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慕钦申奇和卡特那两大家族打得轰轰烈烈,却谁也不肯详细解释其中的原由呢?

冠冕堂皇的话都说得含糊其辞,可见其中必有蹊跷。要么就是事关重大,不便解释。要么就是龌龊龃龉,不堪公之于众。

一个女人,很符合龌龊龃龉的范畴。

只是想不通,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让两大家族抛开政治,斗得像**的畜生一样?或者也没有抛开政治,那个女人身上说不定带有重大的政治秘密。这样,既事关重大,又龌龊龃龉,那么两大家族的反应就解释得通了。

流言往往是有心人起个头,无知人士推波助澜。既然开了个头,必然还有后续。

各方稳坐如山,静候下一波流言。

果然,关于女人的流言很快有了发展变化。

这一次,流言的内容更详细了。说是这个女人知道一些重要的基因技术,能够极大地改善人的体质,技术的价值已经得到了证实,卡特那家族长老会某新贵之所以能够一步登天,全是因为这点儿东西。

此言一出,天下哗然。

能够说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可见真是知情者透露的消息。即便其中有假,也必然有真的部分。

基因技术一向被圣地所垄断,虽然民间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上层人士哪个不知道基因技术的价值

那可是跟自己的小命息息相关的东西啊!

难怪难怪!

当然,历史上从来不缺假作真来真似假的流言。特别是涉及到基因技术的流言,十之**都是假的,但是每一次出现相关的流言,人们又往往蠢蠢欲动。

形势顿时就有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微妙。

不过,慕钦申奇和卡特那两大家族虽然听到了流言,稍微有些不悦,但依然安稳不慌。暗地里派了人去查流言的出处,对外还是一派风轻云淡。

不过圣地的医务专队恰好就在两家的眼皮子底下,就算不给森海王一个交待,也得给医务专队一个交待。

慕钦申奇家族直接放言:卡特那长老会的那帮老货,老子早看他们不顺眼,打了就打了,要咋咋地——知情人一听就知道不是嚯嚯嚯会说的话,显然是某喷子传的话。

卡特那家族就斯文多了,首先将以折多为首的医务专队都请来,然后好声好气地解释:卡特那家族完全是无辜的,所谓的什么基因技术纯是造谣。事情的起因是长老会新晋的三长老心爱的豢养宠物被慕钦申奇家族的土匪给抢走了,而且还杀了几个家族成员。卡特那气不过把那宠物给抢回来,并给了对方一点教训。结果大家打出了火气,一时没控制住,就变成了目下的状况。

这样说也解释得通。

折多收了一大笔卡特那家族的捐赠,也就没有再追究。

然而,还没等第二波流言散尽,第三波流言又猝不及防地迎面扑来。

这次,流言的传播范围仅限上层圈子,但是内容惊人,说是慕钦申奇和卡特那两大家族抢夺的乃是一名天生的女人,两者有意将消息瞒下,是希望利用这位天生的女人孕育子嗣。

这回就是轩然大波了。

天生的女人在南星只是个传说,而且是邪教的传说,等闲人根本听都没听过,可见这流言并不是坊间无知人士的闲言碎语

。要么不是流言,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的流言——而且必然来自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的人。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其中都埋藏着阴谋!

卡特那的大长老把一只名贵的花瓶摔了个粉碎。

而他还没来得及正式对医务专队做出解释,折多就找上门来。

折多的面色很严峻,虽然往常他也是一副死人脸,但是今日显然要更严重一点——那是一副阎王脸。

“大长老对那个女人有什么解释?”

大长老赶紧说:“折多阁下请勿听流言蜚语,那是有心人唯恐天下不乱,在挑拨离间我等。”

折多冷面如石:“可是我听说之前贵家族确实养了那么一个特别的女人,还请了诸多青年才俊作陪。”

饶是在名利场中混了一辈子,已修炼出一张变化随心的脸,大长老的脸色霎时也变得青白青白的。他心里明白,一定是家族里有人泄露了消息,也不知道折多掌握了多少情报。

不过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就镇定下来,笑道:“折多阁下可真是有心人。不瞒您说,之前确实有那么一个女人,但是绝非流言所说的什么天生的女人,那是我等长辈给小辈们设置的一个考验——您也知道,临近廿年战争了,家族的继承人很重要啊!”

用各种手段考验继承人,对贵族家族来说并不罕见。这倒也说得通。

但是折多并不待见这种说法,他直截了当地问:“那个女人在哪里?”

