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更何况这里不仅不止三个人,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康斯顿。围绕康斯顿提出的思路,大家左一言右一句地补充,最终定下了三个防御应急方略。

有了对应之策,米粒渐渐心里安定下来。不管明威怎么狡猾,他怎么也出不了这几个框框。伪狼营再厉害也是人嘛。

剩下的半天时间,米粒拼命地狂记各种地形数据、武器数据、防御方案等等。她发现这一点也不比考英语八级轻松,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早年下的苦功总算派上了用场,在第二天正式比赛之前,她默默复习了一遍,发现自己确实把所有该背的东西都背下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今天的运气如何。

明威遥遥望过来的眼神有些嘲弄,看得出他非常放松,甚至有心情给疙瘩普及沙盘的常识,并没有把米粒放在眼里似的。

“这次沙盘演习要不要安静一点?”他扫了一眼满屋子的人,暗示米粒小心丢脸丢到家。

米粒瞪他一眼,不过气势稍嫌不足,毕竟没有太充足的信心。但她好歹知道这种事不能掩耳盗铃,于是回道:“就算输,我也要输得堂堂正正。”

“是吗?”明威很是轻蔑,“也不过比装腔作势的人好那么一点

。输了的话结果都是一样。”

“哼!”

两人分攻方和守方坐下。观战众人也依次落座,胖子宣布:“比试即将开始,首先。有请攻方侦查地形。”

红绸布呼啦啦拉开,一个具体而微的贝司山沙盘呈现在众人面前,不过与脚下的贝司山不同,沙盘上的贝司山笼罩在缭绕的雾气之中,偶尔露出地面的工事一角,峥嵘陡现,杀机四伏。

第一次见到沙盘的疙瘩不由惊呼“俺的天”。第四军政委汉明威双目微眯,看向米粒已以及康斯顿的目光波涛暗涌。

“不错嘛。似模像样的。”明威点点头,神态终于有了那么一点认真,“那么,就开始计时吧!”

众人都沉心摒气地等着。从现在开始的二十分钟内是攻方的侦查时间。他将仔细观察守方的布置,并且尽力记在心中。

当然,米粒布置了干扰作用的雾气,明威既不能碰触,也无法穿透迷障,除了山脚和大本营附近,其他东西都看不到。不过,优秀的将领擅长从细枝末节推断复原整个画面。

明威从头到尾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看出了多少东西。

二十分钟一到。米粒和明威同时背对沙盘坐下。两人面前各有一支笔和一个白板,他们的命令将写在白板上,由各自选定的执行人依照白板执行命令。而执行人的另一职责则是代替己方的游戏者观察战场情况。将战况报给游戏者。

从某种意义上说,执行人就是游戏者的眼、耳、鼻、口,执行者的好坏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战局最终的结果。

米粒的执行人当然是康斯顿。

明威的执行人则是汉明威。

都是贵族家族的精英子弟,可谓旗鼓相当。

胖子做裁判,高声宣布:“现在凌晨零时,气候晴朗

。计时二十四小时,比试正式开始!”

米粒深深吸气。又缓慢地吐息。作为守方,她必须等待攻方有所行动后才能做出反应,感觉相当被动。偏偏康斯顿好半天没有说话,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五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康斯顿分析,认为明威既然是个狡猾狠辣的人,很有可能会倾绝大部分战斗力于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击,同时留下一小部分战斗力实施让人意想不到的阴谋。战斗的过程必定很迅速,战斗的猛烈程度一定超出想象。

米粒想想都觉得背脊发凉,但是她依然无法预料明威的行动。

观战者个个都很好奇,他们见到明威不停地在白板上写字,花费了不短的时间,毋庸置疑是个大型的计划。而站在他身后的汉明威的神情十分惊奇,显然该计划还在他的预料之外。

只有康斯顿眼观鼻、鼻观心,十分从容。

终于明威停笔,而汉明威走到沙盘边还是进行操作。影像仪立刻根据汉明威的操作在沙盘上投射出设定的动态影像。

康斯顿迅速向米粒汇报战况:“三号区域五八高地附近地面出现小股敌踪,运动方向东南,速度中速。”

米粒立刻将数据与自己脑海中的立体地图相对应:出现敌踪的地点还在贝司山设置的防御范围之外,远离大本营,而且此处树林茂密、攀爬困难,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目标,明威这是想干什么?

