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粒一觉醒来,懒懒的窝在被窝里不想动,只觉得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过,还意犹未尽的想要回味一番。像是学生时代完成了所有作业的暑假里的清晨,轻松、自在、美好、无忧无虑。

但是,她下一刻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跳起来:该死,自己现在可不是在地球上了,哪还能有这么优哉游哉的时候啊!

对了,她今天最好去勾搭勾搭溶洞里碰到的那个康斯顿,如果可能,她就跟着他跑到避世者的隐居地躲起来,打打杂、干干后勤什么的,总之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走下楼,意外地发现谜正和康斯顿聊得热火朝天——当然,最主要的是谜这家伙在夸夸其谈,而康斯顿则颇感兴趣似的竖耳倾听

。不知道谜是不是又在炫耀他天才的生命科学研究者的身份。

“早上好,米粒小姐,”康斯顿向她扬起手,“虽然是中午了,不过我们之前只准备了早餐,需要更换吗?”

“不用了。”米粒没有那么多公主病。还上班那会儿,一加起班来没完没了,才没有美国时间去餐厅用餐,还不是一包方便面就解决问题,照样活得蹦蹦跳跳的。

在战争年代的南星,她早就做好了吃糠野菜的准备。不过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经历过红军时代的那些艰苦。

早餐其实很丰盛,但米粒的心思在于设法勾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没想到康斯顿却转过头来,主动搭话:“听谜说,您想招聘一些贴身护卫,是这样的吗?”

米粒含含糊糊地应道:“是有过这样的想法啦,但是……还没有考虑好。”

“那么,您觉得我怎么样?”

“呃?”米粒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倒抽冷气的缘故,气管都差点儿呛住。

康斯顿很认真地自我推荐:“我接受过严格的格斗训练,早年也曾在帝**队里呆过一段时间,若论身手和武器使用,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不知道您是否能够接受我呢?”

米粒目瞪口呆:事情是怎么个发展啊,为嘛睡了一觉起来,整个世界都变了呢?不是应该她投靠康斯顿,抱人大腿,加入那个什么“女神之卫”,然后安宁低调地过日子吗?康斯顿你好大一尊神,干嘛突然要来做女人的贴身护卫?

“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米粒做作地哈哈大笑,“用不用得着这么幽默啊!”

“不,我是认真的。”

“难道你不需要领导‘女神之卫’了吗?”

康斯顿低了头,神色微黯:“我知道您可能会很惊讶,但我确实也是一言难尽……”

简单总结康斯顿的话就是:康斯顿同学目前遇到了所有发展壮大的革命组织都会遇到的难题:革命尚未成功,但内部权力争斗已然激化

。于是不用外人来攻击,女神之卫就因为几个领导人争权夺利、相互倾轧而肢解掉了。

康斯顿则因为竞争对手的出卖,而陷入了被森海王追杀的地步,因此误入洞穴遇到米粒和谜两人。所以,他现在是有家回不得,逃生也艰难,正好之前米粒告诉了谜需要贴身护卫的事,谜又不经意地说了出来,于是康斯顿现在就准备抱米粒的大腿了。

说起来,康斯顿遇到的还真是老生常谈之事。

当年太平天国打下清朝半壁江山,甚至已经建国立朝,定都南京了,结果洪秀全这个没眼光农民有了一亩三分地,就开始妄想当甩手老太爷享福,不思进取,导致朝政混乱,几大领导人产生分歧,互相殴斗,东王杨秀清在跟其他几大王爷火拼中掉了脑袋。赢家的几个王爷又因为意见不合而分崩离析,太平天**事力量分散,翼王石达开一员猛将竟然成了无根浮萍,最后遭遇全歼。跟着,太平天国就渐渐衰落,最终被清政府这个瘦死的骆驼给灭了。

就是不说太平天国,当年推翻蒋政府的主席在进入延安之前,不也因内部意见的纷争有着几起几落的经历吗?

可怜米粒才兴奋了一个晚上,就发现康斯顿已经成了落毛的凤凰、浅滩的龙王,还不如自己呢——至少自己身上还有从卡特那青年才俊们手中搜刮的珠宝币卡,还有谜这个虽然不靠谱但有时候也有点儿用的追随者,而康斯顿则是真正的身无分文,要不是遇到米粒,他就算没有在溶洞里迷路,恐怕也会活生生饿死。

果然人倒了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你说康斯顿要人才有人才,要名望有名望,要手腕有手腕的,居然也有沦落到穷途末路的一天。

可见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

以前米粒觉着自己绝对是世界上最悲催的人了,可跟康斯顿一比,好像也不算什么。好歹自己没有什么被人恩将仇报、众叛亲离、全国通缉的经历,不然伤都伤心死。

不过话说回来了。为嘛每次她觉得看到希望、看到转机的时候,结果总是让人这么欲哭无泪呢?

