还是一句需要等待,出战的事他们会考虑。面对无可回旋的外交辞令,鸿饮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他已经尽力把事情说清楚,希望可以打动长老们,到动情的地方他甚至都会有想哭的感觉。可对方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每个问题都是在旁敲侧击的引导,总是能把话题引到他们希望知道的事情上。

到最后鸿饮都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会帮忙,只能最后表示:“请你们可以快点,我的族人没刻都生活在痛苦中,每刻都在受着煎熬,我必须快点把他们救出来,希望你们可以理解。”

“这个我们清楚,而这周围的局势你也该知道,所以我们也需要时间。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会在尽量短的时间里给予答复。”这就是他们的回答。

鸿饮回到房间,心情开始变得不安。族人们还在满怀着希望吧?他走到窗口向下望,这里可以清楚看到下边市场的情况,那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在充满希望中等待。”

鸿饮思绪却在海的那边,这是种什么样的煎熬啊?为什么族人们要受这样的痛苦?他的情绪开始激动,胸口象塞进团火样开始膨胀。

可当他思想再转回现实中,可做的居然还只是等待。

心里的焦急象是毒药,它开始在那里疯狂的肆虐起来,揪捞着自己的心,让人一刻也不得安宁。那正是族人们现在所承受的,如他们的祈祷声一样,可以穿过无限的距离来到自己心里。

鸿饮知道无论自己到哪,只要是还活着,这样的感觉就会追随。

“还要忍耐多久?到底还要等待到什么时候?难道又需要一个星期吗?”他心里轻声的呼唤,压抑着克制着那份焦虑。

可心里依旧在翻江倒海,鼓起的情绪风暴与无可触摸的压力纠缠,他始终都无法平静下来。

他想起了卓沙和伯南克,那时侯他们对自己说了很多。当时自己以为已经懂了他们的意思,后来觉得或许还有其他的东西,不知为什么现在会突然想起。

卓沙讲过一个鲨和鱼的故事,实际上他只是稍微引导了一下,其实是他自己去看。这些就只是在告诉他神不会救赎,而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显然不是。

如果是那样,那么他们后来对自己的帮助呢?他们是自己的朋友,虽然他们不是神,可这也可以告诉他,可以依靠的决不会是自己而已。鸿饮赫然明白那是在对自己的鼓励,依靠和倚赖截然不同。

“也许这时候我应该相信自己?”他坐回到床边:“不、不是,他们是在说一种更大的责任。象我的使命,象卓沙对他的族人,象米威敦对我的避而不见,象现在的杜特族长老们的反应。他们那时侯已经在寻求理解,可到今天才明白。”

过于深奥吗?不,其实是很明显的东西,只是一直都没察觉罢了。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他们一早就知道将发生什么,知道我现在会遇到什么。”

摇头苦笑,这显然也是明显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心海的风暴停止了,他开始修炼自己的场。如果万一的话,可以用的也许就是自己的命。

可这次等待的时间却出呼意外的短,吃过中餐林顿前来通知:“族长想在下午接见你,你方便吗?”

虽然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可鸿饮却觉得这次他真的很帅。这是个天大好消息,忽然间就出现,仅仅几个小时的间隔。

“哈,太好了林顿,这是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鸿饮有种想去拥抱他的冲动。

林顿举起手掌摆在胸前:“那好的,可以现在跟我过去吗?”

“可以,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