康斯顿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敌小队停在黑河边,疑似布置工事拦河。”

贝司山上有同源分流的两条河,一条因河底遍布黑石被称为黑河,一条满是白色细沙被称为白河。虽然以河命名,其实只是两条略深的山间水道,长年流淌着清澈的溪水,与一般的山溪不同,即便冬天,黑河和白河的水都有一人高。贝司山靠着两条河喝水捞鱼,从来不愁没得吃没得喝。

但是,黑河远离贝司山大本营,反而是白河临近大本营。米粒一方在事先的假设演练中根本没有涉及到黑河,明威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即便他建好拦河工事,抬高水位,人为制造洪水冲击下流,对大本营也没有直接影响

。就算洪水能够淹没贝司山山脚将贝司山团团困住,那也得过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到战略效果。可他们决出胜负的时间在沙盘上只有二十四小时。现实中的两个小时而已。

难道明威想驾着冲锋舟从黑河进入白河?别说不可行,就算可行,那也只是给她当靶子的份。

米粒想来想去想不通明威的意图。只能暗自叹息这次的武器设置中没有远程的炮弹,否则一炮将这支敌小队打掉,甭管什么阴谋诡计也没用。现在不明敌方意图,米粒只能让自己的士兵准备抗洪抢险的物资。

观战的人也交头接耳,通通不明白明威的企图。

只有康斯顿皱着眉头,眼神焦灼。

很快,十分钟过去了。相当于沙盘时间的两个小时。明威没有任何其他举动,仅仅在黑河上建起了拦河大坝。

局面非常平静。所有人心情却很紧张。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积蓄,到了某个临界点就会像冲垮堤坝的洪水一般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就在拦河大坝放下截流的当口,影像仪自动演化出下雨的场景,雨量不大。但却下得米粒有些心慌。明威在观察沙盘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预料到这场雨的到来?自己一定是忽略了什么,明威要利用水干什么?

答案几乎是立刻就揭晓了!

沙盘时间十分钟,米粒大本营所傍依的白河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士兵们还来不及反应,滔天的浪头以雷霆之势轰然袭来,瞬间将八十余名靠近溪边的士兵卷裹一空。哪怕米粒之前布置的些许抗洪的沙包以及部分物资也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米粒完全傻了:怎么会是白河发生洪水?她一直以为明威准备在黑河流域制造一场洪水。但是这洪水怎么就到白河来了?

她拼命地回忆沙盘上的各种地形,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黑河、白河系出同源,明威堵住了黑河,河水就会倒涌进入白河。再加上适逢其会的降雨,这就制造了一场完美的人工洪水。

一定是这样!

不等米粒安排人手对付洪水,康斯顿再次报警:“方位一号区域

。坐标横三竖二,敌方四百五十人空中飞车大队呈楔形编队,快速向大本营方向突进,预计五分钟后进入雾障。”

处心积虑制造了这么大的优势,傻瓜也会趁机发起攻势,最好一举拿下目标。结束战局。但是动用了四百五十人,这是要决一死战的意思吗?

不。除开在黑河上建造拦河工事的十人,还有四十人在哪里?准备做什么?

气氛空前紧张,米粒来不及多想,赶紧发布命令,指挥自己的士兵依仗工事进行防御反击。随着明威的空中大队冲进雾障,雾气逐渐被火爆的战斗驱散,人们看到米粒的士兵们躲藏在纵横交错的地面工事地堡下,依仗坚固的防御工事在空中织出一张巨大的火力网。

明威的飞车大队如同撞进渔网的鱼群一样,被火力缠住,而后纷纷落落地往下掉。

飞车大队立刻变化队形,分成左中右三路进行突破。

由于飞车的灵活性,地面火力略显迟钝,将近一半的飞车快速突破了地堡防御区,逼近米粒的第二道防线。

第二道防线由空中飞车队组成,因此,两支飞车队迅速短兵相接,如同冷空气与热流的锋面全面碰撞一样,第二道防线附近演绎着令人眼花缭乱的飞车乱流。两支本来成形的飞车大队各自被敌方冲散,犬牙交错地斗在一块儿。

影像仪的灯光激烈地闪烁,显示着战况的激烈程度。双方人数相当,各自的战损情况,战况呈胶着状态。

米粒命令地堡和大本营各出一半人手往第二道防线靠近,支援己方的空中飞车大队。她也没有忘记那剩下的四十个人。

他们应该从地下进行攻击吧?血老大和老骗子可是贡献了好几条秘密地道,只需要考少许人手就可以拦住从地底上来的敌人。

虽然这么安排下去了,但是米粒没有从康斯顿的汇报声中听到一丝喜悦之情。战斗打到了这一步,米粒已经明白自己的不足。她相信康斯顿的眼光,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的漏洞,所以声音里才分外地沉重。

可是漏洞在哪里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