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着对谢嵩道:“父亲,您还担心什么?儿现在不是都好了吗?”

谢嵩上下打量谢葭,看她脸色红润,气色也不错,才是放下心来,笑道:“既好了,就是了念春闺。”

卫清风留下来和谢嵩说话,谢葭就把舒芷娘带走了。

谢葭笑道:“我去看看三姨娘,和几个弟弟妹妹。”

珍姬又生了个儿子,本来和舒芷娘的关系已经到了白热化。但是经过公爵府的事出,两人的矛盾倒是又不显得什么了。许是舒芷娘终究是明白了,若是连谢府都没了,她们再怎么争也没有意思。

到了珍姬那里,她正带着自己膝下的四娘说话,见了谢葭,便是一喜,笑道:“这正说着姑娘,姑娘就来了呢。”

谢葭轻轻地笑了笑,看向有些拘谨的四娘,道:“听说四娘也定亲了?”

四娘的脸蛋也更红了。

珍姬忙扶着谢葭坐下了,笑道:“订的是吴侍郎家的三公子。我是想着,什么高门嫁女儿的,我是不讲究的。只要小两口可以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就是了。”

她又看向舒芷娘,笑道:“还是多亏了夫人帮忙操持。”

谢葭就看了舒芷娘一眼,笑道:“吴侍郎家的公子,咱们四娘倒也是下嫁了。不过年轻后生,若是个有志气的便好。”

谢葭招呼四娘坐。四娘就拘谨地坐在了珍姬脚边。

谢葭就问她平时都看什么书,都学些什么、。四娘都一一答了。

舒芷娘已经吩咐了带谢嵩的几个孩子来请安。还呆在家里的,就是四娘最年长了。珍姬新生的那个小男孩子还在襁褓里,却也已经会认人了。

这屋子里倒是一团和气。

到了傍晚,卫清风来接谢葭。似乎对谢葭竟然能这样和一圈孩子坐着说话谈天。感到很不可思议。从前,谢葭对自己的庶弟庶妹,都是不怎么上心的。

她若是回了娘家,也是不喜欢这么多孩子再膝下吵闹的。

接她出了门,看她神色平静,甚至还有一丝笑意,才放下心来,道:“你姨娘对你说什么了。把你乐成这样?”

谢葭笑吟吟地道:“我四妹已经订了亲,订的是吴侍郎的三公子。”

卫清风搜肠刮肚,还是想不起那是什么人,只好敷衍道:“嗯,定亲就好。”

谢葭笑道:“姨娘也是个有见识的,也没有想着要四妹嫁入高门,给她挣个脸面。可是小夫妻俩若是能和和美美的。便比什么都强。”

卫清风也笑了起来,道:“对,小夫妻俩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说着,就握住了她的手。

谢葭把头挨在他肩上,轻声道:“九郎。您和父亲,说了些什么呢?”

卫清风好像也没有因为她话题的转变而有情绪的波动,只还是漫不经心地道:“说些朝堂上的事,明儿我就亲自去把嫂子接过来。这两天,你们几个女眷,就只管守着家门,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谢葭认真地点了头。

回到卫府,谢葭和卫清风夫妇俩陪着卫太夫人用了晚饭。就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卫清风下了朝,果然就去把袁夫人接了过来。袁夫人进府的时候,已经把贴身的丫头和自己的儿媳妇田氏,都带上了。就是一副要在这里常住的样子。

那田氏一头雾水,但是她生就一副没有脾气的性子。自然也不甘多问的。进了门不久,就被袁夫人指使着去收拾行李了。

如今卫清风既然已经回来了。她们自然是不能住在江城楼了。再则田氏一个年轻的小媳妇,也要避嫌,便是袁夫人带着她住在太夫人的莲院。

太夫人跟前儿请过安,袁夫人和谢葭就坐在一块私话。

袁夫人是个明白的,自然知道近日都发生了什么,又即将要发生什么念春闺。但是这等大事,饶是她这样的女子,也有些勃然变色的模样。

她浑浑噩噩的,道:“葭娘,若是这次事败,可该怎么办?”