譬如碰到伏波以为可以当公主,见到谜以为可以当米虫,看到康斯顿以为可以抱大腿的时候,明明她的要求已经越来越低,结果还是不能如愿

。这心路历程走下来,不比剩女相亲来得轻松。

叹息一声,米粒只得认命:也许世界上也有天上掉馅饼,坐享其成的事情,不过她米粒要是不冒风险、不付出点儿代价就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歪了那么久的楼,回头来想康斯顿请求的正经事,米粒颇觉得为难。

她自己本身就麻烦不断了,如果还把一颗超级定时炸弹康斯顿呆在身边,那是不是作死的节奏?

见米粒半晌不答,康斯顿带着一派洒脱说:“如果让你为难,那么就算了罢。生死有命,我走上这条路,早就准备好了。如果我拖累了你,那反而不好。”

他这么一说,米粒心中顿生罪恶感:

这么牛叉、这么正义、这么有爱、这么亲切、这么帅型的男人落了难,你居然不及时伸手救援,反而因为这样那样的考虑有所顾忌。

他要真出了事,那岂非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吗?

他要没出事,活该你没福气做伟大男人背后的女人。这么好的雪中送炭的机会没胆子接,以后人家发达了谁理你?

这么一想,米粒就胆气顿生:管他的,反正虱多不咬,债多不愁。拒绝了康斯顿,她身上的麻烦不会少,接受了康斯顿,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呢。

“你愿意做我的贴身护卫,其实我很高兴。”米粒豪气干云地说:“能够跟康斯顿有难同当,有福共享也是一大人生快事。不过,我想问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这话里有几层意思:第一,我现在跟你有难同当了,等你有福享的时候,可不能忘了我米粒;第二,跟着我干是没出息的,如果可能还是我跟着你干吧。

康斯顿笑笑,答道:“自成为避世者起,我就认为无论平民还是女人跟我都是平等之人,无分高低贵贱。这个世界所有的丑恶皆因高低贵贱之心而起,我会为此而奋斗终生!米粒小姐,您若愿意,欢迎您加入避世者,我们一起去把握属于自己的未来。您若不愿意,我绝不会拖累您,使您受苦。”

有风度的帅哥说话就是不一样,明明就在搞传销,偏偏你还觉得很受用

。一句“我们一起去把握属于自己的未来”简直是妥妥的表白,激得人有通电的酥麻感。

米粒歪着眼去看谜。

谜举手表决:“米粒小姐,我也赞同康斯顿的加入哦。”

“我没问你这个,”米粒扯扯嘴角,既然你都追随于我了,你的意见就不重要了,“我是说你弄出来的人造脸是不是应该贡献出来,给康斯顿易容?”

在卡特那的时候,为了方便逃跑,谜可是屯了不少干货。

康斯顿看到那张克隆出来的脸皮,大为感兴趣,摸了又摸道:“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手感相当真实。”

“这就是货真价实的人脸,当然很真实!谜之出品,概无假货哟。”某人得意忘形。

“真是了不起,”康斯顿连声赞叹,“您是怎么令这张脸保持活性而不萎缩的呢?”

确实,细胞活性因为有人体循环系统供给养分和氧气,一旦循环系统衰竭,细胞很快就会坏死才对。

谜倒是毫不藏私:“保存的时候需要我特制的药剂,而使用的时候,这张脸皮会主动扎根于您的肌体吸取养分。您会不会介意这件事啊?”

“您已经试验过吗?”

谜指指米粒的喉咙:“米粒小姐的人造喉结可是经受住考验了的哦!”

米粒脸色唰地沉下来。

他还好意思提,整个把自己当实验品的节奏,要不是事情紧急,不得已启用,她绝对不会碰这个粘糊糊的玩意儿。

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他干嘛不拿自己的肚皮举例?没事说什么人造喉结,那不是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米粒担心地看了一眼康斯顿,发现他正专心地听谜吹牛,不禁舒了口气:毕竟南星的大部分人恐怕很难联想到天生的女人什么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