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梦震愕,男子略带薄茧的手,与肌肤相触的感觉是那么强烈,她浑身一颤,直觉想要将邵煜霆一掌推开,可当她的手抵向邵煜霆胸口时,却发现自己的手竟是软绵绵的,打在他的胸口上,跟饶痒痒没什么区别,顿时有些着慌。

她一向都是狂妄傲慢的,何尝会在男人的面前,露出这样惊慌的表情来。

可邵煜霆却提不起一丝怜香惜玉的冲动,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眼前这个女人狠狠压倒。

非常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无疑是致命的,可他现在却管不了那么多,当掌心触及她胸口的柔软时,体内的躁动,就再也抑制不住。

“邵煜霆,我看你是疯了吧!难不成,你想主动献身?可对着我这张脸,你能下得去手?”说不害怕是假的,虽然她生在女尊男卑的国度,但灵魂深处,对女子的贞洁还是看得比较重的,虽然她和云锦还有萧倚楼都发生过肌肤之亲,但他们是自己爱的人,和爱的人**,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可若是与自己不爱,甚至厌恶的人发生关系,她会觉得恶心。

衣襟已被扯开,原本她穿的衣服就不怎么合身,加上邵煜霆手劲很大,轻轻一扯,衣襟就敞了开来。

她里面,是没有穿任何东西的,当衣襟被扯开的瞬间,胸前的美景就系数暴露在邵煜霆的面前。

她看到,男子眼中的波光,变得深沉了一些。

一只手飞快去挡胸部,另一只手去被邵煜霆放在榻边的长剑,可惜她的动作太慢了,手才刚伸出来,就被邵煜霆牢牢握住。

“不想吃苦的话,就给我老实些。”他将她压在身下,同时拉开她护在胸前的手。

她怒然冷笑:“邵煜霆,你让我看不起!”

他眼神淡漠,对她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无妨,反正你从来都瞧不起我。”

她震怒之余,亦有些惊愕,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愣神的刹那,感觉上半身一凉,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袍已被褪尽,纤白的身子,就这样横呈在男子墨黑如夜的双眸中。

满腔羞愤,被男人强迫还是第一次,她抬起膝弯,往他两腿间狠狠撞去。

他弯了弯唇角,看似在笑,却冷邪至极,“为什么你学不乖,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太女殿下吗?”

从没想过,一个人言语的奚落和侮辱,竟能如此的伤人,她闭上眼,深吸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虽然现在的境况,保持冷静也没什么用,但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脆弱:“邵煜霆,你真恶心,恃强凌弱的感觉很好吗?”

他倾身而上,一双用力的手掌,狠狠覆上她胸前的柔软:“你说的没错,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你放开我!”身体随着他的触碰而剧烈战栗,她摇晃着头,青丝披散。

他钳住她不停乱晃的脑袋,一手握住她疯狂推拒的双手,然后举过头顶。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已经不用去猜了。

男人的眼,邪佞狂肆,其中涌动的暗焰浪潮,如那一日在大火中见到的一模一样。

她看着他,死死憋着在眼眶里转动的泪,不能哭不能哭,这么多的苦都受过来了,不就是被一个男人强吗?这里女尊男卑,吃亏的是邵煜霆,又不是她!

可自尊被碾成片片碎裂的痛,还是让她忍不住低泣出声。标示脆弱的声音刚一出口,她就猛地咬住舌尖,以痛意来缓解内心的悲愤,止住了所有声音。

温热的呼吸就在耳畔,粗粝的大掌,在她的身上不住地点着火焰,她的身子,绷得像是一只被拉满的弓弦。眼神中透着恨意,男子却视而不见,他像一头发狂的兽,将她狠狠压入床铺,覆了上去。

从未想过,自己和他,有一天会变成个这个样子。

是人就会有**,此刻覆在她身上的男人,似乎因为**而变得疯狂起来,她的反抗,在他的压制下根本毫无作用。一阵凌迟的裂痛,他就这样毫无预警地侵占而入,冷汗布满了额头,她却淡然浅笑。

她的笑,看在他的眼里,是那么讽刺,像是无声的嘲笑。

他骤然恼怒,低头咬住了她的肩膀,两种疼痛交织在一起,她禁不住颤了颤身子。

床笫之欢,强调的是那个“欢”字,可两人的结合,不论对谁,似乎都是一种折磨。

他难耐咬牙,唇上因沾了她的鲜血而显得艳丽逼人,她死死握着拳头,就是不肯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与其说是在欢爱,不如说是在较劲,但她因失去武功,气力不济,在他一次又一次凶狠的侵占后,虚弱得就像濒临窒息的鱼,只能张着嘴,不停地大口喘气,脸色没有正常**时该有的红润,而是苍白一片。

但她始终不肯求饶,也不愿露出一丝一毫软弱的表情,之前那些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人生哲理,在面对这个男人时,似乎全都被她丢去了爪哇国,她就是不能对他示弱,死也不能!

