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七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眸,如果李牧真的敢对自己砍上一刀的话,她绝不会引颈受戮,乖乖地不动任他砍下来。

见李牧还是坐着不动,肖静忍不住了,一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手指着厉仲谋三人所在的方向:“他们是你的好兄弟,战友,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忍心看着他们死?”

李牧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和痛苦,然后机械性地转了转头,看向裴小七,眼中痛苦更甚。

在李牧看向自己的时候,裴小七就已经知道了,知道他决定为了厉仲谋三人能够获得水和食物,终究是会向自己砍上一刀。

不对,不是一刀,而是会像杜铭之前说的那样,要让厉仲谋、韩晖以及吴秋获得足够维持生存的水和食物,至少需要六刀。

“是她开抢杀了你的狗,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肖静充满质问与责备的声音,像是一道魔咒似的,让李牧感到越来越痛苦。

终于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痛苦的他,拼命的揪着头发:“你们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就算他不喜欢裴小七,可是这也不代表他能够下得了手,去伤害无辜的人。

杜铭愉悦地看着陷入极度痛苦中的李牧,喉咙里发出的笑声,在裴小七听来只能用两个字儿来形容:变态!

肖静怒其不争地瞪着李牧,将一把刀刃锋利的匕首硬塞到他的手里:“只不过是一刀罢了,不会死人的,过去,你只要过去砍一刀,他们三个人就有水喝了,李牧,你给我抬起头看清楚,他们三个人再不喝水,就会死,听到了没有。”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像是只会说这么一句,李牧不断地念叨着,“你们不要逼我。”

突然,肖静只觉得肩膀骤然一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双手已经被李牧反扣在身后:“李牧,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双眼猩红的李牧厉声打断:“闭嘴。”随即,李牧看向杜牧,声音冰冷到了极点,“把他们给放了,不然我就杀了她。”

杜铭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我很好奇,你宁可杀肖静,也不愿意向裴小七砍上一刀的理由是什么?说起来,你不是喜欢肖静么?”

李牧一手扣着肖静背在身后的双手,另外一只手则用匕首抵在她的颈动脉上:“谁让你们逼我的,快点把他们放了。”

肖静能够感受到刀锋的冷意,她真的没想到李牧竟然会挟持自己,然而更让她感到愤怒的是李牧挟持自己的原因,竟然是不想伤害裴小七。

“你疯了啊,那个女人开抢杀死了你的狗,你现在用刀来挟持我,李牧,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放了他们。”李牧提高了声音,贴着肖静颈部动脉的匕首上,已经微微沾染上了一丝丝的血痕。如果不是杜铭和肖静逼迫自己,他也不想那么做。

就在这时,裴小七起身往厉仲谋他们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只是还没等她走两步,就被杜铭给拦住了去路:“你想放了他们?”

裴小七眯着眼睛,冷笑:“就算放了了他们,在零物质的干扰下我们也走不出这片区域,到时候还是会被抓住。”

杜铭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哦?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裴小七耸耸肩膀:“我想过去看看他们的情况,怎么,这也不行?”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在刚才起身的时候,她心里想的的确是趁此机会,把厉仲谋他们三个人给放掉。

可是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这片区域存在零物质,就算有机会让他们侥幸逃掉,之后还是会被抓住。

与其这样,倒不如想想更好的方法,比如——

几乎是眨眼,淬着寒光的瑞士军用刀以极快的速度向男人的眼球刺去。

裴小七之所以不选择更为致命的咽喉,倒不是因为她不敢对杜铭下杀手,而是因为在不能够保证一击毙命的情况下,她需要先剥夺对方的视觉反应时间,这样才能够在失败的情况下有机会补救。

就像预料中的那样,杜铭没有立刻还手,而是迅速往后退了一步,以避开那急速向他眼角刺过来的刀尖。

同一时分,裴小七手中的瑞士军用刀已经改变角,对准了杜铭的颈部,一道极快的弧形寒光骤然闪过之后——

随之响起的还有一身震耳欲聋的抢响。

擦着脸颊肌肤而过的字弹,在裴小七的脸上留下一道轻微的血痕,虽然不太严重,却有种被灼伤的痛感。

杜铭眯着眼睛,一手持抢,另外一只手则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好险,就差那么一点我的气管就要被你割断了。”

