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胆想把油灯点上,他从棺材里翻了出来,摸着黑在地上找。终于找了那油灯,上下一摸,灯头已经在刚才的厮打中碎裂了。他暗骂一声,顺手把油灯扔在一边。这时候,义庄里可就越来越冷了。他蜷缩在墙角衣服领子竖起来,哈着气浑身哆嗦。义庄外的树林里什么怪声都有,树叶的“哗哗”声,猫头鹰的“咕咕”声,听的李大胆又惊又怕,烦躁异常。

??抗了一会,他觉得这么提心吊胆实在是太累。就慢慢地闭上眼,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就听见锁链一响,大门“支呀”一声开了。随即是杂乱的脚步声,李大嘴的声音传了过来:“大胆,大胆呢?大胆……死了吧?人怎么没了。”有人眼尖看见地上的碎油灯:“快看,大胆的灯。完了,他肯定昨天被鬼给抓走了。”

??李大胆睁开眼,感觉浑身酸痛。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奶奶的,谁说我死了,老子可是非常的快活。”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有人过来说:“大胆,你……你没事吧?”李大胆哈哈大笑:“我现在能不能拿那两个大洋了?”

??李大胆从义庄出来,看见青天白日,听到虫鸣鸟叫,嗅着早晨清新的空气,感觉真是爽快,有在世为人的错觉。众人众星捧月一样,把他迎到望海楼压惊。在酒桌上,李大胆就把自己昨天晚上怎么跟干尸搏斗的情况绘声绘色地给大家描述一遍,听的众人目瞪口呆,口水流了一桌。不过他隐去了陈驼子那段没讲。

??有人说:“李大胆的绰号‘大胆’真是众望所归。我们是不是应该立个匾给他?”大家一致鼓掌,都说要请镇里的先生提个“大胆”的名号给立个匾。众人在这吹捧,李大胆表面有说有笑,可心里不怎么舒服。陈驼子跟他说,家里三日之内必有丧事。这句话搞的他心烦意乱。

??他回到家,先去看望了自己的父母。老父李富贵早年靠卖鱼积攒了不少家底,所以李家在镇里也算是个有钱的大户。李富贵一看自己儿子进来请安,过去就把他耳朵给揪住了:“这个小兔崽子,你别以为自己干那些事,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不是去义庄了?你他娘的是活够了,咱们老李家可一脉单传,你要有个意外,我怎么跟你爷爷交代?”

??李大胆被揪得“敖敖”叫:“娘,救命。”

??他娘人称富贵嫂子,走过来说:“该打。你知道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看你有没有下回。”李富贵说:“小冤家,还不到内宅看你爷爷去。”李大胆揉着耳朵进到后宅。李老太爷重病在床,整天都要喝一些中药,所以整个屋子药味很大,非常难闻。

??他刚走进屋子,就听见爷爷的咳嗽声。他走到床边,看见爷爷皮包骨头,满是皱纹的脸,心里就不好受。难道那陈驼子说的丧事是指自己的爷爷?李大胆坐到床边,轻轻地说:“爷爷,我来了。”李老太爷睁开眼睛,由于没有牙了,嘴都塌陷了。他颤巍巍地说:“孙子,你爷爷……我……不行了。”

??李大胆心里特别酸,抓住他爷爷的手说:“爷爷,你能活一万年。”李老太爷笑的很难看:“你把……爷爷……当王八了。我有预感,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咱们……李家……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总是人丁稀少,香火不枉。爷爷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完婚……能有个娃娃。”

??李大胆脸还红了:“爷爷,你好好休息吧。”从屋子里出来,李大胆想着陈驼子这个人还真是厉害。但转念一想,算命看相的人无非就是恐吓为主,所谓好的不灵坏的灵。

??三天之后,李老太爷果然仙逝。在哭丧之余,家里人就开始探讨找墓下穴的事。李富贵说:“这次老爷子下葬一定要找个风水宝地,多少钱都无所谓。咱们李家后人稀少,我估计也跟风水没找好有关系。”

??这时候,门环响动,有人拜访。李富贵挂着孝出去看,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灰褂的驼子。那驼子浅浅一笑:“是李富贵家吧?”李富贵愣了:“我就是。不知道你是?”那驼子一抱拳:“我叫陈驼子。以前是在长江以北混饭吃,最近才到江南,路过宝地想讨口饭吃。”李富贵这个丧气,原来是个要饭的。不过他心眼还不坏,就告诉手下人,上厨房找找隔夜的剩饭。

??陈驼子嘿嘿一笑:“朋友误会了,我可不是什么要饭的。驼子我,没别的本事,就会下葬定穴建阴宅,看个风水什么的。”李富贵心里一动,但一想别来个骗子,就问:“你说你会看风水,你先看看我家的风水如何?”陈驼子哈哈大笑:“简单得很。你家祖坟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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