意识渐渐模糊,可在她身上疯狂驰骋的男人,却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

视线模糊中,她好像看到了一片精壮的胸膛,肌肉清晰,线条流畅,在那紧实有力的肌肤上,有晶莹的汗珠不断滚落,左胸口处,殷红的一点,艳丽如腊月寒冬绽放在枝头的雪梅。

守宫砂,所有龙华男子,代表贞洁的标志。

她看错了吧?邵煜霆竟然还是处男?殷俐珠是干什么的,该不会性无能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卑鄙无耻下流恶心的男人,强行占有他却一副理所应当模样的男人,怎么会是处男?

在意识消弭的最后,她看到,那抹殷红,在慢慢变淡,就像融在水中的血滴,无声无息地散去,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呃……老天爷一定给她开了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她宁肯相信母猪会爬树,公鸡会孵蛋,也不相信邵煜霆是处男。

意识彻底涣散前,她如是想道。

……

痛,浑身都痛,像是被人给拆散又重新拼装过一遍似的,连动一动手指,都疼得要命。

龇着牙,缓缓坐起身。

周遭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她试探着伸手,在身边摸索。

不是很熟悉,但她能大概猜出来,自己应该还在邵煜霆的住处。

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被汗水浸湿的衣裳已被换下,后背扯裂的伤口也重新上了药,除了浑身酸痛外,好像也没别的不适之处。突然间,白日里羞耻的一幕幕浮上眼前,交缠的人影,凌乱的喘息,暴虐的眼神,疯狂的侵占……

撑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她用力深呼吸,等平复了内心的激愤后,这才摸索着下床。

黑灯瞎火大的,找不到自己的鞋,她只能赤脚踩在地上,凭感觉,往门口摸去。

刚走到门前准备推门,一个幽沉的男声蓦地自身旁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

“你要去哪里?”

她循声看过去,因为屋子里太黑,只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我去哪里,不需要向你禀报吧?”

黑影动了动:“回去。”

“哼。”她站在原地,既不往外走,也不听他的吩咐走回去。

不往外走,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走不出去,不走回去,是不想对他言听计从。她可还没忘记,在几个时辰前,这个男人强暴了自己,还把自己给强晕了,这口恶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如果她现在恢复武功,定然要把这男人碎尸万段,再割下他的**去喂狗!

邵煜霆起身,一阵寒凉的风突然刮了进来,似乎是他把窗户给打开了。

“我再说一遍,回去。”

爆裂如寒芒的视线,隔着黑暗,投向那个静立在窗前的黑影,轩辕梦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几次都想冲过去跟他同归于尽,可思绪转了无数圈,终究还是放弃了。

同归于尽?这个词,她以往压根不会往这上面想,但现在就算想了也没用,虽然不甘心,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估计还没接近他,就能被他一个巴掌给扇回去。

不甘不愿地走回到榻边,这时身后又传来邵煜霆的声音,一句话,听得她又想扁人:“我就在门口,你若想趁我睡着时逃走,我劝还是你死了这条心吧。”

嘴角狠狠抽着,她皮笑肉不笑道:“既然你愿意当看门狗,我也不好剥夺你唯一的乐趣,随便你了。”

如果换做是萧倚楼,估计会跳起来跟她大吵一架,但邵煜霆闻言后,却冷漠不语,好像根本对她的冷嘲热讽一点感觉都没有,重新躺回到门口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该死!

轩辕梦爬上床,不停地在心里狠狠咒骂!

这家伙简直就是变态,想尽一切损招把自己囚禁在这,却不知目的为何。这男人心思深得很,竟比云锦还难看透。

云锦。

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就疼得像是要炸开一样。

曾经的那些恩爱缠绵,原是她最美好的回忆,可如今,却只剩满满的讽刺。

不知云锦在和她欢爱时,心里想的是什么,会不会恶心,会不会厌恶,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恨不得将那个占有自己的混蛋挫骨扬灰,千刀万剐?

过去了,都过去了,说好了不再想他,从此以后,这个人与自己再无瓜葛,就当是南柯一梦,梦醒了,一切也该随之结束。

睡觉!不就是被个男人抛弃了,又被个男人给强占了,多大的事啊,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顶着,无所谓,她轩辕梦不在乎!

