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过来了。”

很简单的一句通知,人过来了。

赌城里横了半天的人也不免有些犯虚,整个场子的工作人员都龚龚整整,也没露出得瑟什么的表情,依旧在表情冷淡事不关己的给一整个贵宾包间的客人发牌。

门是被轻轻推开的,整个包间宽阔,明亮,中央空调控着温度,他身边只跟着一人进来。

穿着级简的白色圆领短袖,身下是浅色系的牛仔裤,搭着双休闲鞋,随意到大学校园似的装扮,但因为气质太出众,这样过来绝对不会让人错认了身边西装革履的侍从和他的主仆身份。

真的,是主仆。

他一进门这边先是工作人员弯腰见了礼,声音小小的却让人觉得舒服,“太子爷。”

他步履不停,嘴角是似是而非的弧度,跟着一桌子人或转身或扭头给他点头致意,一圈人下来他才矜贵的轻轻一点头,开口时恰到好处的高高在上却足够真诚的度,“不好意思各位,路上遇到些小问题,来晚了。”

他这是客气,大家也都笑着打哈哈,因为他定好的时间没来,所以主位被景贤给坐了,这会半靠着椅子,一只手担着有些懒洋洋的口气,“太子爷,他们都差不多了,我们两来吧。”

他是太子爷,这位景贤的身份又何尝担不起一句太子爷,华夏三军老将军这辈的独孙,父母叔父将近控了华夏四分之一的兵力,出身就含着金枪,要人生要人死一句话的事。

所以景贤这句太子爷,实在没多少尊重成分。

纪言泽随意的点点头,一句话没说,周围输得就差哭爹告娘又不敢和景贤撒泼的众人麻溜的就站起来到旁边看客的座位迅速找好位置了。之前和景贤玩是输得哭爹告娘,那接下来两个人直接玩的筹码就是他们根本没资本去参与的事了。

他方才刚进屋离得远,侍从又一直走到他斜前方众人都没注意,这会他过来桌边才看到纪言泽怀里竟然抱着个小东西。

这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周围候着的工作人员已经很快速的收整好了桌子。

他在景贤对面坐下,景贤的眉毛是锋而锐的标准军人世家利眉,挑起来不怒自威,“哟~哪里抱来的小家伙,长得挺别致的呀。”

桌子接近一米半的直径圆桌,纪言泽直接过去他对面,看得不是恨清晰,隐隐像是小乌龟的一样的东西,只是尾巴明显白色的毛茸茸的。

景贤在侍从拉开椅子后坐下身,淡蓝色的眼眸永远几分笑意透着干净的迷离,稍稍举起怀里表情懵懵一路上一直小脑袋往他腰间蹭的小家伙,嘟着嘴朝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呼一口气,温润开口,“老天送来的~”

景贤那句话一开口,周围的人都往他怀里抱着的小东西看,加着他这一举起来,都看得清楚,额……似乎,一只长着乌龟壳的猫~毛茸茸的脑袋和爪子从龟壳里伸出来看着短短胖胖的,再加着后面那短短小小的尾巴,着实喜感。

这么不科学的物种,不过出现在他手里就没什么好质疑的,老天送来的,大家也只当他一句好心情的敷衍。

两句话功夫,动作麻利的洗牌员已经给两人发了牌。

景贤还坐在庄家位,首发话的便是他。

一开口喊的码周围便是一阵压抑的嘘叹。

他把被吹了气脑袋上毛乱掉淡蓝色眼眸瞪着他的小家伙放在腿上,朝景贤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个字闲闲的根本不在乎,“跟上。”

筹码越加越大,一把一把开下去,半场下来,皆是景贤赢。

纪言泽表情不变,周围一圈人中已经有人脸色很难看了,纪言泽在赌上没输过,但他也从来不是靠着这个来钱,偶尔心情好就当是陪着玩,所以这一圈层的人来这个他较喜欢的场子时常也会邀请他一下,能来他面前多混个眼熟是好事,他们也乐意输钱来混这个脸熟。

今天的情况实在诡异,景贤那样的家庭不可能让他从小接触这些东西,长大了要讨好他的人太多,明面上不好走什么手段都有人用自然也就会有人用这个给他送钱。

他赢得多输得也多,但也从来不担心来钱的问题,这个圈层很少有人要刻意让他赢,全凭运气本事,所以他也爱来,根本也不担心钱的问题。

只是纪言泽的场子所有规矩妥当,不许欠着,弄了景贤两回让他现让人送钱过来,这两下景贤就找着机会想打纪言泽的脸。

输得似乎有些太多了,他腿上一直乖乖的小东西毛茸茸的尾巴不断摆动,弧度好小的隔着质感很好的衣服挠到他的肚子,有些舒服,也有些痒。

纪言泽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桌面,身边的侍从拿出雪茄盒,他挑了一支,神情和坐下来的时候似乎只有眉眼间多了有趣的笑意。

