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达黑土镇,因为时间关系,这次并没有打算停留多久。对于凤清醉的去而复返,新龙门客栈的掌柜的,显得异常的高兴,对他们进行了热情的款待,招呼的十分周到。

由于先前龙战与凤清醉的高调离开,新龙门客栈的那些个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另有所图的人都散去了,今晚新龙门客栈的客人不多,倒是让凤清醉他们觉得舒服了很多。

“凤姑娘,你离开那日,有位公子前来拜会。”在雅间里,掌柜的寻了个机会,对凤清醉说。

“那位公子可有留下什么话?”经掌柜的一提起,凤清醉才恍然想起,自己是与人有约,只是那天晚上被龙战欺压了一夜,早上又走的太匆忙,将那件事情早就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有,那位公子不相信凤姑娘会失约,非要留下来等姑娘回来,结果……”掌柜的边说边仔细观察凤清醉的神色,发现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外露后,便接着说了下去:“结果被人刺杀,伤势不轻,后来幸亏又来了一批黑衣人相助,才勉强逃脱。”

“他被人刺杀?”凤清醉略略吃了一惊,不过想到此地是黑土镇,刺杀什么的应该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你说的是那个讨厌的家伙被人差点杀了?”一旁的正吃饭的轩辕璃,听到掌柜的与凤清醉的谈话,插了一句进来,神情带了些藏不住的愉悦。

“你们说的是谁?”皇甫玉城坐的离轩辕璃最近,听轩辕璃亮了一嗓子,也好奇的问。

“没有谁,在海市蜃楼拍卖会上碰到的。”凤清醉淡淡的解释,嫩白的小手又舀起一勺柳随风特地为萧歌熬制的药汤,喂向萧歌。

萧歌含笑喝下,凤清醉立刻又拿手帕沾沾萧歌的唇角,然后再开始喂下一勺,那架势,还真像是个细心的小保姆一样。

其实萧歌一开始想拒绝的,他虽然身体不好,但是经过秦冰这些日子的调理,还不至于虚弱到连饭都不能自己吃的地步,可是在看到凤清醉如此温柔,强势的姿态时,萧歌只能将拒绝的话吞回到肚子里,在看到其他人又妒忌又心疼的复杂目光的时候,萧歌觉得心情好的无以形容。

“小璃子,你说是不是醉儿又背着我们做坏事了?”皇甫玉城没有从凤清醉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得转身问前几日和凤清醉朝夕相处的轩辕璃。皇甫玉城口里的坏事,自然是指的大家都明白的招蜂引蝶。

“去去去!小璃子也是你能叫的?那是我和醉醉之间的亲密称呼!”轩辕璃听皇甫玉城那一声小璃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个家伙做什么把自己喊得跟太监一样,恶心死了!他现在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别人说他不行,即使是无心的也不可以!

“好好好,不喊,你倒是快说说,那个人是谁?”皇甫玉城看到轩辕璃又要炸毛,连忙安抚道。

“那个家伙就是个冤大头!”轩辕璃将那晚他与凤清醉在海市蜃楼看拍卖会的事情跟几个人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漏掉罗盈月同凤清醉争拍梅花簪子,最后被羞辱的那一幕。

“醉儿,那人说他认识婉音?”一旁细细听着轩辕璃说话的柳随风在听到婉音的名字后,开口询问,边说边用目光扫了一下龙战,看到龙战也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嗯。”凤清醉倒是没有细想,她现在全副的精神都放在了照顾萧歌的膳食上,对于轩辕璃那绘声绘色的讲述也就是一笑置之,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关注。

“他可有留下姓名?”柳随风又问。

“没有,那个家伙很讨厌,他身边的人下人也狗眼看人低。”答话的是轩辕璃,一想起那个人身边的丫鬟侍卫将自己不放在眼里,当做是和他们一样的下人,轩辕璃就满腹的牢骚。“你说他最后被一批黑衣人给救走了?”

轩辕璃问站在凤清醉旁边不再说话的掌柜的道。

“是的。”那掌柜的看着轩辕璃气鼓鼓的一张小脸,觉得很是可爱,笑着回答。

“醉醉,你说,那些救走他的黑衣人会不会是和那天晚上围攻我们的黑衣人是一批?”轩辕璃一想到黑衣人,就自然的将两批人联系到了一起。

“醉儿被人围攻?!”轩辕璃的话刚落,在座的其他男人不约而同的问。语气里有担忧有愤怒!谁的人干的?将眼睛长到天窗上去了?

