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认识的佐鹤静,应该就是佐鹤财阀的独生女,同时也是皇甫韶的未婚妻,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裴小七垂着眼眸,脑海中突然闪过肖静的面容,逐渐的,肖静的面容和自己曾经在资料上看过的佐鹤静的面容,慢慢地重合了起来。

她们的五官轮廓,真的很像。

只是相比于肖静稍显凌厉的气质,佐鹤静的五官要显得更为温和一些,就好像一朵养在温室里的花朵。

“我们到底能不能走出去?”李牧的话,打断了裴小七的思绪。

她收敛心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地上的那个圈儿上,想了一会儿:“就算出不去,也不会死在这里。”

凌少爵不会让自己出事,这一点裴小七很确信。

李牧没有那么乐观,同时也对她的说辞感到不满:“既然不会死在这里,你先前为什么要危言耸听?”

裴小七深吸了口气:“我是说我不会死在这里,至于你,不知道。”李牧和佐鹤静竟然认识,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李牧噎了一下,却也没有放在心上,他也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圈儿:“没道理啊,就这么点儿的地方,怎么就走不出去呢。”

A1区域。

顾延北正在翻阅有关爱尔纳国际特种兵大赛的资料,过了一会儿,他把资料合上,手指微抬将面前放着的那本《孙子兵法》拿了起来。

但没多久,他就把书丢给了正坐在大班椅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的男人身上:“我看不懂文言文,翻译。”

凌少爵眯了下眼眸,把烟拧灭:“你什么时候对它感兴趣了?我记得你说过,冷兵器时代的东西,没看的必要。”

顾延北清了清嗓子,似是有些尴尬,盯着挂在墙上的超大电子坐标屏幕:“能不能别那么较真,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他们会困在里面走不出来。”

凌少爵手臂一抬,把书丢还过去:“这和兵法没关系。”

顾延北悻悻然地继续问:“那和什么有关系?”

凌少爵冷嗤一声儿:“放了六十多头狼进去,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嗯?”截至目前为止,猎鹰的淘汰率虽然很低,但是负伤率却高的他恨不得拿椅子往顾延北的脑袋上砸。

顾延北约莫是察觉出了他的怒气,有些好笑地点燃一根烟:“我们对他们仁慈,别人可不会。”

凌少爵斜睨着他,声线儿冷了几分:“所以我还应该谢谢你,是吧!”

顾延北摆摆手:“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做什么。不过有时候我真的挺佩服你的,连疯子都敢用。”

搁在扶手上的手指,来回交替的敲打着,一下一下,缓慢而又有力。凌少爵抿了抿冷硬的唇角:“只要听话有用,是不是疯子无关紧要。”

“所以我才佩服你,你就不怕那两个疯子哪天不受控制了,反咬你一口。”顾延北起身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搁在凌少爵面前的桌子上。

“我发现,你的话最近变多了。”凌少爵端起茶杯,视线由始至终都未曾从电子大屏幕上离开过。

“心情好话自然就多了。”

“施长乐的病情稳定了?”能够让顾延北心情好的人和事,就只有施长乐,这一点凌少爵比任何都清楚。

“呵,还是你了解我,医生说再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顾延北握起拳头,在凌少爵的肩膀上捶了一下,“谢了。”

“别谢我,她的记忆只是暂时被虚假的记忆给覆盖,将来很有可能会重新想起发生过的一切。”凌少爵并不赞同顾延北用篡改记忆的方式,来治疗施长乐的疯病。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我现在只想过好眼前的日子。”顾延北吞了一口热腾腾的茶,“你不知道,看着她那个样子,我心疼。”

“滚开,恶心。”

顾延北笑了笑,重新坐回椅子上:“喂,我说你媳妇儿要是真的走不出来,你真打算让她饿死在里面?”

凌少爵眯了眯黑眸,沉声道:“这次我要训练的人,不是小七,是李牧。”

顾延北眉心微动:“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呢,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从雪狼借人,原来是这样。”

凌少爵的眸色又沉了几分:“你不觉得,这件事情由李牧出面的话,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么!”