“景少,雪茄。”

口气还是轻轻的,不许忽视的话语,两只手指旋着雪茄扔过去,正得意洋洋情绪还收敛得不是很好的少年一时反应力跟不上,衬衫上的血红宝玉纽扣已经被旋着过来的雪茄打掉,雪茄正正落在手袖上,一点没变形。

点了雪茄半眯着眼的纪言泽耸耸肩,“抱歉。”

回头和身边侍从声音淡淡的,“改天给景少送件衬衫。”

他说的改天,那就是追着去办,既然是他给弄坏的,那送过去的东西只能更好。

侍从认真看了一眼景贤的衬衫,又看了下另一边没掉的纽扣的材质,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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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贤心里有气,却不能对着对面的人发,脸黑黑的把袖子上的雪茄放到了旁边桌子上,跟着他的警卫不用他一个眼神动作已经收掉。

纪言泽也不在意,穿着随意简单一张脸不过二十六七的光景,半叼着雪茄的样子竟然一点违和都没有,气场已经可以很自然的融合身边的事物。

往后景贤便是一局没赢过。

再白痴的人都看出有问题了。

说话能算数的那个依旧蓝瞳淡淡的和景贤一局一局。

直到景贤身上带着能用做筹码的和之前赢的都输光。

这个场子是不许欠着的。

他算得刚刚好。

纪言泽把怀里的小家伙放到桌子上,伸个懒腰站起身懒洋洋的朝景贤那边走,景贤脸黑得滴墨般的冰凉,扭过头不想看到他。

他伸完懒样扭了扭脖子手便朝身后伸了一下。

侍从顿了一秒,也就仅仅一秒就从怀里拿出了他常用的匕首递过去。

乳白色不足手掌大小,上面还有镂空的花纹,看着就像是装饰品。

被匕首反射的灯光瞟了一下眼角,景贤立刻站起身一蹬脚就朝桌子借力手上拉住了自己的警卫。

还是来不及,他还是懒懒的样子,好像没近身,但他拉着的侍从脖颈处的动脉已经被割断,被他扯着退后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冒出来的血已经染了半边衣服。

浓厚的血腥味一下扩散开,他手里玩转着的匕首只有刀锋处一条淡淡的血迹。

被景贤蹬倒的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不知道怎么猛的发力从桌子上直接跳到纪言泽肩膀上两只短爪子抓着他的衣服的小家伙毛都炸起来了,浅蓝色的眼眸瞳孔放大透着野性,低低的叫声比猫咪要沉比狮子要柔和一些。

这样像是被踏入领地挑衅即将开战的叫声听着很刺耳。

被景贤拉着的警卫已经断气了,他直接放了手软软的身体失去所有力道倒在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上了花纹和颜色染上鲜血也很刺眼。

景贤后面退了两步让自己的鞋子不染到血。

锐利的眼眸盯着纪言泽没有说话。

这一屋子人谁不秉着气,只有他这会闲闲的匕首递给身后的侍从,把肩膀上抓着他衣服的小家伙抱到怀里,好气又好笑的抚了抚它炸起来的四肢和头上的毛,背上的乌龟壳似乎颜色都深了些。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安抚的拍了拍,利落转身的口气不轻不重无关痛痒,“想办法让你家老爷子来领你。”

景贤眼睛都红了拳头紧紧握着鼓出青筋却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走了这屋子的人都跟着安静离开,收拾整理的人立马就进来了。

地上的尸体处理手法干净利落,所有人的眼神从头至尾一点变化都没有,让人心凉,让人心悸,也让人心生佩服。

其实纪言泽那句话说对了,让他家老爷子来领他,也许他父亲的身份还不够和他谈条件,想起第一次听说帝都冒出个太子爷自己的鄙视也是好笑。

那时候人小一些,也让其他人叫自己太子爷,他才明正言顺,那个不过是个山寨货,被老爷子训了一顿,一贯要太阳不给月亮的老爷子为一个称呼训了自己,到现在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这样华夏古代社会极其封建顽固的称呼用在一个意大利过来的混血儿身上,他先前一直都认为这家伙也不过仗着家族势力在这片地界上横罢了,今天似乎懂得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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