闭上眼,不断地自我催眠,可不管她是数羊还是数星星,怎么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朝黑暗中轻声道:“喂,你到底想怎么样?给个实话,别让我猜来猜去,烦得很。”

对面人好像睡着了,半天都没动静,她忍不住唤了一声:“邵煜霆,你睡着了?为什么不回答我?”

寂静依旧,她的声音就像是投向深潭的石子,湮没在黑夜的宁静中,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从**爬起,尽量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朝门口走去。

“我说过,你跑不掉的,省点力气吧。”一个声音突兀响起,她心头剧烈一跳,差点被吓得脚软。

搞什么,刚才跟他说话他装哑巴,现在却故意出声吓人,她可以肯定,邵煜霆绝对是故意的。

悻悻然躺回去,轩辕梦别提有多郁闷了。

没了武功,就跟被拔了獠牙的老虎一样,看着凶猛,实际上却连兔子都不如,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她现在连牙都没有,除了挥几下爪子,也没别的本事了。

如果一辈子都无法恢复武功,这日子该怎么过?还说要报仇,就这个样子去报仇吗?连邵煜霆都打不过,被他呼来喝去毫无反击之力,像个奴隶一样,这一生,真的还有报仇的几乎,还有重新站到权利顶峰的一天?

她有些迷茫了,在这之前,她可以豪迈地对自己说,不论遇到何种困境,她都能坚强地渡过难关,可当现实的残酷摆在面前时,她却心生退缩了。

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永无翻身之日,若真的只能这样窝囊地活着,那倒不如死了干净。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她是轩辕梦!是绝不轻言放弃的女人!没有武功又如何,报仇不一定要用武力,诸葛孔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可他绝顶的智慧,却令所有的敌人闻之变色,他的算无遗策、神机妙算,在中国的历史上留下了令无数人敬仰的事迹,如果诸葛亮多活几年,天下还指不定谁的呢。

她不会忘记自己所受的屈辱和背叛,她的命,是那些为她牺牲的亲人朋友用血肉挽回的,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这双被废的手,将失去的一切,通通夺回!

日上三竿,卧床不起。

不是为了气邵煜霆,而是她需要补充精力,好为日后的战斗做准备。

可邵煜霆显然不给她做米虫的机会,洗漱后,他丢来一幅面纱和一个菜篮子。

菜篮子?

坑爹呢吧!

“什么意思?”她看起来就那么像家庭主妇?

邵煜霆瞥她一眼,淡淡道:“从今天开始,我的衣食起居就由你负责。”

“凭什么啊!”她气得想要去摔篮子。

“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惹怒我。”

想到昨天的被施与的那场暴行,她连忙放下菜篮,勉强挤出一抹笑:“我哪敢啊,你现在多威风,想怎么折腾我就怎么折腾,为了让我痛苦,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你这种人最可怕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绝对不会惹怒你的。”

他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嘲弄,可他的表情却漠然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知道就好,不要妄想逃跑,你跑不掉的。”

轩辕梦嗤之以鼻,不过却没有反驳他:“知道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深深看着她,像是要穿透她直看到她心底去一样,在她忍不住想要出声抗议时,他点了点头:“最好这样。”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走了?这就走了?他对自己还真是放心得很。

其实吧,别说他放心了,就是她自己也放心得很。想要从他眼皮子下逃走,要么武功恢复,要么生对翅膀,这两种可能性没有一种可行,所以说,她还是老老实实上街买菜做饭,给他做老妈子吧。

戴上面纱上街,荆钗布裙,很普通的平民装束,虽看到不到她的脸,但路人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齐齐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才不会傻得认为,是她独特而高华的气质让路人们频频回首,之所以再次被围观,那是因为,宛东女子为尊,这种上街买菜的事都是男人做的,她一个大女人,挽着菜篮上街,实在怪异。

不过怪是怪,总比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好。

路过之前偷包子的那个小摊,她摸出两个铜板假装要买包子,趁伙计给她拿包子,飞快捏死一只在眼前飞来飞去的苍蝇,在接过包子时,故意大喊:“哎呀,你的包子里怎么有苍鹰啊!”

