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种想法太过冷血,可是每个人都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无论是谁,都不能以任何的名义或是借口,去绑架另外一个人的人生。

同样,既然选择,那就必须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就好像乔萱一样,既然她选择成为端木家族的间谍,那么就必须有身份被揭穿后,随时死亡的觉悟。

回到沁园的时候,一进门儿,裴小七就听到顾楠那爽朗的笑声儿,还有孩子咿咿呀呀的学话声儿,裴海夫妇也都坐在沙发上,脸上满是笑容。

“小七,你回来啦,雪儿呢?你们不是一块儿出去的么。”柳心茹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可当她看到裴小七那略微闪烁的眼神时间,心里顿时不安起来,“雪儿她是不是闯祸了?还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裴小七笑了笑:“没有,姐说要在朋友家住几天。”

柳心茹刚要继续追问时什么朋友,顾楠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到裴小七跟前儿,来了个大大的熊抱:“小七,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开兴么?”

“啊?同事!”

顾楠偷偷凑近了裴小七的耳边儿,小声道:“特工啊,老娘从今以后,是特工了。”

说着,她一脸兴奋地就把裴小七给拉进了房间。

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儿,裴小七觉得顾楠拉的可真是时候,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柳心茹的继续追问。可是——

今天是暂时躲过去了,明天又该怎么办?

裴念雪的事情,迟早有一天是要告诉他们的。

“小七,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顾楠摸摸下巴,然后又点点头,“我知道了,是不是凌少在外面养三儿了?”

“啊?”裴小七被顾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给惊悚到了。

“别啊了,快告诉老娘,是不是?”

“没有的事儿。”

裴小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裴念雪的事情告诉给了顾楠,希望她能帮着一块出出主意。当然——

她没有告诉顾楠,乔萱原本打算对付的事自己。

只是简单说了下裴念雪如今的情况。

听完之后,顾楠一屁股坐到**,好半天么吭声。

“楠子,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啊?”裴小七也坐了下来,她是真的不想看到养父母难过的样子。

顾楠叹了口气,心里对裴念雪的遭遇多少产生了点儿同情:“这事儿,瞒是瞒不住的,他们迟早都会知道真相的。”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告诉他们?”裴小七皱了皱liu眉,“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能有什么办法,你总不能弄个假的裴念雪出来吧。”

裴小七眼睛一亮:“对啊,可以弄个假的裴念雪,这样爸妈就不会知道真相,也不会难过了。”

顾楠微微一愣,摇摇头:“说什么他们也是裴念雪的父母,有权利知道真相。更何况,现在的裴念雪,肯定也需要亲人的陪伴。”

垂着眼眸儿,裴小七想了许久。

最终,她决定把裴念雪的事情告诉裴海夫妇,就如预想中的那样,得知裴念雪的事情后,柳心茹直接哭晕了过去,裴海稍稍好些,可是从养父的眼中,裴小七也还是看到了巨大的悲痛和伤心。

几天后,在凌少爵的安排下,裴海夫妇见到了正在接受治疗,全身缠满了纱布的裴念雪。

由于每次醒来,裴楠雪的情绪都极不稳定,所以医生只能对其使用镇静剂,以至于几乎大部分的时间,裴念雪都处于昏睡中。

特别看护病房。

柳心茹红着眼圈儿,坐在床边儿,没一会儿,她又开始落泪了。

裴小七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养母,因为她觉得,是自己害了裴念雪。

如果自己没有去赴约,那么裴念雪就不会变成这样,养父和养父也就不会这么伤心。

看到她眼中浮现的自责,凌少爵心里一痛,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不要难过了,这不是你的错。”

恰在此时,已经昏睡了十几个小时的裴念雪,醒了!