谢葭有些惊讶,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是她逼咱们走到这一步的。就算咱们不动手,恐怕今上也留不得她。倒不如咱们自己收拾了她,也免得搭上这许多人的性命。”

袁夫人抿了抿唇,道:“可她毕竟是御封的皇贵妃……”

谢葭道:“婉婉姐,当初,咱们不是弄死了那萧贵妃吗?多了一个‘皇’字,难道就多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想起前尘往事,袁夫人也有些回过劲儿来,道:“你说得对,当初咱们既然敢弄死那萧贵妃,现在就没有不敢下手的道理。”

然而如今的袁夫人却不同往日。她接触了不少关于轮回因果之事,已经开始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再不敢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了。

不过她也晓得谢葭说的没错,如果他们自己不动手,只怕到时候,今上也留不得那人。还要配上这许许多多无辜的性命。朝堂大乱,受苦的也是百姓黎民。

她看着谢葭年轻的容颜,勉强自嘲道:“我倒还不如你了……”

话还没说完,突然那田氏就在门外叫着:“娘,都收拾妥当了,您要不要亲自去瞧瞧?”

两人同时色变。谢葭看着袁夫人,却见袁夫人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在儿媳妇面前透露一星半点。刚才的对话,儿媳妇应该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不然怎么还敢冒冒失失地出声打扰?要知道,这种事情关系到整个家族的命运,若是田氏真听见了,被人发现,恐怕也只能勒死作数。

袁夫人定了定神,道:“先不去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田氏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就告退了。

袁夫人叹道:“既然到了这儿,也不知道进来给你行个礼……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懂规矩。”

谢葭笑道:“这有什么要紧的?我又不是你家哪个挑剔的亲戚。再说了,也不能就说是这小门小户的不对,大约是咱们家里的规矩和旁人不同罢了。这媳妇温柔谦顺,也是肯学的,比起别人家那正经的恶媳妇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袁夫人闻言也笑了起来,道:“幸而不是个生事的主。”

于是彼此之间就开始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

接下来的几天,卫清风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京城里有不少他的旧部,都被充分调动起来,随时备战。在天子脚下,如此行事,实在是犯了大忌的。但是眼下也无法可想。

谢嵩重回朝廷,正是因为有了卫清风这块强硬的底牌,说话才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卫皇贵妃苦心经营,也比不得这一文一武在朝中几十年的名声,很快就节节败退,败下阵来。

今上的病终于好了一点点。

于是,在一个天高气爽的下午,卫皇贵妃出城狩猎,竟然意外坠马……虽然没有当场身亡,她甚至还自己骑马跑回了皇宫,但是伤得却很重,命也去了大半条了。好好的卿本佳人,连脸都摔碎了。

当天下午陪着去狩猎的卫清风等人,都进宫领了罚。

直到半夜,迎接他的是卫府的灯火通明。

卫太夫人和谢葭,袁夫人全都聚在莲院,见他回来了,才算是松了半口气,然而这半口气,却又在见到他阴沉的神情时,提了起来。

谢葭连忙去关上了门。

卫太夫人道:“怎么失手了?”

卫清风十分懊恼,道:“本来惊了她的座驾,旁边就是悬崖,摔下去必死无疑。但是没想到她那座驾也是有灵性的,硬是拼着自己滚下了悬崖,也把她掀了上去,才只摔了个半死。后来让她杀了一卫兵,夺了马,奔回宫中。”

谢葭和袁夫人心中都想,若是她们两个,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投罗网,回皇宫去的。

卫太夫人又道:“伤得怎么样?”

卫清风道:“不知,我也没有看见,不过在宫里的时候听到消息,说是已经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一同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心中都明白,今上的病,恐怕这就要好了!

众所周知,卫皇贵妃摔坏了脸,就算不死,也是没用了。可是她到底是没有及时死去,便只看今上的态度了。若是今上肯笑纳卫家和谢家这一片苦心,便该不再提从前的事情,将卫皇贵妃好好的供养起来,死后再以重礼下葬。反之,他也可以借题发挥,卫清风等人护驾不力,而卫皇贵妃又因何独自骑马回宫?顺藤摸瓜的查下去,简直可以随意往卫家和谢家头上丢任何罪名。

这样一来,卫家和谢家又失去了主动权。就是袁家,也早已和这两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跑也是跑不了的。

最终,谢葭轻声道:“娘,将军,你们也不用担心,咱们卫家世代金戈铁马,功垂千秋,为大燕朝守着这万里河山。我父亲和今上又有多年的情义。想来,今上总会给咱们留一条路走的。”

卫太夫人慈爱地看着她,道:“葭娘说得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