伙计不信,凑过头来非要看个清楚,这一看,脸立马白了。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包子里有苍蝇,那还是人吃的吗?太脏了!”一边说,一边故作恶心地吐口水。

伙计大窘,连忙拉住她道:“这位姑娘,您别喊了,我们也是小本生意,您这一喊,我们以后可就别想再做生意了。”伙计脑筋转的飞快,忙又拿了几个又白又香的肉包子,塞到轩辕梦手里:“这样吧,作为赔偿,我白送您几个包子,不要钱,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再计较了。”

轩辕梦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怎么可以,你们包子做的不干净,那是你们的错,可我不能白拿你们的包子啊!”

“没事没事,不就几个包子嘛,姑娘心地善良,绝不会跟我们这些生意人一般见识的。”一脸谄媚讨好的伙计,与昨天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截然不同,轩辕梦拿着包子,心里冷笑了几声,道:“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你了,这几个包子我就拿走了。”

“好的好的,您慢走啊。”

嘿嘿,一文不花就能白吃几个大肉包子,昨天的自己真是太冲动了,忘了这世上有一种说法,叫做斗力不敌便智取,如果她昨天能够冷静一下,多用用脑子,或许,就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了吧。

所以说,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啊。

吃完了包子,随便买了既样菜,就回到了邵煜霆落脚的民居。

难道真的要在这里住下去,把他当自己的衣食父母,像个奴隶一样伺候他?

虽然躲在这里确实有吃有穿,还比较安全,但她可是有自尊的,女尊男卑的思想根深蒂固,她现在这样,跟吃软饭的有什么区别?再说,邵煜霆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收留她,他只是很欣赏她现在的落魄而已,将她留下来,真正的目的,十有**是为了满足他那颗变态的心。

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不甘,她凭什么要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给他做饭吃?想得美!

哼,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她就不信了,邵煜霆的鼻子能比昊天十三皇子还灵,只要去码头,找个船偷偷躲进去,一等开船,就算他有千里眼顺风耳,也拿自己没辙。

想到就做,将菜篮子往地下一丢,袖口一卷,面纱一戴,顺便带走了他给自己的十几文铜钱,轩辕梦来到码头,开始寻找猎物……啊不,是寻找可乘坐的船只。

可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的船没一个出海的,直到天黑,月上中天,她依旧蹲在码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欲哭无泪。

糟糕,这个时辰,邵煜霆应该回来了吧?如果他发现自己不在……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她得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危机过去,再到码头来寻觅船只。

站起身,揉了揉酸麻的腿,刚转身,就被眼前一抹高大的身影惊得差点跌海里去。

“你……你怎怎、怎么在这?”

他目光深锁,没有回答她,只反问道:“你为什么在这?”

“我?我那个……闷得慌,出来走走。”

“出来走走?”他怀疑的目光,明显表示不信:“晚饭呢?你准备了吗?”

“啊……我忘了。”

“忘了,我看你是压根没打算做。”

“邵煜霆,我又不是你的保姆,也不是你的奴隶,你凭什么指使我做这做那!”是人都有脾气,况且她的脾气原本就不怎么好。

他看着他,神色总是一成不变,让她怀疑他根本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人有高低贵贱,要么凭身份说话,要么凭武力说话,一无是处的人,只有屈居人下。”

他这是在告诉她,她现在一无是处,没有身份没有地位力量薄弱,根本就是个废物,所以,她必须要听他的?

怒意浮上她的眼眸,因为脸部的其他地方都被遮起,所以显得双眼格外明亮。

愤恨的怒骂还未出口,就听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这句话是你说的,我一直牢记于心,今天,我原话奉还。”

一句话,顿时噎得她无话可说。

好吧,就算是自己说的,他也没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一个人之所以臣服与另一个人,或处于衷心,或出于无奈,或出于害怕,但自己既不衷心他,也没有把柄抓在他手上,更不怕他,既然没有臣服的原因,他哪里来的优越感,认为自己就该对他言听计从?

他的眼神,一直都没从她的眼睛上移开过。

她的每一分不甘,每一分恼怒,每一分沉郁,都看在他的眼里。

良久后,他攥住她的手腕,冷着脸朝码头外走去。

轩辕梦没有挣扎,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其实,她逃跑被他逮着,已经做好了承受他折磨的准备,可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冷淡,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认真回想了一下,她自从见他第一面起,他好想就没有生气过,他的愤怒,只被压在心底,像是沉湖的巨石,从来没有在表面掀起过惊涛骇浪,这一点挺让她佩服的,如果他不是她的敌人,或许两人还能做个知己朋友,不过现在……说是敌人,却连那种事都做了,那么,他与她到底算什么?

在一路的胡思乱想下,两人回到了住处。

之前还不觉得,可两人一进屋,轩辕梦就敏感地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狐疑地转头看向邵煜霆:“你杀人了?”