裴小七咬着下唇,如果完全没有可能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甚至能够看到杜铭脖子里那道仅仅是擦破了一点皮肤的血痕。

该死,为什么自己的动作不能再快一点。

杜铭逼近一步,抬手把裴小七手中的瑞士军用刀拿走:“很不甘心吧,呵呵,我最喜欢看这种愤怒又悔恨的表情。”

军用刀被拿走,裴小七深吸一口气,眼神淡漠地盯着咧嘴而笑的男人,收敛起自己心中的不甘,淡淡道:“那真是可惜,你看不到了。”

杜铭脸上的笑容越发浓烈起来:“那可不一定。”

裴小七眼神一凛,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她就看到杜铭指向自己的抢口调转了方向,对准了吴秋玲。

砰——!

预料之中的抢声骤然响起,裴小七呼吸一窒,几乎是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视线紧紧地盯着肩部中弹的吴秋玲。

她没有想到,杜铭竟然真的敢开抢。

抢声过后紧接着响起的是男人的怒吼声,厉仲谋像是一头野兽似的,死死地瞪着开抢的杜铭,双目通红而又狰狞。

“你是楚非的妹妹,我不能伤你。”杜铭满意地看着裴小七不可置信的表情,笑道,“但是这不代表我不能够伤别人,懂么?向那个女人开一抢,也算对我自己有个交代。”

垂在肩膀两侧的手,紧紧握成拳状态,裴小七怎么会不明白杜铭的用意,他说是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实际上却是利用这种方式,来激怒李牧,加深他对自己的恨意。

果不其然,就像预料中的那样,原本就处于理智奔溃边缘的李牧,怒吼道:“裴小七,你想害死他们是不是。”

厉仲谋含着愤恨的眼神,同样射向了裴小七,只是与李牧所不同的是,厉仲谋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知道,愤怒毫无意义,只会让自己失去冷静的判断力。

厉仲谋可以做到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对于李牧来说,他只知道有人受伤了:“给她包扎,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杜铭温和的笑着:“我之前说过,想要获得水分,食物,或者药品,是有条件的。”

李牧的脸色刷得变得惨白无比,他原本不打算伤害裴小七的想法,此刻因为杜铭的一句话而动摇起来。

吴秋玲的肩膀正在不断地往外冒着鲜血,肩膀附近的衣料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只是由于穿的是深绿色的军装,所以颜色看上去略微有些发暗。

李牧走到裴小七的面前,满是痛苦的双眼却是看向杜铭,极其艰难地问:“是不是只要砍一刀,你就会给吴医生包扎?”

杜铭笑着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裴小七半眯着眼睛,往后退了两步,李牧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用刀,军用刀本身并不大,但纵然不大,被划上一刀也绝对不是好受的事情。

李牧的内心已经痛苦到了极点:“对不起,我要救吴医生。”他这么做是对的,如果不砍下这一刀,吴医生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手臂上方传来尖锐的痛感,裴小七盯着自己左手臂上方那道不算太深,却也绝对不浅的伤口愣了一下。

自己居然没有躲避,对于这一点她感到莫名的意外。

明明已经做好李牧一旦动手,自己绝对要反击的准备,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然待在原地不动,乖乖地让他砍了这么一刀。

李牧不敢去看裴小七的眼睛,他转过身,对着杜铭怒吼,“现在你满意了吧,快点,你快点给吴医生治疗。还有她……绷带呢,给她包扎啊……”

杜铭过分愉悦的笑容,让李牧心里除了焦急之外,更多的是灌满胸腔的怒火。

“她的伤是你砍的,你还惦记着要包扎,呵呵……”杜铭的笑声充满了讥讽,让李牧的脸又白了几分。

“不用管我,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裴小七的声音很冷,随即她便看到肖静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得意与兴奋。

当敌人得意的时候,就是自己要倒霉的时候。

所以肖静莫名的得意与兴奋,让裴小七心里的警惕顿时提高了许多。伤口……对了,自己的身上现在有伤口,肖静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利用这点来大做文章。