顾延北摇摇头:“那小子的脾气我了解,就是头倔驴,恐怕你要他做的事情,他宁愿死也不会去做。”

凌少爵冷声道:“所以我说,这次要训练的人,是他。”如果不是之前仔细调查过有关佐鹤静的资料,他就不会发现李牧的存在,但让他感到头痛的是,就像顾延北说的那样,李牧的性子不适合做那种事情。

换句话说,他虽然是雪狼的一员,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如果是与道德或是信仰相违背的命令,李牧就未必能够做到绝对服从。

从这一点来看,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

李牧盯着自己画的那个圈儿,苦思冥想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没有半点儿收获:“啊……不想了,我不适合这种动脑子的事情。”

裴小七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她看到李牧躺在地上,自己索性也躺下休息,透过茂密枝叶的阳光照在脸上,晒得有些疼。

她翻了个身,却突然看到之前跑不见了的阿Q,正向自己飞奔过来。

几乎毫不犹豫地,裴小七抽出腰间的匕首,横向对准了朝自己扑过来的阿Q的喉咙,眨眼之间——

在她还没来得急动手的时候,眼前突然被一片黑影挡住,紧接着就是身上一重,持刀的手腕亦是被人死死扣住。

汪汪汪!

狗吠声不断从耳边传来,阿Q一边摇着尾巴,一边用脑袋一会儿蹭蹭裴小七,一会儿又蹭蹭李牧。

“你要杀它?”李牧的胸膛剧烈欺负着,刚才那一瞬间,如果不是他极力跃起阻止,那么现在的阿Q以及是一条死狗了。

裴小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抱歉,这是我的本能反应。”她没有想过要杀阿Q,但是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是出于一种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拔刀,准备割断阿Q的喉咙。

李牧把刀从她的手里夺下来后,才松手:“本能反应?呵,你这本能反应可够吓人的。”

裴小七自然听出了李牧话中的嘲讽以及怒意,但她也不想解释的太多,淡淡道:“随你相不相信。”

李牧揉揉阿Q的脑袋,却突然闻到一股子肉的香味儿,他凑近了阿Q,那股子的香味却越来越重:“怎么会有腊肠的味道?”

就在李牧说话的时候,阿Q已经窜到了裴小七的怀里,一股子诱人的香味儿顷刻间钻入鼻腔:“真的是腊肠的香味儿。”

味道具有很强烈的吸附性,却常常会被人忽视,可是——

为什么在深山里会出现这种,明显通过后期化学加工才会产生的腊肠香味儿?思忖间,裴小七掰开阿Q的嘴巴,仔细观察它的牙齿。

“你干什么?”李牧极其紧张地盯着裴小七,生怕她做出什么对阿Q不利的事情来。

“有人给它喂过腊肠。”裴小七松开手,阿Q摇摇尾巴,往她的怀里拱了拱,“而且还是在不久前,否则味道不会这么强烈。”

“谁给它喂的腊肠啊?”

裴小七深吸了口气,揉揉阿Q的脑袋:“这是你的狗,你问它啊。”

李牧气结,但很快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对,这不可能,阿Q不会吃陌生人喂的东西。”

“陌生人指的是哪些人?”

“这……”李牧顿了顿,一时间竟也不知道所谓的陌生人,到底是指哪些人,“总之就是不认识的人。”

裴小七若有所思地点点他:“这么看来,你说的陌生人,就是指并不熟悉的人,那如果是顾延北呢?它会不会吃顾延北喂的食物?”

李牧疑惑道:“老大?你怀疑给阿Q喂食的是老大,这怎么可能?”

裴小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可能的。”

李牧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清了清嗓子:“这个我不知道啊,我没看老大喂过它。”雪狼特战队的老大,哪里有闲工夫喂狗啊。

“哦,不过我想顾延北那么忙,应该不会有闲工夫给你的狗喂食。”裴小七想了想,继续道,“如果不是顾延北的话,那应该就是杜铭。”

“怎么可能,他就是个疯子。”李牧显然不能接受杜铭给自己的军犬喂食的说法,那感觉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难受。

“谁告诉你讽刺不会给狗喂食!”裴小七对他的逻辑感到很无语,“能够让阿Q进来,就只有杜铭能够做到,不是他是谁?”

“切。”李牧冷哼一声,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

裴小七缓缓道:“根据气味来判断,它是在五分钟之前被人喂食过,也就是说,杜铭在距离我们五百米左右的距离。”

李牧愣了下,喃喃道:“你是说认真的?”

裴小七翻了个白眼:“难道我说了这半天儿,你当我是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