邵煜霆不理她,径直走入卧房,将上衣脱下。

轩辕梦原本懒得去管,但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他前脚刚进屋,她后脚就跟了过去。

果然,在男子精实的后背上,有一道三寸来长的伤口,看样子是被某种阔口兵器所伤,伤口不算很长,却很深,昏暗的光线下,几乎可以看到肌肉里的经络。

邵煜霆取出伤药,对傻站在门口的轩辕梦道:“过来,帮我上药。”

完全命令的口吻啊!当自个儿是玉皇大帝呢?

轩辕梦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身就走。

“过来!”这次,口气比刚才还要严厉霸道。

作孽啊真是作孽,是不是老天爷觉得她以前太狂太傲,所以才让这个比她还狂还傲的男人来惩罚她?说真的,她当时真想抄起板凳在他脑袋上来那么一下,但想想看,算了吧,力敌不成,只能智取,用凳子砸他,还不如抓一把盐撒到他的伤口上,疼死他。

整了整衣裙,轩辕梦脸上带着阴笑,朝他走去。

“我这个人笨手笨脚的,要是弄疼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怪我哦。”

邵煜霆蹙了蹙眉,不耐道:“废话少说,上药。”

切,得了便宜卖乖。

包扎前,轩辕梦先拿了块干净帕子,将他伤口周围的污血擦净。武功虽然没了,但凭经验,她可以看得出,这个伤口是从后偷袭留下的。对他今晚去做的事有些好奇,但她却懒得问,只是有些遗憾,这个偷袭之人的武功实在不怎么样,速度也太慢了,要是一刀就能将这个混蛋给灭了,那该有多好。

想到他对自己做的种种恶行,气就不打一处来。

有仇不报非君子,她这样的正人君子,更是有仇报仇有冤报怨冤。

于是……

“我记得橱柜里好像有瓶酒,你等着,我去拿来。”

他回头,不满道:“拿酒做什么?”

“消毒啊!你背上的伤口那么深,不用烈酒洗一下,怕会化脓感染。”

听她说的有道理,也就没阻止。

轩辕梦乐颠乐颠地将酒拿来,倒出一些,直接往他的伤口处淋雨去。

嘶——看着就好疼。

感觉到手心下的肌肤瞬间绷紧,轩辕梦不用去看邵煜霆的表情,也知道他一定很疼。

疼吧?疼就对了,你丫昨天对姑奶奶所作的一切,咱今天悉数奉还,用酒淋你还不够,咱还要用小刀剜几下。

将刀子置在烛火上烤了烤,然后用烤的滚烫的刀尖,刺进深可见骨的伤口里,立时,鲜血跟被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

突然觉得自己挺卑鄙的,眦睚必报,一点都肯吃亏。

没办法,谁让她是女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女人。

这种疼痛,比刮骨疗伤也没好到哪去,如果遭受这种疼痛的人是她,她肯定忍受不了,早打退堂鼓了,可邵煜霆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只有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突然良心发现,还是不折腾他了。

其实她挺善良的,看不得人受苦,那些说她是魔鬼的人简直在扯淡!

真正残暴嗜血的不是她啊,是她灵魂里的那个黑暗面。

酷刑一般的上药包扎终于完成,事后轩辕梦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了,不过,当时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确实很爽。

晚上又失眠了,不是为了今后的人生道路而烦忧,而是对邵煜霆今天去做的事感到好奇,一直惦着。

翻来翻去,终于没忍住,面朝房门的方向小声问:“你今天到底去干什么了?杀人?还是被杀?”

“睡觉。”这回倒是没有装睡,也没有对她不理不睬,但这两个字,似乎跟她问的问题没关系吧。

“好吧,我不问你的**了,换个问题,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

房间里静静的,他又开始了他的沉默。

啊啊啊啊!不用他回答了,她已经猜出来了,他之所以留下她,就是要用无止境的沉默来折磨她,跟他在一起生活个一年半载,不疯都得痴呆。

心想他一定不会回答自己,于是翻了个身,准备睡觉,正迷迷糊糊时,低沉的声音忽然从黑暗中传来:“容貌被毁,武功被废,又被扣上弑君谋反的罪名,你……想过轻生吗?”

半睡半醒中,她低声喃喃:“想过。”

“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我的命……是很多条命换来的,我不能死。”

“你恨云锦吗?”

“……不恨。”

“为什么?”这个回答,让他难得诧异。

“背叛我的人……不值得恨,不值得……”

“你……”

“烦死了,睡觉。”她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均匀的呼吸声中,却是一双难以入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