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研究医学,米粒只好又回头继续研究历史。

从千年前往下发展,越往后看,米粒越是心惊胆战。四大帝国成形以后,帝国之间从未开战过,南星却没有迎来和平,反而陷入更长久的混战

每个帝国之内,差不多每二十年就会爆发战争。尽管只是局部战争,但战争的残酷程度依然令米粒心肝颤抖。不说民生涂炭,也不说血流成河,每次战争后各帝国的三大贵族家族都可能全被替换,可见其中多少血雨腥风。

米粒顿时满头冷汗:这简直就是红果果的乱世啊!难怪那个斯加特说杀人就把人杀了。乱世人命如草芥,连半个馒头都不如。除了手里有枪杆子的豪强和强盗,其他人都是贱命一条。再查阅上一次廿年战争的时间,距今已有十八年。

屋里明明没有风,米粒却有风中凌乱的感觉:她很想弱弱地问候一声天与地,为啥买彩票五百万大奖没她啥事,穿越到这么倒霉透顶的地方就有她的份儿。

算一算,还有两年就又要烽烟四起了。奶奶的,现在就算借她两个胆,她也得好好考虑是不是要跑路走人。斯加特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土匪大盗,但总算是个手中有枪的地头蛇,说不定还能护全她一二,而自己如果真的跑出去又没有一点儿自我保护能力,说不定用不着多久就变成战争流民嘴里的一顿肉汤了。

带着满腔忧郁,米粒同学恹恹地趴在**,仍不死心地试图找到一条自由之路。

“百千哪,你知道避世者的地盘在哪里吗?”

“这个,不知道。”

果然哪,**主义者的行踪都很隐秘。不过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百千却很羞愧,他对于不能够为米粒减轻痛苦而感到忧虑和自责。

米粒安慰他:“你在我身边就很好了,有你陪着,我感觉好很多,而且你能教我识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百千的情绪还是有些沉重:“我真没用,现在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米粒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非常非常诚恳地说:“你忘了,如果不是你,我在夜场里的时候已经沦落成伎人了。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我说不定会直接自杀。所以说,你已经救了我一命。百千,我真心把你当哥哥看待,你别老把我跟劳什子的使命放在一块儿。我在这儿纯属一场意外,跟使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如果可能,我希望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就我们兄妹两个安安静静地生活,春暖花开的时候,看云卷云舒

。你说好不好?”

有一瞬间,百千的眼眸发闪了光亮,随即转为一种深沉的黑色:“如果远离纷扰是你的梦想,那就是我的目标。有一天,我一定要拥有保护你的能力;有一天,我一定不会让人再欺辱于你;有一天,我会带着你到春暖花开的地方安安静静看云卷云舒。”他顿了顿,铿锵而言,“放心,我会想办法帮你摆脱团长的控制。即使做不到,我也会呆在你身边,不让他有任何加害你的机会。”

大大咧咧的米粒受到百千的感染,陡然斗志昂扬:“我米粒怎么会是光挨打不还手的人,哼,我们立刻、马上、现在就去找斯加特。”

“找他做什么?”

“交涉!”这一刻,米粒散发出一股女职业人士的超强气场,“从古至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谈的。”

“可是团长从来不跟女人谈判。”

“总要试试才知道。哪怕能争取一点点权利也是一种胜利嘛!”

带着百千,米粒挟必胜之势闯到斯加特的书房前,然后被哑巴双胞胎兄弟给拦下了。

“我要见斯加特!”米粒并不看罪恶和忏悔,一副外交谈判官的派头,声音震天响,“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谈,请你们让开一下。”

她举步往前,然后……然后又一次被可耻地当做小鸡拎在了半空中。

百千跨步来救,大喊:“放开她!否则我跟你们拼了!”

拎着米粒的罪恶或者忏悔冷冰冰地瞥了一眼,随后伸出另外一只手对着小宇宙爆发的百千轻轻一推,就听见“哎哟”一声,百千脚下踉跄着滚倒在地。随后,又是“哎哟”一声,米粒自由落体在百千身边,屁股摔成两半。

“让他们进来吧!”书房中传出斯加特懒洋洋的声音。

两人狼狈不堪地爬起身,跳着脚揉了揉屁股大腿,然后拍打拍打衣裳,整理仪容,方才迈步走进书房。按照米粒的说法,就算矮人一头,也得输人不输阵

斯加特撑着自己的下巴,促狭地笑着,看得出他心情超级好:“说吧,什么事情?”

