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他自始至终连眼都不眨一下,只是直直地看着我,淡然道:“没什么敢与不敢,我欠你的,你拿走,天经地义,恨我,就抓紧剑柄,狠狠地刺进去,刺啊!”

恨吗?早在三年前我就想过这个问题,其实那时候放他离开就说明我根本不恨他,他背叛我是执行他真正主人的命令,至于我的心伤,**你情我愿,是我没有管住自己的心,伤了也是自找的,更与他人无关。

我之所以现在如此对他,是怨,是气,我怨他冷漠的决绝,气他的自甘堕落。

可纵然如此,我却从未想过真的伤了他,横眉剑指不过是一时激动气不过,但他最后那一声嘶喊颤动了我的心,他的手抓着剑刃猛地刺向自己的心房,而那一瞬间,我不知怎的脑袋一热,竟顺着他的力道刺了下去,鲜红的血液从他指缝淌出,一滴一滴,就像火薇都开得最盛的蔷薇,艳色灼灼,惑了我的眼睛,我的手指仿佛不受控制似的伸了出去……

“吧嗒!”一滴鲜血渗过他的指缝滴在我指缝,驱散了雨水带来的冰冷,化出一丝暖意,鬼使神差地将手指含入口中,鲜血的味道在口腔弥散,带着淡淡的咸味,这味道,我竟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些喜欢。

“你……”

他惊讶于我这怪异的举动,忽然出声,我看着被自己舔净的指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却异常的平静,以前的我虽然不怕见血,但也不是像现在这样喜欢血的滋味,这明显是不正常的,会不会是因为那次被临烨咬了脖子的缘故?

我松了剑柄,任由它插在落遥心口,贴近他,我凉薄地自嘲一笑,“怎么,不认识了吗?苟活于世的人,有几个没有尝过鲜血的滋味?我这双手,沾过别人的血,也沾过自己的,我本不愿如此,可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狠下心肠猛地拔出了残月,霎时,血柱似箭,我身前的白衣也染上了那蔷薇的色彩。再是强健的硬汉也吃不住这致命的伤患,他高大的身体立即失去了最后的支持,散了见般向后倒去。

那一剑刺得很深,又是心口的位置,他能撑这一会儿已经是不易,此时我这么贸然拔剑对他更是致命的伤害,我急托住他后仰的身体,飞速点了几处穴位,止住那汩汩而出的血流。

伤他,是一时昏了头,真要我这么看他死去,比杀了我还难受。

“娘的,我招谁惹谁了?!”哽咽着抹掉泪水,我撒气踹了怀里昏迷的落遥一脚,却没有多少力道,一拖三拽把他弄进了破庙里,他现在这样已是双脚踏入了鬼门关,也就头发丝儿还飘在外面,再被雨淋上一回,那几根头发丝也要被阎王爷拽去了。

关上门窗阻挡了外面的风雨,破庙里顿时暗了下来,被雨水浇湿的衣物冷得浑身打颤,我赶忙用火凤鸣的热力架了个火堆,以免他体温流失过快,又伸手去解他的上衣。以前的落遥虽不是注重修饰之人,却总是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干练,哪里像现在,衣服脏得不成样子。

可当我解开他的外衣时,一块帕子落在草堆上散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滑进了草缝里。那帕子雪白,可见是他极为珍视的。

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其他,救他的命才是紧要,当即跑出去把残月捡了回来,用自己湿透的衣袖小心翼翼擦去剑伤旁的血污,又咬咬牙用残月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任由血液滴在他的伤口上,一边用完好的手探着他的脉搏,时不时注入几分内力。

临烨说过,我的血有净化修复能力,当初一条河都能净化,那他这伤应该是有用的吧?

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苍白面容,感受着手下脉搏的变化,我吸了吸鼻子,没轻没重地掐着他的手掌心,“臭木头,闷sao男,你要是敢背弃我去投靠阎王,我就真把你的心挖出来,让临烨咬你的脖子!”

我想不通,他是妖孽的属下,凭妖孽严谨的驭下手段怎么会任凭他在这里浪荡?还有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都是以前没有的,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颓废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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