“凤姑娘被人围攻?!”这一声是来自新龙门客栈的掌柜的的,他的语气里除了担忧愤怒之外,还有一些不敢置信。

“不过是些无聊的人嫌命长,我好心的送了他们一程。”凤清醉依然是淡漠的语气,舀了一勺的汤,用眼神催促着萧歌快点开口。

奈何萧歌也有萧歌的固执,一双眼睛看着凤清醉,那里面的担忧与愁绪像是要将面前的人给生生的吞没,眉间的朱砂隐隐跳动,无声的诉说着主人此刻心情极为不满。

看来,不做下说明,这个人是不会放过她了。“先将这汤趁热喝了,不然凉了就失去药性了。”

萧歌听凤清醉如此说,接过凤清醉手中的瓷碗,几口就将那多半碗的汤给喝进了肚子里。

“知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对于萧歌的如此配合,龙战很是赞赏,问道。

“不知道,但是对方显然是冲着我来的,不过不是很明白我的功底。”想起那十二个人一路跟随,被发现了后不是立即动手,而是将自己与轩辕璃围困起来,制造压迫感,这分明是猫捉老鼠的戏码。

“看来不是江湖上的人。”龙战知晓了凤清醉的心思,淡淡的下了结论,江湖上的人对醉儿的伸手多少是了解的。那到底又是哪方的势力?

“嗯。”凤清醉对龙战的判断表示肯定,“但是也不是那个人的。”那个人,自然是指轩辕璃口中的那个很讨厌的家伙。

“醉醉,你怎么知道不是?”看到凤清醉为那个连姓名都不敢留下的人开脱,轩辕璃心里很不平。

“他知道我的实力,而且如果是他派来的人的话,我想他们的主要目标会是你。”凤清醉想起轩辕璃被那个人身边的下人误会,脸上淡淡笑意晕染。

“哼!”轩辕璃也知道自己太主观了,但是一想到那个紫衣男子对看醉醉时候的那种眼神,他就觉得很不舒服“醉醉,他喜欢你!”

轩辕璃一句话,立刻让雅间里的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冷凝。

七十万两白银拍下一把价值不过二十万两的扇子,只为了送给凤清醉,若是那个男人对凤清醉没有企图的话,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这走的原本就是历来流传世人的千古佳话路线,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直没有出声的秦冰冷哼了一声,让雅间里的气氛更加的诡异。

“不知道掌柜的可否探知到那男子的来历?”萧歌放下瓷碗,擦了擦嘴角,淡笑着看向一直默默地垂手站在一旁的掌柜。

萧歌的心思素来玲珑剔透,听大家说了这么多,他可不相信这掌柜的只是好心的来告诉醉儿,有人来拜访她,没等到人,被刺杀了这么简单。

萧歌的话让在座的人都将目光投向掌柜的,那掌柜的听到萧歌的话,爽朗一笑,开口说:“雪羽公子果真如传闻般心思玲珑。”

“掌柜的谬赞了,还望相告。”没想到对方早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萧歌眼中划过一丝惊疑,随即又淡然的说。

雪羽公子,在江湖上虽然名号十分的响亮,但是真正见过的没有几个,这掌柜的竟然能直呼其名,让在座的人包括凤清醉都不自觉的对他心生防备。

“凤姑娘,不知道在下昨日给你的那个匣子,你可有打开?”掌柜的并没有将他们的防备放在心上,也没有回答萧歌的话,而是转身对着凤清醉询问道。

“你想问那里面是不是有块令牌?”凤清醉有些不悦的开口。

“属下参见凤主!”听到凤清醉的话,那掌柜的立刻神情激动的对着凤清醉跪拜。

“掌柜的,你这是何意?”凤清醉显然也被这掌柜的给弄蒙了,不知道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凤主,您打开了匣子,得到了凤令,就是我等一直等候的主子,主子,欢迎归来!”掌柜的俯身在地,激动的说着,双眼已经染上湿意。

“你怎么就确定,我一定是你要等的那个人?”凤清醉还是不能相信。

“主子,属下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掌柜的环视一眼凤清醉身边坐着的这些个男子,谨慎的开口。

“你有什么直说就好,他们都是可以信赖的人。”这雅间里是布了阵法的,凤清醉对掌柜的这太过小心谨慎的举动有些不解,不过是吃个饭,有必要这么防备么?