米粒忍住往那张坏笑的脸上奉送一拳的冲动,说:“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哦?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终生契约奴隶应该无条件地服从主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一提这件事,米粒就冒火。她重重地拍在斯加特的书桌上:“那是你无耻之极,罔顾人权,瞒天昧地,欺人太甚!告诉你,不要以为我是弱女子就好欺负,兔子急了也要咬人,小心到时候我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剜你的心,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

不能不承认,这一通噼里啪啦的爆豆子还是蛮有气势的。尤其是最后一个“哼”字,配上米粒的晚娘脸,实在深得悍妇的精髓。

然而斯加特并不为之所动,他扬起眉,勾起嘴角,语气淡淡的,却自然而然地涌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哦,你要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剜我的心,还要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已经豁出来走到这个地步,要再低头就太丢份儿了。米粒硬着脖子,死扛:“对!别以为有一杆破枪就能为所欲为,告诉你,枪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想了想,到底缺少底气,又加了一句,“就算我扒不了你的皮、抽不了你的筋、剜不了你的心,至少也能叫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斯加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你怎么叫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我,我要死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没关系,尸体也可以做解剖研究的。”斯加特全无所谓的样子,“再说,大不了我叫人给你做几个克隆备份,再慢慢研究好了。”

米粒怒火中烧,两只手握拳往书桌上重重一捶:“比狠是吧?大不了我**!我把自己烧成一把灰,看你怎么克隆怎么备份!”

正说得起劲,后面的百千忽然颤声唤道:“米粒,停一停!”

“不要,我今天非跟这个王八蛋说清楚不可

!”

“米粒,你受伤了!”百千死死扶住米粒,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倒地不起似的。

米粒倒没觉得自己哪痛哪疼的,只是下意识地将矛头对准了敌人:“斯加特,你太不要脸了吧!居然用暗器暗算我!”

斯加特挑挑眉:“我可什么都没做。”

百千拉拉米粒的裙摆:“我们赶紧回去,你流了好多血。”

米粒这才慌了:“啊?哪里?”

百千小声说:“在屁股后面!”

米粒伸手一摸,顿时全身僵硬。真是要死了,她刚刚向斯加特摊出自己的底牌,正准备坐地起价,“好朋友”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这让雄心壮志的米粒情何以堪啊!

她讪讪地用两只爪子捂住屁股,强作傲娇状朝斯加特点了点下巴:“算你运气好。下次再跟你慢慢算账。”说罢,一扭一扭地往外走。

“慢着!你需要哪种基因药剂?”斯加特问。

“啊?”

“告诉我药剂的型号,我给你弄来。”斯加特慢悠悠地说:“你总算是个小有价值的奴隶,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的。”

米粒的脸顿时又黑了下去:“我才不需要你的‘好心’。”

斯加特站起来:“连续两个月停用基因药剂可是会死掉的,你已经出现流血症状,应该有一个月没有注射药剂了吧?跟我斗可以,不过也要有命才能斗下去。”他嘴角流露出戏谑的坏笑,“我亲爱的小奴隶,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跟谁作对也别跟自己的命作对。”

“要你管!”听到“小奴隶”三个字,米粒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浑身炸了毛,“你管天管地还能管人死不死啊?”

斯加特没有理睬暴跳的米粒,扬声向外喊:“忏悔,跟着我的小奴隶,一定要确保她正常无虞。”

这个坚决不行!“好朋友”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斯加特知道,否则万一他起了疑心,那就惨了

可是还没等米粒抗议,忏悔已经将她拎在空中,任由她手脚胡乱扑腾、嘴里骂骂咧咧,只管沉默地执行斯加特的命令。

而且这一次连百千也没有阻拦忏悔。他是真的被米粒裙子上大片的血渍吓到了,在他看来,如此血流如注恐怕已经是生命危在旦夕的表现了。此刻除了求助斯加特,他想不出怎么能救米粒一命。

“斯加特,我不要你的施舍,让忏悔放我下来!”

“喂,喂,我自己能搞定自己的问题,不用你操心啦!”

“好啦,你大人大量别跟我小女子一般见识,我真的没事,你让我回屋去,我很快就能解决问题啦!”

……

虽然米粒的姿态越来越低,口气越来越软,可是没有人理睬她。

“哦,等等,”斯加特忽然开口,米粒涌现出一星点希望。斯加特从书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的黑底金纹盒,按下开关后打开腾起一片雾气,里面是一支盛满红色**的试管,“忘记告诉你了,我已经把你的血液取样冷藏。如果你非要**的话,给忏悔或者罪恶说一声,他们随时可以帮你安排后事。”

米粒目瞪口呆看着那支试管:“这,这,这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忏悔弄的,据说你睡得像头死猪。”斯加特摊摊手,嘴角挂着浓浓的嘲讽。

“混蛋!你们怎么可以不经同意随便出入我的房间!”

“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斯加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的地盘我做主。”

看着书房的大门缓缓遮挡住斯加特那张可恶的伤疤脸,米粒内心无比绝望:完了!这次不仅把谈判搞砸了,而且即将导致自己的身份暴露!她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手术器械在自己身上运作。天啊,还有比我更悲催的穿越者吗?

在米粒衣裙的背面,一片鲜红的血迹如泼墨花朵般缓缓地盛开、渲染,仿佛预示着米粒在这个离奇世界的传奇正慢慢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