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子不高的汉一副智珠在握、运筹帷幄的样子,很有气场压迫感。

米粒看了一眼谜,好吧,这个只知道傻笑的家伙是不能指望了。康斯顿又不在身边,无法请教,只能靠自己来判断了。

汉的身份不明,却提议她争霸天下。他本来为安比信出谋划策,却压根看不起安比信,最终策反了安比信的部下,并葬送了他的性命。

不多的接触显示汉是一名野心勃勃、心狠手辣而且灵活机诈的小怪胎。此外,他还拥有实力雄厚的神秘背景。

这样的人对米粒而言无疑是危险的,不过眼下她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因为汉看重她本身的价值。

既然是这样,那就可以谈一谈了。

米粒考虑清楚前后关键,于是带着谜转身走出天然掩体,在汉面前不远站定:“我出来了,你要做什么?”

汉笑了:“我是来救你的,米粒小姐。”

“救我?”米粒的口气很是怀疑。

汉似乎根本没听懂,说:“当然,不知道我之前的提议米粒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米粒双眼微眯:“不知道我要不要争霸天下关你什么事,你干嘛这么热心呢?”这就差直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了。

“我承认我有自己的动机,但是我保证对你并没有任何恶意

。”汉如此解释,“关键是米粒小姐身份特殊,乱世之中不可能独善其身,只能奋力一搏。而我也须设法自救于乱世,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不同进同退呢?”

“你所谓同进同退的意思是?”

汉下巴一收,行了一礼:“我愿尊米粒小姐为主,忝任军师一职,共逐天下。”声音抑扬顿挫、隆隆震耳。

有好几分钟,米粒垮着嘴,呆呆地看着汉,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某出荒诞剧中晃荡。她还以为汉带着这么大一群武装人员前来,准备要拿下她干嘛干嘛呢。她负在背上的右手把短枪捏得汗淋淋的,青筋暴绽几乎让指头抽筋,只待一个不好就上演生死枪速,结果他居然是跑来投诚的!

这感觉憋闷得就像……怎么说呢,我裤子都穿上了你才给我看这个?

好吧,就算汉确实是来投诚的。但是,米粒也不会傻傻的以为自己身上有王霸之气,目光所及就让四方拜服。你看看那小屁孩眼神里**裸的骄傲,与其说他是来投诚的,还不如说他是来迫人听命行事的。

说得好听,你是主将他是军师,其实所有的主意都得听他的,而一切后果由主将负责。再说难听一点,权力都是他的,你只有背黑锅的义务。

这样很不好。

米粒已经恨透了被人控制和胁迫的生活。

小屁孩简直是欺人太甚。如果她是皇帝之流,他来这么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还可以理解。现在她自己都是一吃了上顿没下顿、惶惶不可终日的流民,他居然还把脑子动到她身上,简直是其心可诛!

她黑着脸问:“如果我不愿意呢?”

汉一愣,像是没料到米粒会这么说。他很奇怪地反问:“为什么不愿意?有我相助,金币、物资、人手、武器都不是问题,你既不用四处躲藏逃避慕钦申奇和卡特那家族的搜捕,也不用担心会陷入力有未逮的困境。你只需下达指令,等手下执行而已。这样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愿意?”

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好像他有将天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本事似的。不过如果真是对南星的女人而言,这确实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米粒翻翻白眼,问:“这是你的家族的意思吧?”

汉顿了顿,说:“不,这是我的建议,家族也没有反对

。”

谜笑起来:“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呢,家族没有反对的隐含台词其实是‘家族也没有赞同’,看样子他们并不看好你的建议哦。”

“你说得对。不过,我会向他们证明真理是如何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汉竟然承认,而且并不讳言他眼下所面临的不受信任的困局。

这下,米粒简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还以为是什么贵族家族想把她推到台前搅风搅云从而暗中得利,没想到是一小屁孩自己打的小算盘。也不知道是什么家族这么儿戏,放任一个小屁孩这么折腾,还赔上了一个安比信。

米粒也懒得去猜测那贵族家族成员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

她直截了当地说:“对不起,闹革命是提着脑袋挣前途的事,我没有那么伟大的理想,只想苟且偷生,所以你要证明真理就别找我了。”

“那可不行。”汉十分固执和坚持,“南星的时局已经乱了上千年,在我看来,除了你,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够解开这个死结。你是唯一的希望,我希望你郑重考虑我的建议。”这句话很平淡,语气却很重,有毫不掩饰的威胁意味。

这是什么逻辑?