“主子,恕属下直言,您可是来自千年后一个叫中国的地方?”掌柜的得到凤清醉的允许后,才谨慎的开口。

“你怎么知道?”凤清醉原本做好了心里准备,以为掌柜的会问一些比较机密的问题,没想到,他连自己来自哪里都知道!饶是再能伪装,凤清醉也发现此刻自己淡定不起来了!

“主子不要激动!”掌柜的见凤清醉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速度太快,打翻了桌子上的碟子,那脸上的表情太过震惊,一双锐利的凤目恨不得将自己的心给看穿。

“说!”不敢去看周遭那些男人们的眼睛,凤清醉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主子,具体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毕竟,从主子离开到回来,已经有两百多年的时间了,属下也是从老一辈那里知道此事,世代守在这里,等待主子归来。”掌柜的被凤清醉的怒气压迫的不敢抬头,此时,他更加坚信,凤清醉是他们等的人。因为除了传说中的主子,没有人会有如此的气势。

“我凭什么相信你?”雅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凤清醉近乎淡漠的音质,唯余几道低低地喘息声。

“如果属下没有猜错,雪羽公子的腿并非先天不足,而是中了玄冰咒。”掌柜的又充分的发挥了他顾左右而言他的高超本事。

“你能解?”凤清醉与秦冰同时出声,言语中不再是冷漠,而是深深地期许和激动。

“属下无能。”被凤清醉与秦冰灼热的视线看的有些发傻,掌柜的知道他们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连忙说。

“不能解,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凤清醉暴走!失望和希望之间游弋,真的很容易让人精神分裂!

“属下虽然不能解,但是直到怎么解!”被凤清醉呵斥的一哆嗦,掌柜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说。

“你给我把话一口气说完了!”凤清醉气的一把揪起掌柜的衣服将他抵到墙上,恶狠狠的说。

“醉儿……”

“醉醉!”

几道声音传来,凤清醉收敛起暴虐的情绪,看到掌柜的绛紫色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多么的失态,一松手,掌柜的差点摔倒在地,倚在墙上大喘着粗气。

“快说!”丫的!最讨厌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人了,偏偏这个掌柜的在关键时刻老是说一半藏一半的。

“主子,雪羽公子身上的玄冰咒是主子当年所下,也只有主子一人能解,只是主子将自己前世的记忆都锁在了”如梦令“里,所以,属下也不知道具体的解除方法。”掌柜的用极快的速度,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口气说完,然后大大的喘了几口粗气。

“如梦令,就是匣子里的那块令牌?”凤清醉记得那块令牌上面刻了两个字,一个梦字一个令字。

“是的。”掌柜的又擦了把汗,说道。

“那怎么才能将令牌打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歌身上的玄冰咒会是自己下的,但是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将那该死的玄冰咒给解开。

“这个,属下不知道。”掌柜的被凤清醉眼中的急切所吓到。明明自己也有至少四十年的内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凤清醉的面前,自己总是觉得底气不足,主子明明是个不到二十的女娃儿,那周身的气势,却让自己从心底里臣服。

“你还知道什么?”凤清醉冷冷的问。

“属下近日得知,海市蜃楼易主,掌管海市蜃楼的花嬷嬷在说,她已经找到了凤主,并将于一月之后,昭告天下。”掌柜的十分确定花嬷嬷找到的那位凤主不是眼前的这位正主,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花嬷嬷认定了那个人就是她们一直等候的凤主。

“难道有两位凤主?”凤清醉不解的问。

“不是,属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花嬷嬷会认下那位凤主,听闻那位凤主打开了海市蜃楼的禁地。”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花嬷嬷认定的那位凤主打开了禁地,所以花嬷嬷一口咬定,那位便是真的凤主。

“你可曾见过那位凤主长什么样子?”龙战问道。他们几个刚刚都被凤清醉与掌柜的谈话给弄蒙掉,傻掉了。

什么叫来自千年之后的中国?凤清醉分明是这里的人,是天阙兵马总兵凤元熹的嫡女,不过年方十五而已。怎么看也不可能跟千年扯上关系。

一个千年就够他们迷惑不解的了,又来个二百多年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娘子到底是多少岁了?又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说萧歌身上的玄冰咒是醉儿下的?萧歌已经年方二十有二了,这玄冰咒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而醉儿不过是十五岁,二十二年前,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没有!”掌柜的低低的回答,那位凤主高傲的很,即使是见面,也围着一块薄纱,根本看不清楚样貌,与眼前的这位唯一的相同点就是,脾气都很暴躁!