“死了。”

折多冷冷直视,半点儿也不退让。

大长老不由苦笑:“折多阁下请勿见怪,家丑不可外扬,有些事我实在说不出口,但保证没有瞒着圣地做与基因相关的事项。”

如此,折多才算作罢。根据他得来的消息,卡特那家的女人很是让那些青年才俊出了些丑,大长老这么说似乎也解释得通。心下虽然还是存疑,但是没有证据,也不好跟卡特那家族撕破脸皮

送走折多,大长老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

整个卡特那家族立刻在不动声色间进行了全面的调查。最后发现,米粒的事情是芬科白(我猜你们都在想他是谁)在一次应酬中被灌了酒,发牢骚时无意中透露出去的。那时候,还没有流言蜚语,芬科白喝得迷迷糊糊的,也没觉得是个事儿。虽然家族里要求禁口,但是被米粒摆的那道太让人郁闷,他就不小心说溜了嘴。

第二天,芬科白就消失于卡特那。

紧接着,长老会举行了秘密的会议,会议内容无人得知。

然而,家族里一系列紧锣密鼓的行动以及空前紧张的气氛谁都能感觉得到。

看着伏波面无表情、高深莫测的脸,再联想起那条匪夷所思的流言,莫奇反复思量之下,禁不住骇然:难道流言是真的?

很有可能。先前一直想不通的是长老会对米粒热切的态度,以及对其身份含糊其辞的说法,如果她是天生的女人,那么长老会有那样的表现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这还需要证据证明。这么重要的事情,绝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莫奇仔细回忆在家族秘密的档案室中曾经看到过的资料,私底下派了心腹去询问服侍过米粒的仆人们,重点是米粒所居城堡的清洁仆人。很快,消息传回来,没人见过米粒服用基因药剂,垃圾桶内也没有任何痕迹表明米粒服用过任何基因药剂。

心脏剧烈地挣扎,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胸而出,莫奇痛得咬住唇,闷哼了一声。

原来流言是真的!

天生的女人……他想起她惊艳的一舞,那是性别的天赋吧!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柔软、那样的优雅和风轻云淡的感觉。仿佛溪水曲流,尽显柔顺。仿佛风吹白云,随心所欲。

他想起自己曾经有那么一刻距离她如此之近,他的手指甚至抚摸过那温热滑腻的肌肤,然而他却就那样错过了,什么也没有得到。原来擦肩而过、失之毫厘是这样的令人痛心疾首!

他无法若无其事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怀着一股无法平息的怒气,他敲开了二长老的房间。

“我知道流言是真的。”他沉着脸,唇齿间凛冽无比,“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二长老吸着烟斗,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站起,说:“自然是为了保密。要知道消息一旦泄露,整个卡特那都将立刻被夷为平地。”

莫奇嗤笑:“可是现在还是走漏了消息。而且,人还跑了。”

“只要没有人能坐实消息,我们就很安全。”二长老放下烟斗,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莫奇一番,颇为欣慰地叹道:“你很不错。”

莫奇没有作声,仅仅扬眉表示质疑。

二长老笑道:“你也可以把之前的事看作一种考验。那女人,我们本来准备留给最值得期许的卡特那继承人,这样的人至少要有足够的眼光。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尽早敲开我的门,质疑她的身份。我们决定,仅会将她的真实身份告诉这样的精英子弟。”

莫奇眼睑微垂:“确实有质疑,但是真相实在令人不敢想象。”

“你说得对。虽然有点儿可惜,但是还不算太晚。我们仍有补救办法。”

莫奇眼神一凛:“难道能将她找回?”

二长老露出神秘的微笑:“虽不中,亦不远。我们卡特那的底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今天的你已有资格知道。跟我来!”

他带着莫奇走进长老会驻地底楼的餐厅。

餐厅很宽敞,布置沉稳大方,可容纳几百人同时用餐以及举办舞会,也有若干独立的小包间。平时只有长老会成员在此用餐,如遇大型庆典或者贵宾光临,餐厅才会大开其门,装扮得流光溢彩,以待客临。

莫奇心中顿时一动:如此,餐厅人流量不仅可控,而且不到饭点,谁也不会进来,非常适合隐藏某些秘密。因为按常理推断,秘密都应该在楼上各长老的书房中,即便有敌人的暗线潜伏入内,也一定不会想到秘密竟然藏在人人都可以接近的餐厅。

这是最具有欺骗性的盲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