难道一个男人跑去跟一个女人说:我非你不娶,你要不嫁给我,我就会死的或者你就会死的。然后这个女人就非要嫁给这个男人?

米粒不禁失笑,汉的年纪虽然小,但是他已然是一派典型的贵族思维,以为整个世界围着自己转,所有人都得按照他的想法来行事吧?

还真别说,心理学家研究表明:有这种性格的人事业是很容易成功的,但是家庭生活、亲情朋友往往很糟糕。

“对不起,我确实不感兴趣。”米粒一口回绝,“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汉眼神一闪,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宝剑般显露出一种杀伐果断的气质。他定定地看着米粒,一字一顿的说:“你确定你想好,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了吗?”

他身后的喽啰们立刻配合地在同一时间端起了枪

米粒扫了一眼站在身后、很具有欺骗性质的谜,大着胆子说:“我确定。你想干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汉手一挥,“给我动手!”

软的不行就要用强了!小屁孩真是做不世枭雄的料。

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谜见局势紧张,顿时兴奋起来,一个劲地向渐渐逼近的人摆手:“你们千万别动手啊,动手伤到人的话就不好了。”

汉冷冷说:“当心这个男人,他打架的本事相当不错,曾经摆平了卡特那家好些人。我建议你们跟他保持距离,一枪毙掉,一了百了。”

立刻就有好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谜的脑袋。

米粒暗道不好,赶紧高喊:“别乱动,你们已经中了毒,他死了你们可就拿不到解药了。”

几个男人闻言顿时踌躇起来。

汉也扬声说:“刚才这个男人也说洞穴口埋着炸药,要引爆了炸药结果我们,最后证明他只会危言耸听而已。”

谜拍拍脑袋,遗憾地说:“米粒小姐,下毒的主意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从小到大,米粒没有像此刻一样想狠狠地问候某人的祖宗十八代。每次她以为他真是个天才的时候,他就以事实告诉米粒,她看错了,绝对是她看错了。

男人们再无顾忌,枪口重新对准了目标。

谜依旧笑得春风拂面,米粒紧张得闭住了口鼻,无法呼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炸响:“放下枪,否则别怪我对这个孩子不客气。”

所有人惊诧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材高大的黄发男人站在了汉的身后,并且将他挟制在自己两条充满力量的胳膊之间

汉并不慌张,赞了一声:“好身手,竟然能够躲过这么多人的眼睛。你是谁?”

“介绍一下,这是米粒小姐的贴身护卫威斯顿哦,”谜没心没肺地乐呵,“而且,他也是米粒小姐的第二军师。”

米粒奇怪的看着谜,要说康斯顿做她的军师,那当然是绰绰有余,可是她什么时候有个第一军师了吗?

谜指着自己,继续嘻嘻笑笑地说:“所以,小军师会败在身为米粒小姐第一军师的我手中,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呃……米粒无语,好吧,这不是重点,放过这个不省心的货算了。

男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把手中的枪放什么地方好。他们知道汉的身份很有来头,所以对方年纪尚小,但他们却对他俯首帖耳的。乱世飘零,仅凭着几杆枪护不了自己的周全,谁都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

汉叹口气:“把枪放下吧,我不会有事的。”

男人们纷纷扔掉武器。

“米粒小姐,您准备怎么办?”康斯顿问。

米粒有点儿犯难:要不要将汉这个未来的枭雄消灭在当下呢?从自身安全着想,她应该这么做。可是要对手无寸铁的小屁孩下杀手,她又过不了自己这道关口。

她问康斯顿和谜:“有没有办法让他从此不敢再打我的歪主意?”她的意思是威胁威胁啦,恐吓恐吓啦,或者下点儿毒药什么的。

康斯顿点点头:“明白了。那我建议您跟他谈一谈。”

米粒一脸困惑:“我跟他现在还有什么好谈的?”

“有白送的金币、物资、人手和武器,我们为什么不要呢?”康斯顿微微地笑着,语气平和,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力量,“只要一切由米粒小姐您说了算,就没什么不可以。再说,有森海帝国排名第二的斯塔瓦家族的少族长做后盾,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米粒瞬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