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彩色窗花射进餐厅来,颜色斑驳陆离,照得人眼迷离。(book./)这么大早,餐厅里寥寥无几人,韩子沫坐在昨天和佳音坐的餐桌旁,整个餐厅寂静得只有他。也不知道坐了有多久,心里已经折磨得够了,却还希望能这样再多几分钟的思量,明知依旧痛苦依旧是纠结,懊悔到了极致,却还希望能再多几分钟的折磨,只因为不敢看那拐角处的楼梯。尤其是在这样安静的早晨,更怕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即便那步子是个陌生人,也能踏到他的心脏里去。

可是接下来的脚步游魂一样地漂浮在地毯上,那样轻,又那样深,分明听不到声音,可是在他心里却留下满满的脚印。心里越来越忐忑,熟悉的气息也越来越浓厚。他猛地一个转头,果然看见佳音软弱无力地往下走来,红艳的地毯上淡色旗袍的她更加苍白憔悴,眼神看着前方,无光而无神。犹豫再三,他还是起身走向她,心跳快得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还是在佳音下到楼梯口处的时候他适时地赶到了,只是看着她唯有猛乱的心跳,唯有空洞的思维,却是不知作何言语动作。佳音缓缓转过头来,眼睛忽然回过神泛起精光来,那眸光利剑一样的犀利尖锐,直刺向他的心脏。她就那样恨恨地瞪着他,眼睛里都是嗜血的杀气,胸脯一上一下地慌乱喘息着。

她衣服已经穿好,脸色被衣服一衬越显得憔悴不堪,全身是虚弱无力的,唯有眼睛射着骇人的光,看得他心惊,看得他懊悔,看得他痛心。他拿起最后的勇气看向她,艰难地说:“佳音,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啪!”佳音向他脸上就是一计狠命的耳光,其实不重的,却也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而在他脸上则如一道利刀划过,那疼是渗着血的凌厉,直将他骇在了原地。佳音虚飘飘地靠在墙壁上,像一朵萎谢的蔫儿花,眼里愤恨中渐渐燃起绝望,那绝望越来越深,深到浓处一个激灵将她敲醒,忽然一个起身,推开还怔在原地的韩子沫向外跑去。而他眼睁睁看她跑出去,纵是心里有千万般担心与不舍,却也再没有勇气挪动一步了。长久以来最想要的早就不敢奢望了,可是不是她的心,她的人也好,能让他拥有一次当以绝了所有的念头,不然他的心不知还要受怎样的煎熬。还以为就这样放纵一次,以后便不会那么痛苦了,而今这一巴掌将他的心震得透彻,才知道永远也不会好了。

佳音茫然地跑着,面前是一条漫无边际的纷乱的街道,街上的人们都笑得那样开怀欢乐,唯有她,孤寂而痛苦,行尸走肉一般漫游着,来去无依。不知走了多久,踱过了几条街道,穿过了几扇门,来到这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春天真是美,山色空蒙,绿得葱茏,间或点缀着鲜妍的花海,脚下湖水碧波荡漾,湖中三三两两的船只载着兴致盎然的游客,划着水纹散漫地游着。这一切都是那么明媚欢快,可是全都是别人的快乐,她站在这快乐中间,是唯一的孤独落寞者。

她走得那么艰难,却又那么努力,努力去做好他的妻子,可是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一直都以为是自己不够好,所以他才不满意,原来任地蠢笨,他根本早已不喜欢她了,人家喜欢的人是艳冠全城的尤物,还怎么可能每天回来面对一张不讨喜的脸。那么那些所谓的他忙不过是自作多情地为他约会情人而找的借口,还是给她自己找的安慰呢?到头来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累了痛了的时候她也想过放弃,去找寻一份简单朴实的幸福,是幸福就好。尝试过,争取过,最后都因为心里无法放弃他而止步了。就是想要做他的合格的本分的妻子,牵着他的手,被冠以贤妻良母,世人皆称道言才子佳人,琴瑟调和,岁月静好。即便发现这个梦很遥远,追梦的道路很艰辛,可是她不能轻易放弃,更不能轻贱自己去背负红杏出墙的臭名,所以硬生生地割断了与清亚艰难维系起来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