“那你有没有把见到我的事情告诉给其他人?”凤清醉问。

“没有!”掌柜的肯定的回答,没有凤主的命令,这事情他是不会随意透露的。

“很好!”凤清醉与龙战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舍弃的又问:“你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打开那面令牌?”

“属下真的不知。”掌柜的摇摇头,一脸的恭敬,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好,今日之事,你切保密,我自有定夺,下去吧。”问完了要问的,凤清醉一摆手,掌柜的便领命退下了。

“萧歌,你会不会恨我?”等掌柜的离开,凤清醉一反刚才冷傲的气息,凤目凄然,对上萧歌仍然苍白着的容颜,问。

“醉儿,为什么会这样想?即使你让我现在死去,我也不会有半分怨言,又怎么会在意一个玄冰咒?”萧歌伸出手,握住凤清醉的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眉目间沾染了星星点点的笑意,让他的整张脸都光彩照人了起来。

萧歌冰凉的手指让凤清醉的神情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心里暗骂,自己期期艾艾的做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打开如梦令的方法,尽快的将萧歌的玄冰咒给解开。

“醉儿,你真的是来自千年之后的那个什么国?”柳随风看着凤清醉坦诚了对萧歌的歉意,吃惊的问。

“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皇甫玉城也不解的问。

“醉醉,为什么那老头说你走了二百多年了,难道你已经二百多岁了?”轩辕璃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醉儿,是不是跟那个三生三世有关?”龙战想起凤清醉以前昏迷了半个月的事,记得她的梦境中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说了什么三生三世的话,说什么,这世上终于要有一个完整的凤清醉,难道,醉儿魂魄分离的活了二百多年?

“我……”凤清醉张张嘴,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好奇的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那些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他们,这一刻,她忽然很怕,怕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后不能接受她,排斥她,远离她。因为她已经不能失去他们。

“醉儿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们。”秦冰看着凤清醉眼中的犹豫,挣扎,突然心就难受的像是在火里煎熬,他们不该逼她的。

“醉醉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反正不管你是两百岁还是一千岁,都是我的娘子!”轩辕璃也是个十分敏感的家伙,看到凤清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好奇心,给她造成了负担和伤害。

“难道你真的不怕自己身边睡着个一千多岁或是两百多岁的老怪物?”凤清醉可是没有忽略掉轩辕璃刚才眼中的好奇神采,故意恶作剧的问。

“哪有活那么多岁还像醉儿这么年轻美貌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岂不是要担心死了!”轩辕璃突然垮下小脸来,无比幽怨的说。

“是该担心,担心若是我哪一天不小心破功了,一下变成满脸折子的老太太,头发花白,牙齿光光。”凤清醉一想到自己老了的样子,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拿起一杯热茶,喝一口压压惊。

“人总是会老的嘛,我说的担心是,醉醉都可以保持这么多年容颜不老,而几十年后,我们几个都成了老头子,不能满足醉醉了怎么办!”轩辕璃越说语气越是哀怨,仿佛是已经看到了自己老去的时候的样子,眼睁睁的看着凤清醉身边围绕着一群年轻貌美的男子,自己却无能为力!

噗!咳咳!咳咳!凤清醉一口茶喷了一半,另一半呛在自己的嗓子里,咳得昏天暗地,双目流泪,满面赤红。

她没想到轩辕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看着自己身边无辜遭殃的秦冰,凤清醉只觉得自己该将地上砸条地缝出来,好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丢人现眼。

什么叫几十年后,他们几个都老了,不能满足自己了怎么办?说的自己像是一台**机器一样,几十年后,难道自己就不会容颜老去了吗?

看着凤清醉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的脸,秦冰摸去自己脸上的茶水,心情莫名的好起来,拍拍轩辕璃的肩膀,给轩辕璃无声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