柳心茹见到自己的女儿醒过来,赶忙把站在病房外的裴海叫了进来,裴小七和凌少爵爷紧跟其后,走了进去。

“啊,你给我滚,我不要看到你。”

裴小七刚走进病房儿,就听到裴念雪声嘶力竭地大吼。紧接着——

裴念雪一下子拔掉手上的输液针管,像是疯了一样朝裴小七扑过去:“我要杀了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样子,裴小七,我要杀了你……”

见此情景,裴海夫妇赶忙阻止裴念雪,把她按回**。

同时,主治医生和护士也纷纷赶来。

“爸妈,你们干什么啊,是她,是裴小七害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们快,快替我杀了她……”裴念雪拼命挣扎着。

在医院的这几天,裴念雪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杀了裴小七。

因为是裴小七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的,如果当时裴小七没有躲开,乔萱杯子里的**就不会泼到自己的脸上,自己也就不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

“啊,放开我……你们放……”

随着镇静剂的注入,裴念雪渐渐放弃了挣扎,眼皮儿更是重的像灌了铅似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小七,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雪儿她……”

就像对顾楠说的那样,裴小七并没有告诉裴海夫妇,裴念雪究竟是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儿的,毕竟事情涉及到乔萱,涉及到端木家族,她不能说的太多。

“爸妈,对不起。”裴小七向裴海夫妇鞠了个躬,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弥补他们心中的悲痛。

柳心茹紧紧抓住裴小七的手腕:“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雪儿说,是你把她害成这个样子的。”

裴海把自己的妻子扯到一边:“你这是做什么,小七怎么会害雪儿,真是糊涂!”

柳心茹抹了一把眼泪,也许是看到女儿悲惨的模样儿,让她失去了理智,又或者是她实在太需要发泄了,柳心茹挣开丈夫的手臂,再次冲到裴小七的面前,死死地按住她的肩膀:“告诉我,是不是你把她害成这样的,啊——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呜呜……我可怜的女儿……”

“对不起……对不起……”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裴小七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她后悔为什么明知道事情有古怪,却还是去见了乔萱。

又或者说,在乔萱像自己泼香槟的时候,自己在躲开的时候,为什么不顺手拉裴念雪一下,却只顾着自己的安全。然而——

这真的不能怪裴小七,在长久以来的特工生涯中,自己反复被告知的一条就是:一切以自身性命与安全为优先。

换句话儿说,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可以对同伴见死不救,因为对于特工来说,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是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同伴身上的。所以——

在特工之间,见死不救是很平常的事情,甚至于是一种彼此间达成的默契。

唯有那样,身为特工的他们才能变得更强,才能随时保持警惕,且不会轻易被敌人抓住。

因为一旦被抓,就意味着死亡,不要妄想会有人来营救自己。所以——

在那一刻,裴小七脑海里想的,唯有自保,而没有意识到裴念雪压根儿就无法避开。

“你做什么,小七不是那样的人。”裴海从后方把情绪激动的妻子抱住。

与此同时,凌少爵也紧紧地把自己的小妻子揽入怀中,不断地安慰着她。

柳心茹拼命挣扎:“你放开我,我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害我的雪儿……呜呜……雪儿……裴海,你放开我……”

一个猛劲儿,柳心茹挣脱了自己的丈夫,可是——

就在她挣脱的一刹那,却由于用力过猛,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歪,背部脊椎,不偏不倚,撞上了尖锐的床脚。

“心茹,你怎么了?医生,医生……”裴海见情况不妙,赶忙喊医生。

裴小七也跟着急了起来:“妈,妈……你千万不要有事……妈……”

命运,往往是残酷的。

当裴小七从医生口中听到,自己的养母因脊椎神经受损再也不能站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儿都奔溃了。

奔溃的不仅仅是裴小七,还有身为柳心茹丈夫的裴海。

一夕之间,女儿变成那样儿,妻子又下半身瘫痪,好好的一个家,却变得支离破碎。

而看着整日都垂着眼皮儿不说话的小妻子,凌少爵急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让裴小七把心中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的话,很有可能会患上极为严重的抑郁症。可是——

在经过几次心理疏导后,不但没有效果,裴小七的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几乎到了任何人与她说话,都没有反应的地步了,甚至就连小司睿的哭闹,也激不起她的半点儿反应。

仿佛陷入一个封闭的空间,裴小七对任何事物,都没有了反应,每天只是抱着双膝,一动不动的蜷缩在角落里,脸上平静的连半点儿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是一个木头人儿似的,安静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